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看着大屏幕上的石竹。

    石竹和其他七个歌手并排站着，手里拿着金光闪闪的海螺状话筒，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自重逢开始，这是她第一次由衷地露出笑容。舞台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专业的歌手圈子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叮咚一声，是短信消息。不用猜，一定是裴学恺来炫耀的。

    掏出手机来看，果然如此。

    消息：姓陈的，怎么样？我方选手已经上了热搜。你们呢？

    陈风毫不在乎地把收起手机，继续把设备放进后备箱，转过头，见陈晓兰满脸羡慕地仰望着大屏幕。

    “观众朋友们，本届最具有冠军潜力的歌手是石小姐，她所有的是云家集团特制的麦克风。该种麦克风是由深海生物改造而成，会最大限度地保持歌手的声音。云家集团已赞助十支，在下一期每个歌手都会使用。敬请期待。”

    是主持人和海螺状麦克风的特写。

    陈风打趣道：“这些麦克风都是深海生物，远道而来，帮助咱们人类的唱歌事业，究竟能不能适应陆地上的气候？”

    陈晓兰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汽车冒着大雪缓慢前行，朦朦胧胧的车灯在暗夜里如提着的两个灯笼。

    尽管车里清洗过，但那股呕吐物的味道还残留着。还不能开空调，车窗也露出一条缝儿。

    陈风身体已不在乎外界的酷热和寒冷。

    陈晓兰在大街上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冷得骨头里都像是结了冰。

    为了取暖，她让陈风多次停车，在街边买了热气腾腾的章鱼丸子、珍珠奶茶，又去超市买了暖宝宝，直到十点半才回到住处。

    如今只剩两人，这是老旧的楼房，没有电梯，一趟一趟地往上搬。

    开门进屋，陈风和陈晓兰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傻眼了。

    仿佛是有很猖狂的小偷来过。

    客厅里只剩下一个破烂的沙发，饭桌只剩一角，椅子也是斜着的，热水壶被砸了一个大洞……

    要么是被拿走了，要么是被切割了。

    陈风进厨房瞅了一眼，见葱蒜米面蔬菜都只剩了一丁点儿，急冲冲地走入卫生间，见连马桶布垫都只剩一角，不禁哑然失笑：这是有深仇大恨？定是受到裴学恺的胁迫。不过这种人不值得深交。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们这些没有义气的东西……”陈晓兰对着手机破口大骂。

    显然是在发送语音。不过，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就没必要再过朋友了。这条语音注定发送不出去了。

    果然，陈晓兰气呼呼地说：“这帮兔崽子把我给拉黑了。”

    陈风朝卧室扫了一眼，见只剩木板床，不禁连连摇头。

    好在陈晓兰的卧室没被动过。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

    两人打着伞冒风雪到小区里的小超市里，买了些简单的玩意儿，可以凑活一晚。

    在睡觉前，他特意看热搜，见关于石竹的新闻在热搜榜排第二十五。

    轻轻点击，露出新闻的全貌。先翻了一下，关乎她的新闻有十几页。

    全都是在说石竹毕业后在小酒吧里唱了几年，生活清贫，但她能耐住寂寞，苦练唱功，这次被云幽梦发现，得以明珠投入光明。还有她在比赛中的视频。

    诸如此类。

    当夜，陈风将近凌晨才入睡。自认识紫鸢后，这还是第一次熬夜。听到窗外呼呼叫的风雪声，他不禁想念山中的生活了。

    翌日清晨，陈风是被炒菜声吵醒的。自从随着紫鸢吃蕴含灵气的食物后，再也没听过锅铲轻瞌铁锅的声音，仿佛像是一首快乐的歌曲。

    这是个坚强的女人。在这两天内接连遭受打击，她都挺了过来，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此刻脸上满是笑意。

    窗外大雪纷飞，屋里却热气四溢。

    经过一天的准备，到傍晚的时候，两人再次到广云商楼下的大屏幕旁。

    连下了五天的大雪，陈晓兰就在街上连唱了五天。可因太过寒冷，听众越来越少，直到一个人都没有。

    而石竹呢，则是接连得胜。很快由前八强进入前四强，关于她的新闻越来越多，在排行榜上不断往前跳。

    在这期间，裴学恺多次发短信来炫耀。连陈晓兰都心里动摇了，但陈风仍是毫不在意。

    《龙国好歌手》冠军之夜，关于石竹的新闻已经蹿升到热搜榜第一。

    狂吹了几天的风雪终于停下。陈风和陈晓兰如上夜班般按时到达大屏幕下。憋了几天的人如初春的植物般都钻了出来。

    汽车很少，但行人渐多。

    陈风正搬音箱呢，听到短信提示音，料想是裴学恺发来的，打开瞅了一眼。

    短信：姓陈的，你往前看，我就在你街对面瞅着你。这些天一直看着你呢，一个听众都没有了。你想拖延时间，自我欺骗。再过两个小时，你必须乖乖交出你的山。我对你的脸色很好奇。

    陈风收起手机，继续搬设备。

    至于往街对面瞅，哼，一个连屁都不是的小丑，瞅一眼就浪费一秒。还没资格浪费我人生中的一秒时间。

    待到准被妥当后，陈晓兰开始唱歌，吸引在附近买东西的行人。当然也有很多人看大屏幕上的歌唱比赛。

    夜色渐浓，围在大屏幕下的人越来越多，到七点半的时候已围了近两百人。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阴天傍晚车窗外……”陈晓兰的歌声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回荡。

    与此同时，在大屏幕上，恰好是石竹在唱歌。

    “……因为我会想起你，我害怕面对自己，我的意志总被寂寞吞噬，因为你总会提醒，过去总不会过去，有种真爱不是我的……”石竹的歌声在神奇麦克风的加持下已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地步。

    很多听陈晓兰唱歌的人也扬起头认真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石竹。

    叮咚一声，又是短信提示音。陈风不用看，就知道是裴学恺发来的炫耀短信。

    他突然笑了。笑声很响亮。附近的几个听众注意到他的异样，感觉这是个疯子，急忙退到一旁。

    裴学恺看着陈风的样子，冷哼一声，低声说：“看来真是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