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让人明白

    人类事物永无定论：静态的完美和终极的智慧均不可企及。

    只不过天神相信自己在浩瀚的岁月之中启迪的经文已经足够多，现实中大多数人都可以获得内心的安宁以及生活的愉快。

    天神相信

    他们让自己相信

    人类虽然无法改变物理规则，但是他们却可以利用物理定律制造出纵横天外的星际战机。

    道理只是道理，让人类活下来、得以繁衍生息的是物质资源。

    在这座宇宙之中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即便是奠定万千世界的物理规则。

    它

    也会有枯萎、湮灭的那一个阶段。

    新的开始，不会那么崭新

    几乎不会改变的，只有艰辛——

    ……

    风轻星疏，月如明镜，高悬天中，宛如一位高冷神女的面容。

    两个人在丛林之中全力赶路，刘瑾这家伙深藏的硬汉资质再次焕发出炫目光芒，70多分钟的山野荆棘路途，他一直紧跟着曹子陵急速奔跑，没喊过一次停。

    累到眼冒金星这家伙直接就甩自己几耳光，大腿肉都拧出一串淤青……他挺住了，一直全力跟在曹子陵的身后。

    五六分钟后来到一片开阔地，只有一些杂草和零散的石块，曹子陵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幽深森林，眼神中深藏的担忧褪去了一半。

    “原地休息吧，现在我们基本是安全了，匕首给你，我去摘些山草香料，等会给妖兽肉去腥，烧烤太浪费了，浇汁、汤煮都会好一点。”

    这一路奔逃，他们两人走过山岭起伏，林海苍茫，树木葱茏，苇草荒莽。

    人生在远处看都是风景，刘瑾从进入科斯山脉开始，到前面这70多分钟的急速奔跑，就没有过一分钟轻松舒坦时刻。

    实力不够，身体素质不够强悍的人闯荡丛林，痛苦的事情多得很，麻烦事只会比自己预料之中的更多，曹子陵现在七级武者的实力，勉强好过一点。但是他如果一个人深入科斯山脉，死无全尸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上次他能从北邙山回来，实属侥幸。

    每年死于荒野探险的武者、探险者，单是雍洲明面上都是数以万计。他们一般入山的目的不外乎挖取灵草仙药，山宝奇珍，或者收割妖兽的元血、宝骨、内丹等，常常是实力相近、能力互补的几个人一起组队，大多数城市都有这些探险者或者说狩猎人的据点。这些事帝国官方一般情况下，不提倡也不过度干预，只要没有触犯明令条文、帝国法纪。

    曹子陵走开之后，刘瑾留在原地用匕首在地上勾勒着前面那个阵列模型，聚精会神的想要完全解开这个阵列的谜团，可惜，反复几次推演、计算之后，还是没有多大的进展。

    没办法，对于阵列原理刘瑾现在只是略知皮毛，而且这座阵法的难度远高于常规阵列，首先要探清楚它起什么作用，然后才可能看到是什么人在后面布阵，接着才可能把目标锁定在一个确定范围之内。

    正在刘瑾忘我全心投入解析阵列的时候，夜空中忽然有一道流火划过，极其遥远的距离，而火光却十分明显，这道流火的大致方向是西北至东南。

    十多分钟过去了，曹子陵的身影重新出现，听到那双腿在草丛之中奔驰的声音，刘瑾心有所感，知道应该是自己那位死党回来了。

    没有注意时间，感觉曹子陵回来的好快，这家伙不会是担心自己被蛰伏草丛之中的毒蛇荒蟒给咬走去，所以才回来这么快吧！

    “休息好了吧，胖子，我这次运气不错，有点额外收获，捡到了一块盐巴。动身吧，翻过前面那两道山丘，就是我们扎营的地方了。”

    刘瑾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之后，什么都没说，麻溜的起身便朝着他们扎营的方向走去，曹子陵看了看地上残留的阵列图形，会心一笑。

    暗自感叹：都累成这样了，还抓紧边角时间在琢磨这些谜团，自己这哥们也不是一般的拼命了，有这样特别努力的朋友在自己身边，到底还是一份有面子的事，也是一份世人难觅的幸运。

    顺利抵达先前他们两个人搭建的帐篷之后，曹子陵让刘瑾躺垫子上好好休息就是了，这接近两个小时的长途奔逃对他来说已经是身体极限了，甚至是无限接近身体奔溃，只是他的意识格外坚毅才一直挺到现在。

    “小陵子，口干了，袋子里还有两个野果，给爷洗洗拿过来。”

