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兄让婉绫这丫头来照顾你其实也是有深意的。”重明在一旁换着衣服，而陆成则坐在蒲团上自顾自的说道。

    “丫头……”重明叹了口气，嘴里嘟哝着：“都三十岁了，还丫头。”

    “三十岁不是丫头是什么？”陆成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把玩着装着重明年奉的瓶子，不住的抛上抛下。“一入仙门深似海，年龄又算的了什么？”

    “你知道吗，师尊他老人家都一万四千多岁了。真要是细说的话，整个山门里恐怕你的年龄是最小的。但是年龄对我们修行者来说算得了什么？”陆成看着手中的丹瓶，“哪怕今日寿元干涸，可下一刻若是踏破境界桎梏，马上又能多出数百上千载的寿命。”

    重明听了一呆，他知道夏渊已成仙万年，但那毕竟是仙人的事儿，不管怎么说既然能当的起一个仙字，那肯定是有称之为仙的道理，能活个万把岁也是情理之中。可对普通修士来说，就算能耐再大，那也只是一个厉害的凡人而已。既然还是凡人，那总也逃不脱生老病死的定理。

    “这修行还能长寿？”

    “不然呢？”陆成笑问：“小十三，你说说凡人为什么要修行呢？”

    “你问我，我问鬼去？”重明心中暗自吐槽，他知道个鬼的修行。若不是他亲爹在他体内种下一颗种子的话，估计他此刻还在地球做他那花天酒地的大少爷呢。

    但是心中想归想，这种话他可没想着说出来，于是他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别说什么降妖除魔、保一方太平之类的鬼话。”陆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骂道。

    重明觉得脸上一热，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直接被陆成点了出来。

    “师兄说笑了，我连妖魔都没见过，真要说是降妖除魔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信。”

    “嗯！也对，别说是你。就是很多进了宗门修行了几十年的弟子都未必有几个真正见过妖魔的。”陆成赞同的点点头，“比如说婉绫那丫头，进入宗门大概也有十七八年了，可是任务挑来挑去都是捡着跟她家族有关的杂事儿去做，而那些降妖除魔的任务是一次都没接过。”

    “家族？这么说婉绫师妹背后其实还有着一大家子人呗？”重明有些好奇，接着问道：“婉绫师妹说自己是家族推荐才成为的外门弟子。”

    “不止是家族的推荐。”陆成的话有些玩味，“你猜她为什么会来我们天枢峰？”

    “猜不到。”重明摇摇头，扣上了衣服正面的一排扣子，然后拽过披风，学着陆成的样子将披风锁在了领口的暗扣上。

    “因为她姓夏。”看着重明穿好了衣服，陆成甩手将那个被自己把玩了半天瓶子抛了过去。“腰带的右后侧有个暗兜，里面可以装一些小玩意。”

    “姓夏？”重明立刻明白了陆成的意思。“师兄的意思是她是师尊的家人？”

    “家人？如果应拉关系的话，勉强也算是吧。”陆成呵呵一笑，“婉绫这丫头是当今大夏的十七公主。也算是师尊不知道隔了多少辈儿的后代吧。”

    “公主！”重明手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药瓶扔了出去。“让一个公主来照顾我？五师兄确定不是让我来照顾她的吗？”

    “呵呵。”陆成上前几步，笑着帮他将药瓶塞进了腰带的暗兜中。“入了宗门，凡世那点身份又算的了什么。走吧，从今天开始由为兄先教你一些修行中必须的功法技法。本来按照宗门规矩，传功必须是金丹以上的弟子才有的资格，不过五师兄现在还任着燃霜城巡察使一职，暂时怕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给你传功。所以一些细末的旁门左技师兄嘱咐我先行传授。”

    重明一听此话，赶忙恭恭敬敬的对陆成行了一礼。“辛苦九师兄了，小弟怕是有点笨，还请九师兄多多费心。”

