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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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水中月

    屋内昏暗,只有微弱的月色透过缝隙流淌进来。

    陈宴枝手中握着温热的玉坠,眼中闪过异色,更有期待流露,他心神一动,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体内,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侵袭而出,包裹玉坠。

    双目骤然一凝,那力量接触玉坠的瞬间,玉坠竟生出一股无比强悍的引力,他的意识像是被剥脱,被玉坠吸入其中。

    回过神来,陈宴枝出现在一处雾霭茫茫之地。

    周身都是白雾,无比浓稠,呈现出实质状态,像是流动的液体。

    陈宴枝感受着周身雾霭从指尖流动的触感,他眼中几分迟疑,继而转化火热闪动起来。

    他扯动嘴角,在心中确认了些许东西。

    此地是在玉坠之中。

    这些全部都是,适才玉坠中生出的灵气,而且状态比侵入他体内的那些更加浓郁,更加纯粹。

    须臾纳芥子,微尘生天地。

    牧苍山的主峰,他曾去过。

    那里的灵气浓度,只是比他所在的山头略胜一筹。

    而且牧苍山的主峰,肯定有聚拢灵气的法门,但与此界相比,犹如蜉蝣与浩瀚,相差太多,完全不对等。

    陈宴枝的笑容逐渐变态。

    他心中明了,体内的那古怪力量就是感知力了,自身的状态更像是灵魂状态,根本无法吸收这些灵气,尝试牵引,依旧行不通。

    他笑容凝固,整张脸耷拉起来。

    这就像是把你扒光的人间尤物,媚眼如丝,她翘起圆臀儿,隔着身上的黑色薄纱,在你腰间打转,让你满身欲火,汹涌待发。

    你揉捏着身前的白腻,准备下一步动作,她腰肢柔软,像三月的春水,回眸间,那胸前薄纱下的浑圆硕大的白腻更是荡起晃眼,说道今日来了月事,中午还刚吃过大蒜。

    陈宴枝沉默良久,平复心境,随后游荡起来。

    他的六识远超常人,又已经踏入凝气一层,可向四周望去,犹如寻常人被大雾遮眼,可见度低的吓人。

    那感知力并不是消失,而像是被乳白色的雾霭屏蔽了。

    向前走去,足有半个时辰之久,除了那宛如实质的灵气,什么都没有,连声音都不存在。

    他停了下来,雾霭缭绕之中,四野空旷无垠,看不到边际,他嗷嗷的叫了两声,没有回声。

    随后他跑动起来,周身带起那缕缕雾霭,过了许久停下身来,看着周身游离的丝丝缕缕宛如实质的灵气,双目闪动。

    此地,像是没有边界,无边浩瀚。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一直都没有移动,不过周身游离的灵气,让他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现在,他无法判断是那种可能。

    适才狂奔的途中,他除了想探查这里的大小程度外,更想看看此地究竟有没有它物,很遗憾,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没有发现,此地犹如湖面水雾,平如镜面。

    他看了看周身的白雾,又嗷嗷的叫了两声。

    没有异样,他心神微动,身影缓缓消散。

    身影消失的刹那,那白雾之后有几道目光突然出现。

    他们并非像是暗中窥视,更像没赶的上,他们向着云雾中缓缓注视而来,随后似是察觉到什么,向着陈宴枝消失的位置看去。

    本是无比安静的此地,突生异变。

    那几道目光之前,顿时生出更加厚重诡异的雾霭,翻滚起来,露出各色雷光,那雷光生出之地,有雷浆垂落而下,形成一道模糊的大幕,天地相接。

    大幕,把此地一分为二,遮掩那些视线。

    那几道目光,犹如早就知道要发生何事,没有再追寻下去,相视一眼,消散开来。

    只有最早出现,位居正中的的那道目光,看着厚重的大幕,不知在想着什么。

    盘坐在床榻上的陈宴枝,双目睁开,他的意识已经退出玉坠,目光闪动,把捏着手中的玉坠,不能自己吐息灵气的挂件,不是好挂件。

    玉坠放入怀中,陈宴枝看了眼窗口,随后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

    打开房门,屋外月色正浓,弦月高挂,林间蝉鸣虫叫。

    他双目微凝,夜空弦月高悬,胸前的玉坠温热让他眼中生出疑惑。

    天色二更,适才他的意识在玉坠之中,至少待了有五六个时辰之多。

    在进入玉坠前,陈宴枝曾留意屋内的月光,跟据他的经验,那时应该就是二更天左右,可现在还是二更天。

    难道玉坠之中的时间是静止的,隔着衣服,他摸了把藏在胸前的玉坠,双目闪动,呼吸急促

    此事还需要验证,才能确认。

    随后陈宴枝在周围仔细勘察探查一番,直到快天亮,发现周边并没有陌生人影接近的痕迹,觉得木屋内的异象,没有透出屋外引起波澜,这才心安下来。

    屋舍之内,从怀中取出玉坠,陈宴枝神色期待,开始尝试各种方法,最后发现根本不能把玉坠之中的灵气牵引出来。

    “难道要濒死。”除非情况特殊,不然他不愿往这方面尝试,会真的把自己玩死。

    “二进宫!”陈宴枝收起玉坠放入怀中,腹诽起来。

    不过总算是先人一步。

    但像他这种人绝对不算少,几日前见到的锦衣少年,应该早就已经凝气成功,不然不会反复横跳的厉害,而且这种人应该不少。

    他屈膝盘坐,吐纳灵气,开始巩固自身境界。

    凝气之后便可内视,陈宴枝心神入体,内视起来,体内的灵气流转经脉,那宛如蜉蝣的经脉,点点荧光闪烁,汇聚如星尘。

    此事,他自然没有在意,心神直入黄庭。

    汇聚于此的灵气,已经开始聚散呈现出稀薄的涡旋之状,这是踏入凝气一层的现象,只要使得涡旋凝实,修习江浮录二层,产生第二个涡旋,他便可以踏入凝气二层。

    陈宴枝的心神环顾体内,感受着体内残存的乳白色的灵气,随着江浮录的运转,聚入经脉。

    修复经脉和肌体,那灵气损耗大半,体内的血肉之中,残损的乳白色灵气,就算是完全吸收,怕还是无法使黄庭中的产生第二个灵气涡旋,让他踏入凝气二层

    “升仙会。”