    “胖子你别蹬鼻子上脸，我尽快准备宵夜，你没事就浅睡一下，烤肉、烧汤弄好了我叫你。”曹子陵说完刚好燃起两堆篝火。

    麻兔子准备挂在木架子上烤着吃，那只八级妖兽的后腿肉他准备切块煮着吃。高强度运动后，体能消耗不是一般的大，妖兽肉营养价值很高，等级越高的妖兽越是滋补，但是处理不好，往往难以下咽。

    称不上厨艺，勉强把这些食材弄熟了，曹子陵没多少荒郊野外宿营的经历，书上看到的那些野外求生知识只能保证自己不会饿死或毒死。

    拿起削尖的木条扎起一块腿子肉尝了尝，不算难吃，麻兔子也烤得外焦里嫩，便都拿到一旁凉一凉，转头看向真的已经睡着了的刘瑾，曹子陵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拿起剩下的几个野果去旁边的小溪清洗一番，往回走的时候掏出通讯器瞄了一眼已经是午夜时分，定了个五分钟的闹钟，曹子陵也打算眯一会，他也是人，也会累。

    五分钟眨眼即过，节奏明快的铃声将曹子陵唤醒，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将浊气呼出之后，曹子陵走到刘瑾身前，用劲拍了胖子大腿两巴掌。

    不轻不重，刚好把刘瑾疼醒了过来，曹子陵伸手把他拉起身来，站直后刘瑾双手揉了一把脸，问道：“烤肉味道怎么样，勉强能吃哈！只要能下咽，我不会嫌弃你手艺差的。”

    “行了，我都试过了，野果也洗好了，赶紧吃点东西，再去休息。”

    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野外食物，刘瑾舒心的给曹子陵竖起来大拇指，先拿起两个野果嚼了起来，酸酸甜甜的口感垫个地，免得等下刚一下口就忍不住吐了。

    用匕首划下一块烤兔肉之后，胖子十分爽快的品尝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难吃，便开口打趣道：“曹魔头，你野外生存技能还挺全面的，以后和人组队去探幽寻宝，人际关系不会差了！”

    “大哥脑子好用而已，前面花了点时间认真看了几本野外求生的教材，相关知识介绍得挺全面，别羡慕，只不过是把知识转变成实操，以后有你羡慕的。”

    “你这家伙就是狂妄自大，你越牛越好，我不介意你牛到占领世界巅峰，但我希望你可以变得更好，那种人格上沉稳与睿智，刚毅与果决的完美结合，而不只是我的朋友。”

    曹子陵挑眉一笑，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瓦尔登湖》里说过——唯有清醒，才是活着。环境决定一个人的生活状态，人总是在变化着的，习惯也是会变的，有条件完善内心修为，保持良好状态，自然不会出现自己也看不惯的状况。”

    “你说得挺对，矛盾一直都在，拿得一手好牌会玩牌的，怎么打都是漂亮，你本来就是个聪明人，问题最大的可能是碰到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那些家伙的收缴力太强！”

    “所以嘛，我得先找到组织，早点进入帝国机构，步入正轨，稳扎稳打，才能不被带偏，不被狂风席卷，玩得渣都不剩。”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聊着。

    “我前几天空闲的时候在网上查了一下，科斯山系深处有一座内湖，简介上描写得特别漂亮，而且有游客记载，淡蓝的湖水之内有灵性盎然的水灵兽，性格温顺，十分可爱，我想去看看？”曹子陵端起盆子喝了一口肉汤后说道。

    刘瑾洒脱一笑，回应道：“想到一首诗，谁写的不记得了，你说到这我刚好想了起来：万山最深处，饮水有生涯。”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没听出来，你解释一下？”

    胖子悠然一笑，道：“不明白了吧，你这家伙聪明是聪明，但是诗词格律这些东西最耗时间了，你这连闲书都不肯看一本的狂热效率狗，从来不肯拿出一寸闲暇时间去看点文学作品……你联想不到什么内涵，只是你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太少了。”

    “靠，大哥要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这绕了一大圈也不说，算了，百闻不如一见，我过几天亲自过去一趟，喝点小酒也题诗一首，诗名就叫：《赠虚胖友人：刘瑾》，七步一诗，写玩就发大群里面去！”

    “幼稚……曹魔头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和你的那一串红颜知己玩多了，你这油腻腔调少来点，没意思。”

    “得勒，刘大学士您给来点高级卓越，超凡脱俗的！”

    切下一块烤肉递给曹子陵后，刘瑾不急不缓的说道：“平行宇宙你知道几种，我听过最让我震撼的一种是在一个无限的宇宙中，相距遥远的区域必然形成无数的多重宇宙，有一个惊人的推论：基本粒子的组合方式是有限的，如果宇宙无限，那么必然会出现粒子的组合与我们所在的子宇宙相同的其它子宇宙，而这样的子宇宙也有无穷多个。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可能有无数个拷贝。”

