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房车发动的第四天，再过小半星期，便又要消耗一枚药丸，走过的距离却算不上很长。总的来说，大家都还在习惯旅程，寻找安全又高效的前行方式，保守一些总没太大问题。

    今天是想走太远也没法了，雾很大，比林阳三人找到矿井设施那天还浓重得多，阳光衰微，气温也跟着跌降，唯有车里一如既往地舒适与安全。

    要在这种天气去建筑里搜刮还好说，上路开车无异于痴人说梦，尤其是在大灾变里，可不知雾里会窜出什么。

    转机在于，菲悦主动请缨，想用“银佚”帮忙指路，这倒是个办法，问题是有没有必要呢？

    使用“银佚”，白线便会以她为驱动力，同时又会受白线的情感影响，她的专注力便不得不和那剑融为一体，不被白线牵着鼻子走。

    代价便是，就像打游戏时十分投入，虽然没感觉，但疲惫实实在在地积累着。

    虽然通过这样的方法看到白线，并不会让菲悦陷入额外的昏睡（因为她没有林阳的眼睛，或者说一个足够大的“门”），但在结束后，仍然有可能累得倒地就睡。

    另一方面，菲悦也试着拿“银佚”给其他人，包括王波博士这边派出的代表——金盏——给他们耍一耍，却发现除了她和林阳，谁拿这把剑都不好使，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利剑而已。

    “这不正好嘛林阳，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用这把剑的呗。”

    “……我看不见啊。只是也没必要那么赶路吧？”

    无论物资的储备，还是周围的环境，乍一看尚且没那么急迫，然而王波博士有了新的意见，他此时在冰淇淋车，通过通讯到末日房车驾驶室：

    【确实没有赶路的必要，不过反过来说，赶路也是有好处的。】王波博士建议到：

    第一，既然菲悦发现了“银佚”的能力，那尽早将之完全掌握，当然是件要紧而且相当有收益的好事。

    第二，大灾变有个隐形的计时器，越往后，世界便越来越遭异常的入侵和篡改。目前的表现，似乎还比较温和，只是僵尸变异、外星人入侵什么的，但若是不少异常都开始获得实体，那留给人类、留给幸存者的时间，恐怕并不能说十分宽裕。

    第三，越是拖得久，新学派在大灾变里便越能站稳脚跟，若是解决或者肃清了内斗，起步更早，条件更好的新学派自然会发展得更好。

    到时，大灾变反而会变成新学派构筑自身的地基，那就是说，他们的计划、或者说信条，是如愿以偿了：就算有99.9%的人死于非命又如何？在新学派看来，自己的这0.1%，足够延续、代表、甚至说决定整个人类文明的未来。

    新学派的激进分子固然如此认为：摆脱人类社会的枷锁，他们会在废土之中重获新生，依赖异界，实现自己真正的解放，在人类文明的尸体上，创造一个新世界。

    那无疑是虚假、泯灭人性的解放，王波博士不会认可，林阳当然也不会认可。

    因此，早对新学派发起打击，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不过，决定权在林阳这里，只是拖无可拖之时，王波博士自会自行启程。

    一番思索后，林阳决定接着启程，尚有余力时，就该用力冲刺，寻求主动破局之路，就和自己还和克叔在小镇上时一样，机会往往是靠抓来的，而不是等到的。

    他对菲悦说到：“确实正好啊，菲悦，这就当做我们俩的剑斗的一部分吧，怎么样？”

    “嘻嘻，没问题呀。”

    “嗯。那就上路吧。”林阳说罢，克莱尔抹着方向盘回到：

    “好勒。”

    三人都在驾驶室，依旧是林阳坐中间。不算睡着的红蔷薇，车上还有两人，在宿舍的爱丽丝和金盏。

    巨大的车厢再次随强劲的轮胎而动，克莱尔通讯到：“走吧冬红，我们接着出发！”

