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美人永不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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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20)轻如鸿羽

    荀萧天有些摸不准她的想法,这女人一向是个笑脸,但笑靥下藏着什么心可就说不准了。

    “阿荀,你知道黑水吗?”何羡君带着他上了船,撑一叶小舟,逆水而行。

    荀萧天坐在船尾,望着四处的山林峡谷,深深幽幽的投下阴影,天光自头顶山缝中落下,照不亮四周的景色。

    只有船头的一盏灯火明明灭灭。

    他忽而有些压抑,连呼吸也开始不太顺畅,有些紧张地摸着剑鞘。

    “不太舒服,是吗?”

    何羡君扔了瓶药给他。

    “什么东西?”荀萧天捏着瓶子有些疑虑。

    他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她笑着解释,“幻蛊,抑制被黑水侵蚀的反应的。”

    “哦。”荀萧天捏碎了瓶子,把药丸塞进嘴里。

    那蛊虫吃下去后,他明显能感觉到呼吸不畅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他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他盯着何羡君的脸,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师父。

    师父……他被这一瞬间的幻觉吓得脸色苍白。

    不对,那不是师父,认清这个事实之后,他眼前的画面模糊成点,弥散在眼前。

    斑斓的色彩拼凑扭曲,又变了一副模样。

    这一次是……师兄——

    四周的景色也变成了白鹿山的青葱树林,就好像是他回忆中的模样。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期盼自己从迷幻中恢复过来,却不想还是越陷越深。

    等他逐渐恢复意识后,他看到的是何献君的脸孔,女人的脸上带着亲和的微笑。

    “阿荀,怎么发狂一样的胡言乱语,还到处乱抓,像条不懂事的野狗一样。”她调侃着,把他从船上拉到岸边。

    荀萧天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为了挣脱幻觉,居然用剑气扎得自己满手的血,而且好像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

    岸边早已经等了一个人。

    教主,虽然换了副躯壳,但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人。

    “孩子,你还好吗?”教主摸了摸他的头。

    被“教主”的手指触碰瞬间,他忽而有种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在教主面前,只是教主看破不说破的恐怖直觉。

    “你猜的不错。”脑子里的声音瞬间响起。

    他感觉自己如坠冰窖。

    “跟我进去吧。”教主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向洞窟深处。

    四处的水流呈现诡异的黑色。

    “据说,这些黑水连通着黄泉,靠近会感觉自己死掉。”何羡君在前面走着,缓缓介绍着。

    荀萧天听着听着,有些失神。

    他摸不准两人带他过来要做什么。

    洞窟深处列着一排石质箱子,箱子上排列着诡异的花纹,里面盛满了黑水。

    “阿荀,你过来。”何羡君勾着他的头发,把他整个人扯到箱子边,死死按下去。

    被黑水淹没的瞬间,荀萧天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与此同时,他更清晰地记起了一些事。

    很小很小的时候,老头子第一次给他带肉吃的场景,仿佛近在眼前。

    他挣扎着抬起头,盯着身后的女人。

    那个瞬间,他几乎相信自己已经暴露了。

    然而何羡君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格外渗人。

    “阿荀,怎么了?”女人关切地擦了擦他的脸,“在水下看到了什么吗?”

    “没什么。”他开始有些分不清现实了。

    四周的墙壁像是有意识般向他压来,他被幻觉攫紧,根本喘不过气。

    “阿荀,做个选择。”教主指着那排箱子。

    选择……什么选择……是他暴露了,所以现在教主给他两个选择,变节或是成为死人吗?

    他已经有了决断。

    荀萧天盯着箱子,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反正他已经暴露了,那么,在他没有说出更多之前,他必须让自己的嘴永远闭上。

    被水淹没之后,外面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真忠心啊,让他跳他就真的跳下去了。”何羡君顺着头发。

    “教主”盯着箱子里的人,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的声音与行动模模糊糊地涌进脑海,荀萧天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灌进嘴里的黑水让他几乎发不出声音,侵蚀的痛感灼烧着皮肤,骨头仿佛被扭断一般。

    箱子被人缓缓地关上。

    荀萧天闭上了眼睛。

    好像,他这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对不起,师兄……他回不去了。

    月难圆,人难聚,天命不佑,此生无常。

    昏暗无光的箱子内,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有一点微光透进,一个人影逆着光,向他伸出手。

    他被那只手拉出了水面。

    意识逐渐恢复。

    曦光落在窗台边的多肉上,他下意识看了眼钟表,比平日正常起床的时间早一些。

    他闭上眼睛,靠得离身边人更近一些。

    “荀萧天,很热。”管云鸿抬脚踢了踢他。

    快入夏了,最近的气温高得离谱,他抱得这么紧,直接把她热醒了。

    “我想再抱会。”他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由着他去,管云鸿看了看天色,“今天……星期几来着……”

    “六。”

    不是工作日,挺好。

    她推了推他的胳膊,“那你稍微松开点……怎么身上都是汗啊?”

    做噩梦了?

    “梦到了点吓人的东西。”他稍微松开了点胳膊,“不过,不重要了。”

    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嗯,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有你抱着,以后一定不会再做这种噩梦了。”他说着,又蹭近了一点。

    两人腻腻歪歪地在床上躺到了太阳照上桌面。

    本来想继续腻歪着,谁知床边突然冒出个布娃娃的头,随后才是个顶着一头乱毛的小脑袋。

    “起床了,两条大懒虫,太阳晒屁股了!”

    小羽毛幽怨地盯着自己的爹妈,把手里的娃娃怼近了一点,软绵绵道,“小羽毛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好饿好饿好饿,呜……”

    这个家起得最早的不应该是大人吗,为什么今天起得最早的是她这个四岁小孩啊……

    “知道了知道了,趁你爸去做饭,你要不要也上来躺会?”管云鸿掀开被子。

    “也不是不行。”

    小姑娘撑着床沿,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