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唧！

    爱丽丝一记直拳，锤爆了她身前僵尸的脑袋。

    “两位先生这边走，我的夜视仪还能工作。”

    如果说克莱尔已是力大如牛，那么爱丽丝甚至还要在他之上，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彻彻底底的机器人，而僵尸和一般人类不过是血肉之躯，与钢铁合金打造的身体是没法比的。

    我们俩默默跟在她后面，因为她对东贸市的街道更熟悉，加之僵尸对她不感兴趣，相对的她却可以将其一击毙命，所以现在反倒是爱丽丝在给我们带路了。

    快到菲悦家了，周围火光隐约，再往前方，几个街道外已是一片火海，她的住处还没烧起来，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必须尽早确认她是否在家。

    我们躲在一个玻璃墙早已碎干净的面包店里，判断现状，面前的街道很是糟糕，公寓楼下的僵尸也有不少。街角一旁还有一间炸掉的电器店，想必不少僵尸就是它引来的。

    “那栋公寓就是菲悦小主人现在的家吗？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过去吧。”

    一提到菲悦，爱丽丝好像显得比我们还要着急，可她明明是个机器人，感情却异常丰富，这就是被称作失败品的第一代人工智能吗？恐怖如斯。

    有爱丽丝带路，节省了不少时间，总算是没那么紧迫了，可是仍然没有余地瞎想，得接着思考如何突破包围公寓的僵尸才行。

    这里的僵尸数量已经有点多了，估计还有不少挤在楼道里，直接砍过去势必要花不少时间，而且有可能引起僵尸狂暴。不过另一方面，僵尸会堵在楼里，说明里面应该是有活人的……

    正当我还在思考破局方法时，爱丽丝说到：“两位不妨告诉我菲悦家的门牌号，我可以跳到楼里，直接去找到她，僵尸是不会来咬我的。”

    ……不错，是个好办法，克莱尔于是告诉了爱丽丝需要的信息。

    听罢，她微微点头，随后径直朝布满僵尸的马路对面走去，找准位置，对着公寓二楼起跳，同时双手一伸抓住栏杆，再接一个后空翻，最后轻轻落在了不知谁家的阳台里，如同回自家卧室一般顺滑。

    见到此情此景，克莱尔不免吐槽到：“有点夸张说实话。她真的是育儿机器人吗，这不是更像菲悦的私人保镖？”我也点头赞同，本来是去找保姆，没想到找了个特工。

    我们俩在楼边也没闲着，找到之前被僵尸堵住的下水道出口，三两下解决了先前因为地形不利而没收拾掉的家伙。然后将自制的炮仗挂在梯子上面，并在尾部塞上一个燃烧瓶，一个简易的噪音陷阱就完成了。

    确认后路通畅，我们于是直接点炮，迅速撤退，躲回店铺的柜台下，就把附近、包括围在公寓门口的僵尸全给引走了，顺便也烧了个爽，看来它们确实没什么智力。

    在十字路口的井盖上面点火，也不用担心火势进一步蔓延。等我们解决了楼下的僵尸，爱丽丝也回到了她上楼的位置，但是没有带上菲悦。看来情况和我们预想的一样，菲悦她早就跑路了。

    克莱尔问到：“怎么样？你能知道菲悦她去哪了吗？”

    “请稍等，我正在分析小主人的香水味。”

    确实，爱丽丝身上有着菲悦的味道，我也能闻到，不过我肯定是没她的仿生鼻子那般灵敏，带上她来真的太有用了。

    “根据残余香水分子的分布，已选取合适的扩散模型……结合周围的环境推演和人类行为模式的经验概况……菲悦她极有可能在我们西北方的公园里。”

    听完爱丽丝一顿不明觉厉的分析，克莱尔夸赞到：“厉害，那我们赶快过去吧！”

    可爱丽丝却拒绝到：“不，两位客人还是尽早离开城市吧。根据我的红外摄像头搜索，公园附近已经着火，你们是没办法进去的。而且在城市里多停留一秒，两位的生还概率都在下降……”

    闻言，我和克莱尔都呆住了，但是没等我们反驳，爱丽丝一边开始脱下她的外衣，一边继续说到：“若是我成功救出菲悦，一定会回来感谢两位菲悦的朋友。”

    “在此之前请好好保管我的衣物，它们不耐火，但却是菲悦小主人的倾情之作，我不想毁了它们，也不想拖累你们，请各位拿上我的衣服，尽快离开城市，你们也一定要活下去。”

    话毕，她将衣服往我身上一扔，就奋不顾身地往不远处的火海跑去了。

    我反射性地伸手接住衣物，还没等它们在手心落稳，便叫到：“哎呀克叔快拦住她啊，她是没法把菲悦带出去的。”