    喜怒不形于色，基本社交小招式，功夫深一点之后被部分人美其名为：涵养或城府，在刘瑾、王懋丞他们这些人面前曹子陵从来都是会自然、放纵一些。

    刘瑾刚一说完，他就露出揶揄的笑容，接着话头开口道：“把无限宇宙的无限当真之后，这个想法确实比较疯狂，震撼。但是，很显然宇宙不会是无限的。现在只不过是宇宙一直在膨胀，没有谁可以探知到它的边界或者说极限而已，即便在科学认知上来说，过于微小而无法测量的变化，毫无意义，在理论之中也相当于没有变化。”

    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之后，刘瑾反问了一句：“曹魔头你似乎对这个话题认真了解过，哎，当时你要是安分点，不这么早离开学校就好了。”

    哼了一声后，曹子陵继续说道：“宇宙视界中有限的能量只能包含有限数目的粒子，粒子的数量有限，其中每个粒子的位置和速度的可能取值也有限，这就意味着在任何一个可能的宇宙视界中，粒子间的可能排列方式也是有限的。

    可能存在，可区分的粒子搭配状态的数值尽管很大，但也有一个有限值，所以一旦宇宙无穷大这个概念成立，粒子的排列组合方式又是有限的，那么那些什么百纳布平行宇宙和那什么虚拟多重宇宙肯定成立，而且那种小世界出现很多个拷贝这件事的确可能，但要有足够的资源。”

    短暂的停顿了一刻后，曹子陵继续说道：“你觉得我们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位面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镜像世界可能吗？我至少是觉得你是觉得有可能的，真的可能吗？”

    “哎，你把宇宙无穷大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什么没可能呢？”刘瑾吃了一些东西后，明显状态恢复了不少。

    摊了摊手，曹子陵表示同意。

    篝火堆的明火已经小了很多，这两哥们的意思大概是慢点吃、接着聊。

    给火堆填了两根柴火之后，刘瑾说道：“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两种游戏，一种是有限游戏，一种是无限游戏。

    有限游戏以取胜为目的，而无限游戏以延续游戏为目的。有限游戏看似拥有随时离开赛场的自由，但实际上必须要留在斗争中。”说到这里刘瑾看了一眼曹子陵，他怀疑这家伙又对这个话题摸得门清了，但是曹子陵什么也没说，而是眼神示意刘瑾继续说。

    “有一个狂妄的概念：有限游戏无论输赢，在无限游戏参与者眼中，都只是游戏过程中的瞬间。

    有限游戏是边界之内的游戏，参与者都会在一开始确定界限：时间界限，空间界限，数值确定，不同的参与者确定不同的界限，而实际上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无限，比如：地球的磁极变转、太阳爆炸、甚至是月球陨落，这些对于人类来说都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世界的运转之于苍蝇蛇鼠就是无限游戏，整个宇宙的变化、毁灭与新生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也是无限游戏，但是不计其数的普罗大众在这个世界上面对的是一个又一个的有限游戏。”说完之后，刘瑾便自顾自的吃起了肉羹。

    “无限游戏的目的就是了拓宽边界，主要手段就是不断收缴各类有限游戏参与者进来，菜鸟搞得就是一些打破规则，高端玩家做的是重塑，说清楚一点就是解决不合理的游戏规则，让能源得到最高效的发挥这是高端玩家在做的事，其实不能产生质变的量变，没有意义。”曹子陵略微思索一番后回应到。

    “确实如此，很多哲学性思考没有实际意义，只是让人进入一个思考的状态。”

    “这类问题，最后都有一个标准答案：因为宇宙的总质量是恒定不变的。”

    曹子陵摸出一根邹巴巴的纸烟在一块火炭上点燃之后，深深地洗了一口，随后转开话题问道：“最近班上的那几位哥们都怎么样，都在全力以赴、废寝忘食的备战大学考试吗，有没有其它班的漂亮妹子和你们打听过本帅哥的英勇事迹？那几个糟老头子，是不是还惦记着我这位天纵奇才，哈哈哈~”

    “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厚脸皮，除了王爷不怎么在学校之外，其他几位哥们都是你说的那个状态，至于你的那些风流债，我那有闲工夫管，劝你还是安分点，别到时候好不容易追到的国宝校花，成了弯瓜……小姑娘可以的，你这家伙别太浪了。”

