我是第四天灾选中的NPC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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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砌下梨花

    老头并不相信林初盛能在一个半月里就成功,他看了看铁块,又看了看林初盛。

    “你真的感觉到内力已经完全浸润它了吗?”他不可置信地问。

    林初盛将右手虚托,体内的内力与精铁里的内力完成感召,意念一动,精铁离开了老头的手。

    “只是这样内力消耗太大了,悬浮不了多久。”林初盛遗憾地说,又小心地把铁块落回到老头手里。

    老头藏在皱纹里的眼睛睁大了,“我当年用了五个月,我的老师说我的天赋在御物师里已是中上乘,你叫……林云深是吧?你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才。”

    天才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之前一直被人叫做不开窍的笨蛋。

    “我们明日下山,去买适合你的金属,”老头激动地抚摸着精铁,“至于你不能让精铁悬浮太久,是因为你的内力才刚刚滋生还少得很,这是日积月累的事,不急于一时。”

    “等等,等等,老……老先生,我要武器做什么?”

    “你知道御物师大多从事什么职业吗?”先生撑着身子来到林初盛身边,“他们大多为军队效力,御物师对于武器的掌控比持长刀长枪的士兵灵活太多,是军队渴求的人才。”

    “可是……这,我对打打杀杀的没兴趣。”林初盛挠了挠头。

    “就算是这样,作为一个御物师,你也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兵器吧。”

    “嗯……”她一知半解地答应,又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

    “但是材料买回来,要你自己锻造,看你浸透精铁的速度,你应该可以用沉银,你再选一种契合自己属性的玉。”

    “我?我自己锻造?”林初盛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

    “对,打造的过程也是浸润的过程,要两件事情一起做,好好感受你的金属和玉。”

    “云深,我看过了,那把锤子比半个你都重。”鹤平笑道。

    林初盛心虚地看着鹤平,鹤平只是笑。

    第二日,她与老先生下山买了沉银与寒玉,沉银是老先生亲自挑的,这种材料对于御物师来说几乎是人力所能浸透的,比重最大的金属,寒玉是林初盛自己拿的,那种质感寒凉,颜色清澈通透的蓝色宝玉十分对林初盛的眼缘。

    老先生在鹤平的院子里支了个锻造台,后来因为林初盛总是在院子里弄出很大的声响,鹤平不得已差人把锻造台搬走,搬到了一个僻静的,周围无人的角落。

    林初盛第一次尝试锻造,竟然没有举起那把锤子,第一天,她挥动锤子不过十几下,锤子与金属撞击产生的振鸣就让她的手臂又酸又痛,连带着脑仁嗡嗡作响。

    鹤平在这段时间里经常不见人影,她去问安时只看到鹤平留下的字条。

    鹤清还在跪香,林初盛遇见过几次云止,云止对她横眉竖眼的,但上清观里除了方丈,就是鹤平在打理事情,没有敢私自放鹤清出来。

    她每天轮着铁锤和打造沉银和模具,太累的时候就坐下来修炼内力,这是很无趣的过程,但是林初盛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擅长一件事情,只需要听先生的一句话,看书上的一行字,就能知道往后该怎么做,不再像道教课业一样全部一知半解。

    至少,她认为自己是有价值的,不管这件事情有没有意义,在这上面花费再长的时间也值得。

    鹤平在不见人影两个月后,把她拖出锻造室。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鹤平走访了很多在内力与五行方面造诣颇深的人,含蓄的说了林初盛的情况,最后一位耄耋高龄的老妇人告诉她,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有幸见过差不多的景象,当时漏月玉通体散发着嫩鹅黄的光晕,后来听说,那人是土行。

    “师傅,你的意思是,我是水行?”林初盛大惊。

    “也不能完全相信,至少是一种猜测。”鹤平道,“可是历来的五行使都能掌控自己所属的元素,云深,你能变出水来吗?”

    林初盛抬起手,手上结了一层寒霜,之后,掌心处凝结出一块冰来。

    “我修炼了几个月,内力多了许多,能变出冰来,可是师傅说的水不行。”

    “真是奇怪……不过既然对你的身体无害,也就先这样吧,”鹤平捏起林初盛掌心的冰块,“在别人面前不要声张,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好。”

    林初盛应下。

    沉银去除杂质,再把寒玉镶嵌进去,正好能能做成二十四把飞刀,从她第一次拿起锻造锤到她成功结束锻造,过去了整整三年。

    她的内力将最后一部分沉银浸透,她突然觉得从未如此轻松,自己的双手充满力量,灵台如此清明,她与过去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了。

    三年的锻造让她的身体不再单薄,身高也长高了不少,她有一瞬间想把这些让她高兴的事情都告诉林云译,可是下一瞬间,在她意识到自己还是不死心地在想这个人时,她的心就会凉下来。

    她一直以为全部结束的这一瞬间,自己会被巨大的喜悦包裹,但此时她看着面前精致的刀刃,涌起一阵无言的空虚。

    林云译已经八年没有消息,这意味着无论她成为什么样的人,林云译都不在乎。

    最后的一段时间,她在锻造室里几乎废寝忘食,锻造完成的那天,三清观最后一树梨花结束了花期,她恍惚地走出锻造室,在门口的石头上坐下。

    她静静的看着台阶下散落的梨花瓣,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或许在七岁那年,她看着林云译离开山门的背影,就注定了她永远要被这种虚无又自厌的情绪笼罩,永远感受不到快乐。

    她就是被剩下的,被抛弃的,那个人抛弃你的时候,没有想过你的爱,也根本不在乎你的未来,你做的所有事都没有意义。

    观里的梨树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鹤平温柔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完成了吗?有没有取名字?”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竟然没有听见师傅的脚步声。

    鹤平走到林初盛身边,也坐在那块石头上。

    “我忘记了梨花的花期,想看时它们都已经落了,不如叫梨花落吧。”林初盛笑了笑。

    “今年的梨花你没有见过,那以后你每次见到梨花落,就都像看见了今年观里的梨花。”鹤平伸手理了理她的鬓发,“是个好名字。”

    林初盛起名字的初衷并不是这么美的念头,但鹤平赋予了这哀伤名字的另一种意境,这是师傅的好意,林初盛收下了,就像收下了那年不曾见过的梨花。

    那一年,她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