    “啊？可是她已经跑没影了啊。”

    我擦，难怪第一代人工智能那么快就被淘汰了，这也太感情用事了吧！

    “这可怎么办？没有你的眼睛是不是没法离开城市啊？”

    “额，也不是，爱丽丝大概是可以出去的，但是菲悦不行，因为她还是活人，而且负面情绪估计还很重……现在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我们得先跟过去。”

    克莱尔和我都有些着急，但他还是尽可能保持冷静，说到：“可是爱丽丝不是说那里着火了吗？我们得先找点灭火器吧？”

    “也是。啊啊啊，爱丽丝这家伙真是……”

    没等我抱怨完，别在锁骨旁的无线电沙沙作响，有人联系！我立刻戴上耳机，按住无线电的通讯键，果然是罗杰瑞他们。

    【嘶嘶……小湖，这里是弯月，收到请回复……】

    【小湖已收到弯月，你们来得很是时候。你们现在身处何方？】

    【……我们处在东贸市与难民中心的直线上，这里有我们建立的救援通道。先头部队位于东贸市西北角，正准备进入城市，你方有何打算？是否随我方一起进城？】

    【我们已经入城，不必等待。但是你方位置可接收我方人员，若你们能够进城，请及时救援！那里已经着火。目标是一名短发女子和一位女体机器人。】

    【……收到。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我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继续说到。

    【以上。我方任务已经完成，你方不必等待我们会和，祝一切顺利。】

    【……收到。祝你们好运。】

    通讯完毕，克莱尔站在一旁听完后，不解到：“既然已经成功救下菲悦了，那我们去找罗杰瑞会和也没问题吧？还是说你想从别的地方出城？”

    我没有急着回答克莱尔，而是环视四周，低头望了会儿地面，又抬起头来直视那颗虚假的月亮，最后才重新面对大叔。

    他似乎先一步猜到我要说什么，提前问到：“你不会是想……干掉头顶上这家伙吧？”

    “你要反对吗？”

    克莱尔双手一摊，吐气说到：“当然了，你不会觉得仅凭我们两人就能救下整座城市吧？”

    “不是，我没那个打算，说到底也没那个能力。这座城市已经死了。”

    “知道就好，我们还是尽早出去吧。”

    克莱尔是对的，我们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多救一两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然而，正因如此，我们还尚未救下任何一个人，因为……

    “可是克叔，我们还没有成功救下菲悦啊，她的记忆还留在这里。”

    “什么？”

    “就算出去，她也不会再认得我们了。”

    “可是，这……为什么？”

    “原因就是天上的那玩意，你也能感觉到它一直在你心里隐隐作祟吧？而且只要它还在，直到这座城市所有的活人都被它吞噬殆尽为止，时间回溯不会停止的……换句话说，一个月后，菲悦仍然会被拖回这座该死的城市。我们还远没有成功啊。”

    “怎么这样……也就是非干掉它不可喽？可是我们要怎么和月亮打架啊？”克莱尔捂着嘴巴，难以置信，但他肯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用这双眼睛，能够看见它，所以说不定也能宰了它……克叔你会跟我来吗？”

    听罢，克莱尔摇了摇头甩开杂念，低头深思，想了一会，最后冷笑到：“呵，你别仗着有那副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就小瞧我，从第一晚到现在，哪次不是我在救你？”

    “嗯，那我们走吧。”

    “等等罗杰瑞他们要好些吧？”

    “没时间了，今晚要是过去了，它又会躲起来，而且它要是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也可能会提前跑掉，我可没心思等它一个月后又回来。”

    “行吧，真拿你没办法。”克莱尔点头同意，同时收好了我一直抱着的爱丽丝衣服，然后说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清楚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了吗？”

    是的，这一去，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我必须对自己、还有支持和相信我的人负责。

    闭上眼睛，回想着我们来到这座城市时所发生的一切，也回想起了第一次成功救下菲悦时，洋溢内心深处的感动和喜悦。

    我想到了更久远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僵尸，那也就是我亲眼见到死去的父亲在撕咬母亲的时候，它是我在大灾变中唯一的噩梦，我永远不想再有第二个了，为此，我绝不能逃避。

    此刻，一缕白线再次飘过，它只能来自我的内心，我深刻地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于是我将那白线化为的区区两个字，重新用自己的生命道出：

    “说实话，我当然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打败它，可我不在乎，因为我能看见它，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对于看不见它的人来说，如果有什么是能帮助你们与之斗争的话……”

    “那就是勇气！”

    我睁开眼，双手搭住克莱尔的肩膀，望着这位不知救过我多次的人，用力说到：

    “克叔，黑暗并不可怕，它并不可怕！它从未战胜我们，所以胜利的一定会是我们！鼓起勇气，黎明终将回归，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