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一是个电脑工程师，他在一所江湖人称肥鸟厂的大型互联网公司工作，年薪百万，上周刚刚分期买了套房子，今天早上刚到办公事，他就忍不住吹嘘自已的运气有多好。

    “在我的阳台上可以看到海岸线，规划的地铁二十八号线三年后就到小区楼下，这楼价肯定要涨个三成吧，我们小区开盘抽签至少有五千人，诚意金就要十几万，仅仅两百套房子呢，没想到我能抽到。”

    测试小张看他得意洋洋，恭维了一下：

    “那个小区的房价可不便宜啊，至少要十一万一平，还是学区房，不过你还没对象，买个学区房可惜了！”

    “一点不可惜！”

    刘道一继续得意洋洋，

    “虽然我还是单身，可是有了房子，对象难道还找不到，有了房子吸引力直接暴涨百分之百，我这个户型虽然总价不高，也要八百万，我首付两百万，月供五万，二十年就能还清。”

    “那都算小意思了，对你来说。”

    小张继续恭维，他作为一个外包测试，收入还不到刘道一的十分之一，而且，必须这些大厂员工们心情好，在他的考评打A，才能续签下一年的合同。

    刘道一也有点不以为然，月供五万虽然紧张点，首付也掏空了自已这几年的存，还向消费贷借了五十万，在新月好友那搞了几十万。不过自已一百万的年包还是可以hold住。

    再说，房价会涨，工资也会涨，过几年就没这么便宜的房子了。

    “小刘，下午2点有没有时间，到会议室B来一下。”

    总监老王表情严肃地从刘道一的卡座前走过，听见刘道一在闲聊，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有发火，只是冷静地说了一声，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去了。

    总监叫我过去做啥呢？

    刘道一寻思到，难道是和自已商量这次升级答辨的事情，现在刚供了楼，自己的收入比较紧张，如果能升上级，每月增加万把块的收入，确实可以轻松一点。

    公司的职级晋升，每半年一次，只要你的工作不出漏子，考评在B以上，百分之三十的人都能晋级，毕竟是大厂，一旦晋级成功，收入都会往上一个台阶。

    而表现特别良好的，公司还会发个RSU大礼包，所谓RSU为了留住员工，就是给个三到五年的期权，这几年的RSU就没有低于二十万的。

    道一进厂之前月薪还不过3万，进厂后月薪五万，总监还唯恐他不满意，为什么呢，就因为他是紧缺型人才，在这个行业混的年轻人，象他这么好学校又有五年以上经验的确实不多。

    公司10点上班，道一聊天半小时，摸鱼一个多小时，眼看就要十二点了，刘道一猛地记起自已还有一件事没干，连忙摸出手机，打开了某个名叫奥海的App。

    这个App迎合元宇宙的热点，与博物馆关系不错，获得授权后将一些文物制造成精美的3D数字模型发售，今天中午刚好是发售基于青铜器的一件藏品，因为发行的数字模型有限，又抢了元宇宙的风口，基本上都是秒抢光。

    离十二点正还差二十秒，道一早早地把自已的手指放在了屏幕上，等读秒到了，他一轮狂点，手指点了几十下。

    Bingo！

    App屏幕显示进入了支付环节，这次终于抢到了，道一眉开眼笑，赶紧点击付款，不过几十块钱而已。

    等到付完了款，他才来得及看一下自已抢到的数字文物，这次发售的是件青铜酒器，长像比较怪异，有点象只鸟，又象个鹰，铜锈色很浓，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好象在盯着道一看，让他觉得怪心悸的。

    藏品下面有它的名字，梦枭，下面有几行注释，好象说这个鸟是一个古代的图腾，在晚上出现，目光锐利，视野开阔等等，道一没来得及细看就去食堂吃饭了。

    两点午休后，道一来到了会议室，发现里面的人不少，除了他还有其他七八位同事，以及HR。

    人员到齐之后，总监简单干脆，直入主题，今天会议的目标只有一个。

    裁员！

    所以把HR也叫来了，让大家快速办手续。

    道一感觉脑袋嗡了一下，之后总监说了不少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他第一意识想到为什么是我，我的房贷怎么还，我还欠着消费贷呢。

    怎么办？

    后面的话都不是重点，无非就是大家的手续要在一周之内办完，公司为了表现大度特意给出了n+2的补偿，摊到道一头上也有二十几万，看看还能撑几个月。

    会议中，因为有HR在场，公司的离职条件也算丰厚，并没有太多同事提出置疑，当场就办理离职手续的很多。

    因为大家没有思想准备，每个人在办公室的用品不少，又没有大的提包，HR很贴心地为大家安排了几十只红色的塑料大桶来方便搬运。

    当道一提桶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发现街上还有不少其他部门的同事，也提着红色的塑料桶在叫计程车，把小小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几百名被裁的员工和几百个塑料桶拥塞在小道上，很快成为了这道街上不多见的风景。

    道一甚至能想象出第二天自媒体头条上的标题-肥鹅厂裁员30%，红桶成为南坪街道最美的风景线！

    打的到家的道一也没有特别得沮丧，因为手里还有二十多万的裁员补贴。

    再说他对自已的技术相当自信，打开电脑，准备好简历，道一刷刷刷地投了几十个职位，好的工作肯定快速来到，只是什么样的工作，能够担负起这每个月5万的房贷呢，是个问题！

    然而，几天过去了，与自已预想的不一样，道一并没有收到幻想中疯狂涌来的面试请求，所有的简历投出去都石沉大海，这时他才慢慢地有了一丝焦虑。

    这天中午，还不习惯做饭的道一来到家附近的一家金当劳就餐。

    他坐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对面坐下一个灰色夹克的秃顶中年男人，冲他诡异地一笑。

    道一并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只好回笑了一下就准备埋头吃自已的烤鸡腿，他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手机里，那个名叫奥海的App闪了一下，里面的3D模型梦枭眼睛突然睁开，震动了一下。

    到那个中年男人自来熟，对他说：

    “您好，我注意您很久了，知道您是肥鸟厂的失业员工，我是个高端猎头，正在为一款游戏寻找产品体验师，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说完了这句话，生怕道一拒绝，他又增加了一句，

    “我们的工作底薪是六万一个月，如果工作干得好还有提成！”

    道一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腔。

    骗鬼呢！一个月六万，他想，游戏体验师街上一抓一大把，你给五千都有无数人挤破头皮来抢。

    自已没有游戏体验经验，哪有这么白折掉下来的馅饼，上来就送自已6万底薪，仿佛知道自已的房贷就差不离一样，我才不信。

    想到这里，他没有接话，继续快速吃着自已的汉堡包。

    那男子看到道一没有答腔，也没有生气，而是递过来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请收好，如果找不到工作，可以打这个电话，我给你介绍一下工作内容。”

    “我们特别需要您这样的人，因为，据我们了解，您在高考时历史成绩是全市第一，具备丰富的IT技术经验，而且，最重要的是，您最近在我们公司购买了一件数字藏品。”

    听到最后一个字眼，道一猛地站了起来，而他的App中的怪鸟，也猛地站起身，浑身羽毛竖立，仿佛要飞出屏幕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