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清明过后，岳不群与宁中则在封不平幽怨的注视下，离开了华山。

    两人信马由缰，行在关中大地之上。

    不管严冬如何残酷，春景下的田野一片忙碌满处生机，目下尽是忙碌的身影。

    或许是朝廷政策的余温，也或者是各地士族为了争抢春耕劳力，往年枯槁的老农脸上多谢许多血色，也多了些希望。

    春风吹卷，青草起伏乱花迷离，一片片嫩绿闪现远去，似是召唤两人跟上。

    路有曲折，心情也随着景致起伏变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惬意自在。

    赶过清风，那放纵恣意、自由自在的感觉令人向往。

    燃过野草，那随风而起的暴烈，咄咄逼人的姿态，所过皆白地的霸道，令人心悸。

    临水涉溪，捕鱼狩猎，舞剑弄影，让自己彻底放下身心，融入这生机勃勃、蒸蒸日上的广阔山川之上！

    岳不群不知何时卸下了负重，更不知如何忘记了修炼，随着伊人脚步，散漫而行。

    山上的时候他就发现宁中则情绪有些不对，这次带她出来主要目的也是散心，当然也是有自己的计划的。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漫无目的。清寒不冷，淡烟流水，于飞花丛中，自在徜徉。

    直到清香袅袅伴着春风徐徐而来，飘然入鼻香醉心田。

    “好香。”“好酒！”

    一声赞叹，两人驱马而来。

    残花新败，枝头仍有余香，新绿未满犹有果香入鼻，使人心旷神怡不觉神往。

    几间茅舍，酒旗招展，粗搭的几幅桌椅就散落在林中阴影处。

    新叶为景，残花铺地，一壶花香清凉，刚好洗去这一身燥热红尘。

    没有人来牵马相迎，两人就在远处找了棵树将马拴了，在一处无人的桌上坐下。许久，才有小二前来招待，顺手先上了一壶小酒。

    “两位大侠请了。”

    “哈，小二哥真是好眼力，来几样拿手小菜，这一壶酒可不够，劳烦再多送些来，到时一并算你。”说着，抛给小二哥一角碎银，算是打赏，毕竟人多，两人也不想凭空浪费这许多功夫。

    “好嘞，包您满意！”这些天光这样的打赏，足以抵得上几年的例钱了。

    两人虽然未带刀剑，但是一身清丽打扮，利落的举止言行也是与一般人不同，于这些市井混迹眼中自然分辨的仔细。

    新叶残花香酒，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吃着小菜，喝着这散发着杏花清香的酒水，倒也自在非常。

    “师哥，这酒真的是传闻中的‘杏花村’？”

    “哈，怕是此地叫做杏花村吧，路间小店，此处倒也是别具一格了。此酒不名，倒也为此店扬名了。”

    “哦，原以为能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名酒呢。”

    “这你怕是想多了。不过饮者之乐，往往因事因时而异，应情应景应心自是清水也能醉人，恰如此时此景，有缺又更胜完美。”

    “有缺，更胜完美，师兄此言。。。”

    “道经有云：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无穷，正是此意。天上白玉京，人间紫禁城，不正是因其神秘不可及，才令人心向往之。天外飞仙，瑶台云间，哪个不是人生有缺才臆造出来的人间乐土世外桃源。。。”

    岳不群吃着小菜，侃侃而谈，倒是宁中则在一旁随声附和，似是心不在焉。

    “师妹你这是。。。”

    “哦，我没事，只是偶然想起剑法上的一些问题，现在没事了。”一阵恍惚，之后又恢复了神色，“对了师哥，之前就听你常与爹爹和师叔说你们的‘法’不同，不都是华山剑法吗，又有多大区别呢？”

    “哈，你说这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见到宁中则如此说，岳不群倒也放心不少，“我们说的这个‘法’不是剑法，也不是功法，而是‘心法’。”听得此言，宁中则更加疑惑，不过好似多了些思考，岳不群接着说道：“一样师传百样徒，正是人心殊异，所悟有别，再加上境遇不同，所成的道法自然不一样。”

