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的出现虽然不会改变什么，束胸裹脚等恶习依旧会大行其道，但是能点一把火，给挣扎的人希望。”

    “哈，真是天真的可爱。”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致，看也没看因他这句话而生气的白露，“给朕说说理由，说不定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他说的很多，我听不太懂，大概意思有三个。”

    “第一，这是一种病态的文化现象，确实有一群审美畸形的人拥护。而这些人又掌握着舆论，难以撼动。”

    “嗯嗯，说的不错，舆论，确实难以撼动。”皇帝拿着一块果子端详着附和，看着随意，可眼神中满是凝重。

    “第二，他说是更多的人看到了其中的巨大操作空间，即可转嫁矛盾，又能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随之摇旗呐喊。”

    “哦，什么目的和矛盾，会让这么多人参与，他没告诉你？”目光一凝，皇帝抬眼看着白露。

    “我问了，他说很多很复杂，我听不懂，懂了也没意义。”似是没察觉出朱厚照的变化，白露有些羞赧。

    “哈，他说的很对，不懂是你的幸运，那第三点呢，快说来听听吧。”这样的话作为皇帝的他听得太多，只提问题不给解答与不说何异？空谈而已。

    “第三，他，他说，我大明人太多了。”

    “没了？”

    “嗯，就这一句，剩下的什么生产力之类的我听不懂。”

    “哈哈哈，好一句人太多了，倒是透彻。所以你就给朕送来了解法！！！”笑过之后，想到与岳不群的谈话以及华阴那边传来的消息，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看着喜怒不定的朱厚照，白露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累了吧，过来陪朕吃点东西。”觉察到失态，将快捏碎了的糕点扔进嘴里，朱厚照又做回了放荡不羁的自己。

    “哦~”

    另一边，钱宁府上，老岳也在为宁中则讲述着自己的目的。

    “所以你就几次三番的就是为了告诉皇帝这些？那为什么不能一次讲完，非搞得这么麻烦？”

    “经济技术上的事情无伤大雅，动摇不了大明根基，还能给他挣银子，自然没问题。”这时候西方还没大革命，士大夫又是最早的一批资本家，还看不到威胁统治的存在。“可那些官场的东西，就不是我们该说的了。”

    众人早已习惯了老岳的讲话方式，对新词的接受速度极快。

    “事情办完了，那我们该回山了吧！”出来这一趟，除了赶路就是做事，到了京城还要面对这些勾心斗角，宁中则早就腻了。

    “怕是还不能，且不说我们的处境，你就看少林武当这样的江湖泰山北斗都不能免俗。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师妹就暂时忍耐吧！”老岳拍着宁中则的收宽慰。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对这些繁琐的事，风清扬一向是能避则避。

    “我华山是江湖门派，剩下的就是按江湖规矩办事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你是想让我打上门去？”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嘛，就请师叔为弟子报仇！”老岳忽然苦大仇深的说道，声音传出老远。

    “哼，学艺不精还有脸诉苦，罚你思过崖面壁半年！不过，如此侮辱我华山，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就会他一会！”

    “师叔你不会玩真的吧！”风清扬脸色一正，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直接把老岳整蒙了。

    “老夫像开玩笑吗？你也该静静心了，现在的华山除了时间什么都不缺，你们的成长比什么都重要！”

    风清扬说的有些沧桑和无奈，却也让岳不群一愣。

    接下来几天，老岳就在钱宁府上调理修炼，风清扬早出晚归神秘兮兮的，他也没过问。

    钱宁在几人指导之下，武功大进，在一流之中也能站住脚了，让他大喜过望，对三人也越发恭敬和热切。当然作为回报，他也给老岳透露了一些朝中事务。

    得知近几日阉党丢出了商税、摊丁入亩等数个重磅炸弹，让整个朝堂炸开了锅，甚至连犒军受降都暂时搁置了，老岳对小皇帝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惊讶于小皇帝大胆，什么都敢说，即便是满天要价也得珍惜小命不是？别开不了窗把屋拆喽！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表现的十分错愕，甚至还拉着钱宁了解各种举措的内容，并对其赞不绝口，大呼不可思议，世间竟有如此奇才，恨不得立刻与之一见。同时还不忘叮嘱钱宁要多在皇帝面前督促一二，要早日对阉党动手。

    终于，这一日傍晚，老岳收到了一道邀请，知道时候到了。于是请风清扬帮他办件小事。

    第二天，隆安酒楼，岳宁两人再次见到杨一清。

    “岳先生宁女侠请坐，京中事忙怠慢了两位，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杨公日理万机为国操劳，是在下早该拜见才是。”杨一清开口就让老岳心中一动，不过面上毫无变化：“然而在下未入京城已经深陷风波之中，身边耳目众多难以抽身，还请杨公见谅！”

    “无妨无妨，是老朽让小友为难了，奈何阉党势大，老朽也是力不从心，还是要多多仰仗小友了。”

    听了岳不群抱怨，杨一清脸色更加和善，亲自给岳不群倒了一杯酒，老岳连称不敢。

    “杨公客气了，岳某有言在先必不会半途而废。”

    “啊，如此就好，日前听说小友和那阉贼起了冲突，因而老朽特地托人寻了几支山参过来，听说此物于练气有益，就送来了。”

    “长者赐不敢辞，晚生就厚颜收下了。”一脸淡然，老岳起身接住：“那老贼确实难缠，晚辈兄妹两人联手也从他手里没走几招就被打伤，幸好风师叔及时赶到，才将他惊走。”

    “有了前辈的这几支山参，我们的伤势就能痊愈了。”转身讲礼盒放在一旁，老岳转身的对着宁中则说道。

    “有用就好，不过小友刚刚说风大侠与阉贼并未交手？”既然送出去了，也就不再纠结，杨一清再次开口。

    “是，到了那等境界，轻易分不出胜负，而且城内不适合动手，师叔也就暂且放他离去了。”老岳面上遗憾一闪而逝。

    “若是此贼到了城外~”

    “很难，那等高手要走，几乎留之不住。若是能围攻，还是有很大希望的。”略微沉吟，见杨一清有了意动，老岳继续试探：“可惜左师兄未来，不然以他的武功即便不敌也可让其无法脱身。”

    “喔，如此也不是不可以！”呢喃出声，杨一清似是无觉。也怪这几日阉党连连发动攻势，桩桩件件都触及了他们底线，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若是能说动神侯出手，在下相信，除掉刘贼易如反掌。只是可惜。。。”

    “可惜者何？”一瞬失神之后，杨一清又恢复了那副万事尽在掌握的风度。

    “可惜神侯如今身陷囹圄，更不知如何请其出手！”

    端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老岳注视着空杯若有所思。而宁中则自始至终都未曾在意两人谈话，现在更是在一旁拿着一支山参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