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

    华山不远的官道旁，茶寮里只有三个人，一老一少和一黑衣侍者。

    少年锦衣玉带手执一柄纸扇，象牙为骨锦绣为屏，注视着远处山峰，悠然一问。

    “来者回报，风清扬回归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岳不群与之一战之后衣袍凌乱的接待他们，谈笑风生排布一切，他接到的布置只有四个字：按兵不动。不过据他所知，华阴境内产业多是如此，之外却各有不同，具体内容他无从得知。另外，他们离开之时还看到风清扬与宁清平一起，谈笑风生。”

    “喔，有意思，杨公如何认为呢？”

    “虚张声势暗渡陈仓之策，华山派实力已然大损！然凡事不可太尽，病虎尚有三分威，打之不死反受其害。”长者虽大并不显老迈，反倒精神矍铄中气十足，回答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如今华山势尽，所图不过华阴一处之影响。至于岳不群嘛，若非风清扬徒有虚名，就是岳不群深藏不露！如若华山新近动作皆出自他之排布，这江湖又出一枭雄矣！”

    “哈，能得杨公如此赞誉，真想与之对上一局，”见老者脸色一正，少年嘴角微扬，“只可惜，吾与他终究不在一个棋盘上。倒是便宜你了！”后一句是对旁边侍者所言。

    “定不让主子失望，陪他下好这盘棋！”

    “哈，此间之事就拜托杨公了，吾这便回去了！”少年面露失望，转而向老者告辞。

    “老朽必竭尽所能！”老者看了侍者一眼，丝毫不掩其中轻视嘲讽之色，之后才起身对着少年恭敬而慎重的回答。

    那侍者见此，态度更加谦卑，只是无人看见其低垂的眼中满是寒芒！

    这一切，少年尽皆看在眼内，只是招人牵来一匹骏马，随机飞身其上说道：“杨公正直盛年，何来老朽之说呢！？”便扬长而去。

    那侍者对着老者躬身一礼，随即闪身离去，其轻功之快竟在飞马之上，不远不近的坠着少年。

    老者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等两人消失在视野之内，才招来一辆马车离开。

    而那茶寮也随即被人拆除，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华山，剑气冲霄堂。

    “我回来，打破了你原来的计划？”风清扬落座之后便开口询问。

    “不算是，本来就是顺势而为，挽回些许损失。如今师叔回来，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师兄你之前不是讲让他们离开会暴露我华山实力，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们离开之后不会再回来了，为什么现在。。。”小师叔归来，宁中则又见欢喜，话也多了起来。

    “现在不同了，之前师叔立场未明，师父重伤，华山风雨飘摇；如今，师叔回归，师父伤势稳定，虎虽伤威势犹然！”风清扬虽然是剑宗之人但是内功也早到了一流境界，自然能够帮助宁清平调理伤势。心情轻松，岳不群难得说笑：“不懂就问，孺子可教也！”

    秀眉一挑，嘴角划过威胁的弧度，若不是这次岳不群躲得远，怕是已经螺旋指力加身了。

    “我安然回去时，那些人就都明白了，师叔虽然心有怨气，但是仍就是我华山剑圣，华山剑气两脉巅峰犹存，传承不绝！”说着岳不群向着上首坐着的两人微微行礼，毕竟是自作主张，接着说道：“同时，也让他们知晓，我华山虽然栽了，但是要报复，要杀人！”

    “如今我华山实力大损，若是闹的太过火，其他还好说，朝廷那边。。。”宁清平听了微微皱眉。

    “师父过虑了，我华山大变朝廷必然知晓，师叔赶回的如此巧合想必也是朝廷手笔，然而也仅此而已：太祖以江湖起家，双方早有约定，朝廷不会介入江湖之事，这表面之事还是必须要做的。”见宁清平仍有疑虑，岳不群又说道：“我华山不过江湖一隅，于朝廷而言连疥癣之癖都不是，一步闲棋而已，输赢都是无益。而且，朝廷将大事缠身，我华山之事还不会让其节外生枝。”

    “大事？你是说。。。”宁清平一脸郑重，非是不知，只是气剑之争在前，心有余悸不敢再轻易下决断了。

    “正是，皇帝成年想一展拳脚，谁人不想争一争？杨一清离官不离地，所谋者正是此事，无论北元还是刘瑾，或者是关东义军，也无论成败，都是取利之时，如今正是预作准备。”

    “师兄，这不好吧？”初心不泯，侠骨柔情，宁中则不喜算计，更痛恨祸国殃民之奸佞，刘瑾正是其中之最！

    “错，正是时候！”斩钉截铁，不待宁中则失望，岳不群接着说道：“这种事我们看得出来，那刘瑾又岂能不知？观棋不语是君子，仗义出手才是朋友，师妹你说我们该不该动手！”

    “先听你师兄讲吧。”见宁中则欲言又止将信将疑，宁清平开口劝慰。

    “这个时候我华山派以铲除叛徒的名义一举扫清周边，灭了那些欺压良善、为祸一方的山寨恶霸，不仅可以去除威胁、震慑敌人，赢得名望封堵朝廷口舌，还可不被江湖同道诟病，又能得点产业，何乐而不为？再说，师妹不是最痛恨那些邪魔歪道，如今倒是心慈手软了呢？”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敢骗谁也不敢骗你宁女侠啊！”岳不群特意装作一脸谄媚，给她作揖行礼。

    “哦，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

    “你。。。”

    “师叔，你还是去一趟少华山吧！”

    一句话说的莫名，四小听的也是莫名，上首二人闻言一震，相视一眼，风清扬微微颔首。

    剑宗几人离山，悲愤不甘之下势必不会走远，能够栖身又能有所寄托的，也就少华山了，至于其后打算就不得而知了。两山相邻，以风清扬之能，天黑之时回来不难。

    “不鸣，你们三个跟我下山准备祭礼吧。”看了眼还不足二十的四小，看着他们略显欣喜的样子岳不群神色有些复杂，有些不忍。

    “我也要去！”

    突如其来的插话，顿时让岳不群陷入两难，不得不求助于恩师。

    “让她去吧，该来的想避也避不开。”

    “这。。。。”

    莫名其妙的话，以及三人表情和刚才的对话，心思玲珑的她哪还能不明白此行的目的，以及那所谓的祭礼为何！

    “我必须要去，必须！”秀拳紧握，倔强的抿着嘴。

    “哈，不必勉强，细细回想七天前的一幕，再决定吧！一刻间后出发，我会在关前等你们！”

    说完，对宁风二人拱手告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