    “师叔身负奇才，便览华山剑法，后来奇遇之下得悟‘无剑胜有剑’之剑上真意，机缘结合他自身剑上造诣，创出了一套破尽天下百兵的绝妙剑法，为我华山闯出了莫大名头，更是被奉为‘剑圣’！”

    独孤九剑只有剑意文字传承，其剑法皆是自悟，就如风清扬教导令狐冲一般，任其自学自演自由变化，将一身剑觉灵性完美调动，成就了最适合令狐冲的最强剑法！

    甚至这剑法还能随着其境遇、功力增加而提升，最后千变万化，达到‘无中生有，无法剑胜有剑’的剑上至境。当然令狐冲和风清扬的剑意都是‘无’，无常无定！相同可又不尽相同，只是相似罢了。

    “而我的法，虽然也是无，但却是归无。你也知道，我也是便览华山剑法，”说到这，岳不群心上顿生异样，随即手上传来一阵安慰，心情也平复下来，给她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说道：“更是将之化为自身根基，取其精华融入希夷剑法之中达到了‘它化自在’的一流之境，走的是‘化有为无，有限为无限’的无形无相道路。而师父，则是以气御剑，以力破巧气功之路，虽然也是华山剑法，其根本却在气功真意，无坚不摧。”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岳不群都有些后悔以这希夷剑法为主了。无论是剑法还是内功，想要做到‘希夷’二字，太难太难：山高路难行，水阔浪不平

    “因而，我们虽然都是华山剑法、华山内功，但是我们的修行方法不尽相同，甚至大相径庭。不光我们，就连你、封师兄都是这样，不然我华山又怎会有如此丰富的剑法功法，每个人的心都不一样，功法修行就不一样，即便最适合自己的，随着时间流逝也不一定适合了。”。

    “我们道家不是‘无为而治’吗？为什么最后还是无呢？”

    “有为，无为，那是圣人的起点。我们眼界太低，只能循规蹈矩到一定高度之后才能看清‘有和无’的关系。而且这个‘有和无’也是指对规律的干预，并不是一无所有的意思。”

    “哦，是这个样子啊。不过师兄，你这样陪我出来，是不是耽误你修行了？”

    说着，宁中则眼神有些闪动，声音也越来越小，甚至有些慌乱，低下头抿着杯中的酒水，似乎犯了错的孩子。

    “也不能这样说了，像我这样的状况，每日苦修也无非是积累些真气，想要快速提升，就必须另寻机缘，这出来走走，开阔心境，说不定哪天能像师父和师叔一样冲破玄关，笑傲江湖呢！”

    “呃，这样说，师哥你得感谢我喽？”

    “哈，也可以这么说！那宁女侠想要什么谢礼呢？”

    “嗯嗯\\(^o^)/，让我想想。。。”

    “那就先告诉你个好消息，风师叔可是给我们带回了一位小师娘哦！”

    “啊，真哒，太好了！还真想。。。”

    两人谈话就被不远处的嘈杂打断了，还不待两人弄清楚情况，就见几个江湖汉子一脚踹倒小二，骂骂咧咧走了过来，一路还踢歪打断花枝酒桌。

    “站住，打完人就想一走了之？这里不是你家后院，赔礼道歉！”

    “呦，哪来的小白脸，这么秀气，还没断奶吧！”“哈哈。。。”

    “闭嘴！”怒上心头，岳不群以扇代剑，一扫之下将四人打的半跪在宁中则脚下。引得四下一片叫好。

    “哼，敢在我华山脚下闹事，不知死活，赔礼道歉！”亮明招牌广而告之，几乎是行走江湖的必修课，宁中则也是信手拈来。然而，换来的却是一片嘈杂。

    “华山派，算了算了。”“是啊，傍上了朝廷了。”“哎呀，华山都管到这里来了，还真当自己当官差了。”。。。

    “哼！三秦之地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否则，杀无赦！”折扇一挑，一包最鼓的钱袋子到手，岳不群环视一周，说道：“此处，华山保了，今日诸位消费，我包了。”百十大子儿和几两碎银子，一甩手穿过重重花影，轻轻落在趔趄站起的小二怀中。

    “走吧师妹。”

    “哼！”

    见着落荒而去的几人，好好的散心，就此蒙上了一层乌影。

    。。。。。

    “我要。。推荐票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