    陆成摆摆手说道：“谈不上费心，宗门内传业授道的规矩一向如此，单独授业是亲传弟子的特权。”他带着重明一边向洞府外走去一边解释道：“在咱们屺崲神山内弟子其实是分了五个层级的，最高一级的就是像你我一样的亲传弟子，这个亲传弟子是宗门的一些前辈到了长老那个级别的时候，就可以自行收录弟子，然后只要向宗门报备就可以了，通常亲传弟子的技艺都是由师傅亲自来传授，不过大多数都是自己座下其他修为高深的弟子来代劳的。”

    “亲传弟子之下就是核心弟子。这一类的弟子是自身特别优秀，在够通过宗门内的重重考核后，宗门会根据他们自身的特点为他们指定授业恩师。其实大多数的亲传弟子都是长老们在授业中发现某个弟子特别对自己胃口，然后才收为亲传弟子的。”陆成踱着方步，笑呵呵的为重明解释着这些门道。“比如你师兄我就是如此。当年师尊就是在给核心弟子授业时，一眼挑中了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我，所以今天才有了你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九师兄。”

    “是极、是极。九师兄一表人才，师尊选师兄做亲传弟子，不单单是师兄的福气，更是师尊他老人家的福气。”重明跟在陆成身旁，半开玩笑半严肃的恭维着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师兄。自古有言“哄死人不偿命”，送上一顶高帽子顺便在来上两记马屁，说不定就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谁知陆成忽的停了下来，翻着眼睛使劲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少来拍马屁，你师兄我好歹也是活了百来年的人，是不是真心话你以为我听不出来？而且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实在太差，有机会的话多跟那些内门外门的师弟师妹们学学，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马屁的精髓。”

    陆成的话让重明当场震惊了。嘴角抽了又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从小到大好像除了拍过那个差点成了他老丈人的马屁外，还真没恭维过别人。可现在自己终于有心要拍一次马屁的时候，却因为“功力”不够被当场拆穿了。

    在他看来，一个人就算知道别人在拍自己的马屁，通常情况下都不会这么赤裸裸的拆穿。一来是考虑对方的面子，二来则是因为马屁拍的再坏那也是拍马屁，能被人恭维起码证明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价值。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陆成突然表情一收，正色说道：“千万别拍你五师兄的马屁，他最讨厌的就是光卖嘴不出力的人。如果以后你能把五师兄的任务做的漂漂亮亮的，你就是在他披风上画只王八都没问题。”

    “多谢师兄提醒，这一点小弟绝对记住了。”重明老老实实的应道，可心里却不住的品味着陆成的话。对方看着像是跟他在随便的聊天，但话里话外却又像是在提点着什么……

    “唉？刚才说哪儿了？”还没等他脑子转过弯，却听陆成语气一转，“哦，说道内门和外门的弟子了。”

    重明翻着白眼，他感觉有点跟不上自己这位九师兄的思路。

    “咱们神山收徒，通常在刚入宗门的时候全部都是外门弟子，只有修为能在进入宗门后一甲子内达到凝元圆满，并且累积足够的宗门贡献之后才能晋升到内门弟子。这也是绝大多数弟子穷尽毕生都无法到达的位置。”

    “穷尽毕生……”重明咀嚼着陆成话中的味道，“如果一甲子内到不了呢？”

    陆成没有说话，用下巴点了点远处。

    那里是整个地宫的最边缘的位置。此时正有数十人凝聚着元力不断的开拓着地宫的墙体。随着元力的不断深入，大块大块的棕色泥土不断的剥落下来，然后被另一批人装包背走。

    陆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进不了内门的话，那些弟子们还有三条路选择。要么成为杂役弟子，要么加入镇魔军。要么带着一笔安家费去渡过余生。”

    “这些就是选择成为杂役弟子的人。整个屺崲神山以及设在各地的分点的建设和生意几乎都是他们在打理。他们强过普通人，但是又比不过正统的修士，负责打理宗门在各地的生意是最合适的选择。”

    重明沉默着。杂役弟子说白了就是几乎被宗门抛弃了的弟子，他们没有能力去冲击更高的境界，只能顶着修行者的名义帮助宗门处理一些没人愿意沾手的杂事。

    “修行是要看天份的。”

    陆成一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