    “道之巅，傲世间，有我即有天，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朕为峰，天上地下，唯我独大，不趁这大好青春，深入红颜祸水，了解其中诡异艰辛、复杂深奥，难道还等老了再去睹物思人，借景抒情吗？”

    “我呸……你上辈子是树叶吧，太飘了！”

    见上一秒猖狂到秒天秒地的曹魔头只是笑笑不说话，刘瑾也顺势说起了其它的事：“公输老头确实提起过你几次，就是这极其敬岗敬业的劳模老头在自习课给我们充电，讲解压轴题的时候，有好几次没一个人答对的难题，公输老头说你这魔头早一年就全部都是满分通过。”

    淡然一笑后，曹子陵目露亲切的问道：“这老头身体现在还OK的吧，等你们考完了一起回去看看，朱秀才这两个月有没有推荐什么课外书？”

    “有好几本，我只看了一本《生存与命运》，还有一本《禅宗裁剪》我没来得及看。”

    “那本书里，我印象最深的一个观点是作者认为，人的历史并非一场善极力战胜恶的大战。人的历史是一场强大的恶极力把人性的种子碾成齑粉的大战。但是倘若今天人性没有在人身上被扼杀，那么恶已经不能取胜。”

    “这本书我看了，我印象最深的不是这句话，是翻译序里面的一段：当功过集于一人之身，就能以军事上的功绩掩盖或取代政治上的过错吗？难道为了崇高的目的，就可以采取残酷手段吗？”

    叹息了一声，刘瑾不假思索的说道：“答案很简明，成王败寇嘛，最终的胜利者谁来审判，他自己吗，或许会受到一些良心上的道德谴责，但这种谴责很快就会被冲散了。”

    “战争从来都是一场血腥而肮脏的游戏，战争爆发的原因是大规模的极度不公平，而战争爆发的规模没什么好说的，打得越大说明脑子发热的人越多而已。战争没有正义一说，只有输赢，只有输多输少的差别！”

    说完之后曹子陵将烟头曲指弹到空中，然后掌心迸出一道内劲将烟头震得粉碎，接着字正腔圆的念叨了一句：“精义入神，以致其用；利用安生，以崇德也！”

    “胖子，本魔王也是看书的……但确实是没你多，以后关于给女朋友写情书这件事，给点面子，多劳兄弟费心了，我写的和你写的，这质量差别太那个啥了，的确云泥之别！”

    “啧啧啧…看看你那损样，你刚刚那一手功夫怎么弄的，跟变魔术一样，很拽，教我一下，下次聚会撩妹的时候，我也能露一手绝活！”

    “这个有点难，你得先达到高级武者，然后才有那么一点可能，这不是我教不教你的问题！”

    “靠……兄弟，你这个B装得我给满分，本来好好的，气都被你气得够呛！”

    曹子陵这家伙却笑着补刀道：“富兰克林说了：欲长寿者需节食，胖子你这整两支A级基因药水，到顶了也就能活到270岁，你的理想花个一百多年可能还不算太宽裕，得注意饮食健康，从小事做起，从身边做起，哈哈哈！少吃点，活得久！”

    “我信你个鬼，老子现在处于身体发育阶段，新陈代喜特旺盛，我不知道吗！”

    这边说完，这边又抓起剩下的连着骨头的烤肉狠狠的咬了一口，刘瑾哼了一声后，傲娇道：“不自量力，你那点生物课上削到的皮毛也在大哥面前显摆，随便考你一道题：人体最大的器官是什么？”

    这个还真绊到曹学霸了，他眨了眨眼连蒙带猜的说道：“什么啊，肺部，还是肠道？”

    “咦…曹萝卜你好菜啊，这都不知道，人体最大的器官是皮肤！”

    “再问你个事，你知道女性的双手触觉为什么比男性更敏感？”

    曹子陵哼了一声，颇为不屑道：“因为嫩呗，你个憨货！”

    “肤浅，我问的是原因，不是结果。”

    “你这个人真的是……我都不想说你什么……用不用我从人类起源开始，跟你追本溯源的从头到尾捋一遍啊！”

    “小小年纪，还学会玩起套路来了！”

    “跟我学着点，看看本少爷这气质，阳光开朗，正义慷慨，威武霸气还平易近人……直上青云九万里，自是人间第一流，旷古烁今，盖世无双！”曹子陵说完将剩下的肉汤，一饮而尽。

    “切…这辈子吹牛你第一，我们兄弟几个没人不服你。前面的问题牛大爷你好好想，哥们今天太累了，先睡了，想清楚了明天早上再给大哥做汇报。想不明白，哥哥告诉你。不要紧的，金无足赤，谁都有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