    陈宴枝的双目缓缓睁开,看来只有想办法薅升仙会了。

    江浮录的第一层,他已经掌握,不过按照他的推算,就算把体内残存的灵气全部吸收,在升仙会之前,他也绝对达不到第一层,所以只能把目光投在升仙会的机缘上,找机会狠狠薅一把。

    “玄水,御水。”

    他喃喃自语,这是江浮录中的两道术法,凝气成功之后,他现在已然能够修炼。

    不过这两道术法,现在他初踏入凝气一层还无法随意施展,需要等几日,待他黄庭处的灵气涡旋再凝实几分,能够做到体外灵气的吸收与体内的灵力的运转达到平衡,才能支撑他随意施展。

    玄水可把周身之水,不断提炼凝实,相传玄水大境,更可抽离使用者方圆数十丈的水汽,可以做到的驭水腾空。

    御水则如其名,就是控水,可随使用者幻化成各种形状,进行攻伐与防御。

    玄水之术。

    陈宴枝双目一闪,体内的灵力涡旋流转起来,腹部产生莫名的温热,感知力席卷而出。

    于此同时他周身的水汽流转异常起来,整个屋社之内都生出异动,像是进入酷暑季节,变得干燥起来。

    他躯体一震,一颗黄豆粒大小的水珠凝在他身前,不断沉浮,缓缓转动,水珠周围雾霭聚散。

    他双手掐动诀印,指尖青光流转,轰然一震,那水珠轰然化作水雾散开,掀起他的发丝飘动。

    此后数个时辰,他不断施展,灵气枯竭,直到一滴也没有。

    陈宴枝未曾停下,他不断炼化体内的乳白色灵气,黄庭处的灵力涡旋也是凝实几分,直到他转念便能施展玄水之术,这才止下。

    屋舍之内漆黑一片,天色已晚。

    “还有两日,便是升仙会了。”

    陈宴枝走出屋外,这玄水之术他已然习成,是时候要找个地方学习御水之法。

    举目望去都是好地方,一大片的大树林。

    向着昏暗的林中走去,黄石安提醒他莫要乱跑,不过数日前的上山下山,这座小山,他未曾见到人迹。

    除他之外,这座小山应该再无人迹,即便还有,怕也同他,是刚入门的外门弟子,不慌,只要他小心一些,问题不大。

    屋外也已经天色昏暗,月色被笼罩在云雾之后。

    陈宴枝向着大树林走去。

    山林蛮荒,像是原始古林,高耸参天,藤曼参差蔓延,生机旺盛的有些不正常。

    上山下山,他都曾见过水流,顺逆,都不难能找到幽潭。

    陈宴枝很快来到上山的幽径,他轻车熟路,看看涓涓的流水,望向山下,沉默片刻后,便向着山上走去。

    陈宴枝心中突然想起了句至理名言。

    “我们不能总把注意力放在山腰与山下,还要上山,这才叫做进取之心。”

    微风轻扶,林影婆娑,枝叶簌簌,云雾后的月亮露出身影,林下的影子斑驳摇曳,此后便是属于林野的静谧,鸟叫虫鸣。

    陈宴枝紧绷的心弦稍松几分,山野之中,安静的吓人,就连大型的野兽也没有见过几只。

    至于传说中的妖兽精怪,应该早就被赶出去了,总不能让他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搁这儿送经验。

    陈宴枝身形矫健,身体轻盈,腾跃之下足有丈许之距,同时他借助树影,遮掩身形,逆流而上。

    凝气成功,他的身体素质,天差地别,可以轻易做出,就算世俗中的武林高手都难以承受的动作来。

    一棵古木之后,陈宴枝摸了摸怀中的玉坠,心念起伏。

    半个时辰后,涓涓的水流之声渐大,身前地势高耸,他的速度减缓,收敛气息,开始靠近,临近传出哗啦啦的撞击水声。

    拨开身前的枝叶,身形隐在树影下,他本就六识过人,入凝气之后更甚,一座幽潭呈现,上口突起的岩壁,流下水流汇聚,像是小型瀑布,不时风吹雾散,银光粼粼。

    先不要急,稳一手。

    半响之后,幽潭周围除了撞击的水流声,再没传出其他异动,陈宴枝抛出一块石子入水,又等过良久,这才从树后走出。

    临近幽潭,他屈膝盘坐下来,身型佝偻,水中人影模糊,背后的那朦胧云雾下,月色如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手盛水。

    看着手掌中的水中月,陈宴枝摊开手掌弯下身子,继而把整张脸都埋入水中。

    冰冷的潭水,刺激着他的脑袋,足足数息才抬起头来胸口剧烈起伏,抬头看着云雾中半隐的月色,望着月色,少年神色莫名,脸上的水顺着滴下浸透衣襟。

    水中月,思无邪;天上月,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