    就和林阳与克莱尔走出避难所的第一夜一样，黑暗并不可怕，迷雾亦是如此。驱使人们前行的，总会是内心的澎湃，而非他物的压迫，不如说，这俩不过是一回事。

    在此大雾之中，无人机派不上用场，除了找路，若是有什么危险，便全靠菲悦和她手中的“银佚”发现之。

    林阳最后叮嘱到：“菲悦，千万不要勉强，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们不用着急。”

    菲悦嗯嗯地回应着，车队便顺着她的指引，顺利再开了。

    然而，接下来就和大灾变的往常一样，总有些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那并不藏在迷雾之中，而是在隔绝外界的房车之中，或者说，大灾变里，连宇宙都并非封闭，因而也从来没有什么隔绝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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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悦在使用“银佚”时，说实话我的内心会有些痒痒的。

    似乎，不用张开眼睛，我就知道“银佚”是在发着光，那光线中的一部分逃逸到环境里，使得其中藏匿的变形怪，变为“银佚”的使用者，也就是菲悦眼里可见的白线。

    乍一看，这过程似乎并无问题，问题在于，为什么只有我和菲悦能看见“银佚”带来的、或者说所有的白线？

    按理说，既然“银佚”是以使用者的生命力为驱动，那不管是谁，用着这把剑都应该能发挥其功效才对，艾尔芙不也说过，人人其实都可以做到看见变形怪的“本体”吗？

    姑且把艾尔芙的话丢在一边，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来得及想。

    先前，我认为这些白线代表了人类的灵魂，因为我能与之沟通，而且它们确实带有人类的情感、知识、甚至是记忆。

    那难道是在说，人类的灵魂，其实就是变形怪？

    这倒是个不得了的结论，但若真相就是如此，那或许，也没什么好怕的。但这个结论仍有矛盾之处，若变形怪就是人类的灵魂，或者说“本体”，那它们为什么还会获得人类以外的“实体”呢（那些黑不溜秋的史莱姆）？

    这个问题恐怕得找艾尔芙问一问了，不过凭我的猜测和过往的经验，异常应该是没法获得多种“实体”的才对。

    另一方面，虽说到底有没有灵魂这个玩意，也还没有定论，但变形怪毫无疑问与人类关系重大，作为影响了我们生命进程的一种异常生命体，它的XE编号为什么只是037，而非001，002呢？

    这要么是X.E.D.R.A.误判了变形怪的异常等级，要么是我已经发掘到了连X.E.D.R.A.都不知道的领域，并非自大，我其实更倾向于后者。

    回到问题，为什么只有我和菲悦能看见白线，答案还得从我的眼睛里找，因为菲悦身上有着我输过的血，她可能只是受了我的影响。

    我暂时有了些结论，菲悦正好抓到时宜说到：“林阳，我和你换个位置吧，你来坐副驾，我坐中间，更方便指挥克叔嘛。”

    “没问题。”

    说罢，我往后调座椅，准备先让菲悦站到我前面，再挪屁股到副驾去。

    菲悦自然心领神会，起身站到我腾出来的空位，准备换位置。

    然而，当我扭动身子时，手不经意地碰到了菲悦的头发。

    “咦？”

    那顺滑的手感，似丝绸，又似毛皮，一溜溜柔和地在我面前摆动着，这肯定就是头发，甚至抚得我鼻子痒痒的，好像连自己朝前的大腿和膝盖上都被这东西压着了。

    可是，菲悦不应该是短发才对吗？她的头发，爱丽丝一直在帮忙修剪，维持着这个发型啊？

    “林阳，再不过去，我可就坐你身上了哦？”

    “不……不是！菲悦你……你的头发？”

    我难免有些惊慌，克莱尔也抽空从一旁看过来，跟着我惊呼：

    “啊？菲悦你怎么长头发了？”

    “啊？”

    这回轮到菲悦惊讶了，她反射性地扭头，一下子把垂下的一柳柳长发糊在了我的脸上，随之，我整个人都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头发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