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是下雨了,可是老天显然有些丧心病狂,这场雨一直下了两天,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钟和三个人在雨中狂跑,他们已经一夜没有睡觉了。四周一眼看过去一马平川,根本就没有能躲雨的地方。
一天前,他们还快要渴死了,而现在他们却要被淋死了。
耗子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在四周看看哪里有没有地方可以避雨。
他们三个人从北边往南一直走,脚下一层不变的黄土也慢慢有了些绿意,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证明是能走出这片一层不变的黄土平原的。
有希望总比一直绝望来的轻松。
耗子再次停下了脚步,一边等着脚程慢于自己的钟和赶上来,一边可以观察别的方向有没有地方落脚。
耗子眼比较的尖,能稍微辨认远处地势的变化。他眯了眯眼,冲着跟上来的钟和伸伸手。
钟和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一直扶着膝盖喘气,歪着头问:“干嘛?”
“手机。”
钟和夹带手机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从营帐出来他就只带了身上穿的衣服和手机出来。
也算是歪打正着,他们没有望远的设备在身上,正好用这个手机来充当望远镜的功能。这手机的摄像功能还真不是吹的,能放大八十倍的镜头。
耗子简单看了看那个方向,然后把开了机的手机重新关机。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就这点电了,要扣扣嗖嗖着点用。
耗子破天荒的漏出了点笑,拍了拍钟和的背,“有山坡了。”
随即耗子没等钟和多缓一会,直接就向那边跑去。
钟和看状,骂骂咧咧的跟上去。
果然,在那里还真是有一个山坡,有点像是土堆出来的。而且,最巧的是,土坡下坡面还有一个不小的洞。
洞口朝外是斜向下面的,这样就算是有雨打进来也只会顺着坡度流到外面,而不会灌进洞里去。
耗子啧啧称奇,似乎这个洞就是挖来避雨用的。
他转身看了看刚跟上的钟和,心想,“还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问钟和说:“你现在快想我们有肉吃。”
钟和忙不迭地抬起头,“啊?”
“哼哼,”耗子轻微一笑,不再理会。
洞口稍微有些潮湿,土质并不硬,但是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避雨了。
耗子和一龙动手把洞口扩大了一些,不然三个人很难蹲的下这么小的一个洞。钟和本来想帮忙的,但是因为配合问题帮的都是倒忙,就被他俩晾在了一边。
洞内还在往里延伸,后面就是稍微向下的洞了,三个人自然不会放任洞里的情况不去查看。
钟和趁着两人扩展洞口的空当自己往洞里匍匐的走了几步查看情况。手里拿着的手电筒一般情况下能照很远,只要是在直线的情况下十米以内就像白天一样。
洞里往后延伸并不远,但是并不是像直直的一条线下去,而是有弯曲,像是在防范什么一样。
钟和顺了两口气,下定决心往下走,作为一名坚定的唯心主义者,一生光明磊落的自己,应该不会遇到鬼怪什么的吧。
可是当钟和转角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
面前不到两米的距离,一只浑身灰白毛发的怪物匍匐在地上,四条腿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在运动项目中,预备起跑的姿势便是肌肉绷紧的状态;在我们现在来说,眼镜蛇保持自己高昂的蛇头其实就是一种绷直肌肉预备进攻的状态。
而面前这个曾经侵袭过自己基地的物种此时就是这样一种身体肌肉整个就全部调动起来,结实有力的四条腿甚至能看得清肌肉线条的粗细。
钟和大气不敢出,现在的自己只有保持一种并不惧怕的状态。如果在野外遇到这种危险情况,第一时间便应该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般情况下人类的爆发速度都是比不上动物的,所以在你转身要跑的那一刻,你的喉管或者脊柱就没有了。
钟和强忍着双腿打颤,用自己弯曲的两条腿勉强撑起来自己的上半身,保持双腿的最大灵活性。如果自己全身都压在两条小腿上,那么自己最大的逃命速度就只能是滚了。
此时他想起了自己贴身应该是带有匕首的,这种匕首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就是为了应急使用,即便是队伍中的女生也不例外。
手里拿着家伙和不拿家伙完全就是两种概念。钟和悄悄动了动手指,想要伸向自己的口袋,可是那只匍匐着的怪物显然察觉到了他这一预谋,四条腿压得更低了,喉咙里发出阵阵的恐吓声。
钟和这回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他忽然觉得好像是有人拽住了自己的领子。
“别动。”
是耗子的声音。
声音特别小,钟和只能勉强听清。不过幸好只有两个字,他还是能分辨出是什么意思的,立马照做了。
随后,一个东西顶入了钟和的胳肢窝,往前伸去。
有了耗子在身后,钟和心安了不少。
耗子实力应该不会差,纵使第一次遇见危险情况,耗子逃跑的也很狼狈。
那只怪物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更响了,可能是真的觉得受到了威胁。钟和目不转睛,喉咙一直在上下滚动着,不停的咽着唾沫。
就在这时,钟和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小团子。
与此同时,腋下一股力量传来,弩箭应声而出。几乎是下意识的钟和往下压了一压,弩箭的方向发生了改变。
一支漆黑的弩箭扎在了那只怪物的面前,箭头深深没入了土里。
“拉”,耗子几乎是大声喊出,然后钟和就觉得自己领子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然后被拖着飞速往后倒退。
下一刻,钟和便被拉到了洞口。
“怎么了?”大龙急切地询问。
耗子没有回答大龙的问题,转而看向钟和,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询问道,“你是故意的?”
“到底是怎么了?”大龙又问了一遍。
“本来能一箭给那玩意干死的,被他给搅和了。”耗子泄气的指了指钟和,说道。
这次,大龙也向钟和投来了疑惑地目光。
钟和刚刚没有回过神来,自然没有回答问题,这回才慢悠悠的回过神,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大龙看向耗子,耗子摇摇头,“我不信。”
钟和垂下了头,说:“我也不信,但那是一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