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即是力量’？爱，也未尝不可。

    绿灾！”身上传来被植物根须穿透的感觉，周围的魔力洪流渐渐被无数植被覆盖，绿色的汁水、魔力逐渐压过原有的魔法，那朵水晶玫瑰也显得摇摇欲坠。

    格蕾丝缇娜她必须承认，她单打独斗起来还是不够熟练，居然会被一个孩童拖到现在这个地步。练了大半辈子的配合，可伙伴们早就已入尘土，自己也步其后尘，真是可悲。自己也变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决绝的决定。但又没完全变，至少自己的死亡能让自己所心动之人安全。

    将精灵之森的一切倾泻而出，不需管什么其他，只要基数足够，生命自会找到出路。哪怕自己也见识到了红城的雄伟，她也不信自己会连重创这里都做不到，自己可是被评价为“大规模战略魔法武器”。只是没有伙伴的帮助，自己可就成一次性的了。但这样还能让精灵们永远无法得到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森林，他们想要就自己去种，如果可能，格蕾丝缇娜连那个空间都不想还给那群该死的精灵们。

    身上的伤痛突然轻了，但所谓的走马灯还没有到来，格蕾丝缇娜有些疑惑，似乎自己的门户不知为何被打断了。可为何外界的魔力还没有涌进来将自己杀死？还是说这就是那些人所谓的走马灯，幻想着伙伴像从前那样将自己救出？

    格蕾丝缇娜一边笑着，突然就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会活下来，可自己一个人又该怎么活下去？这一定是一场天大的失误。她想自己的伙伴们了。

    思绪就此停止，格蕾丝缇娜后颈遭到重击，暂时失去了意识。

    “乂使，你来此想做什么？”无意不义感到一丝威胁，背叛者有可能不只那一人。

    “保护尊上之圣物。”乂使的理由无懈可击，就刚才那样不说能不能完好地拿回林尊的神器，就连红城也可能遭受不小的伤害。

    “那请您快一点，尊上的审判不会因为你的什么行为而中止。”对于这位长辈，无意不义抱有极大的尊重，不介意对他用“虎头铡”处刑。再加上对方帮自己的鲁莽行为做出了后续处理，无意不义很乐意对他表达自己能做到的最大规格的尊重。

    “我知道，感谢你为此做的贡献，红城以你们为傲。来个拥抱？之后再击倒我也不迟。而且，那个新人我也带过来了，不用你去继续找。”指了指后面瑟瑟发抖的常侍。

    “贴心，那来吧。”手上挂着风暴，无意不义跳着搂上乂使那没有脑袋的脖子。只要不妨碍尊上的神谕，无意不义愿意释放善意。

    乂使的双手放在她的头颈处，像是要爱意地抚摸。但突然，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出，无意不义的意识，也暂时中断了。

    飞在空中的鸟最为自由，一旦被握在手心，虽然获得了温暖，但翅膀也就被放在砧板之上。

    “别发抖了，来陪我处理这里的一切。”将无意不义的脑袋扭正后，挂在了一个钩子上，语气充满冷漠。

    “死了？”跟在后面的常侍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抖。

    “废话，又不是复活不了了。尊上早已赐予我们永恒的生命，只要尊上愿意，我们便永远不会真正死去。”乂使无头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眼球，名为全视之眼的圣物。

    “你们的灵魂...”

    “在尊上手中，但那又怎样？永恒的生命无尽的荣誉，我们还有什么可奢求？”

    “可...”

    常侍的头脑里很乱，他能从灵魂深处感受到对尊上的崇敬，并以能服务于那样的人物而自豪。但要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又本能地产生抗拒。

    “无所谓，尊上的仆人本就不该有所谓的“自由的灵魂”，若是不能接受，那便离开。止住嘴，待你死后会有新人加入我们，一代一代，终究会凝聚出念起尊上之伟大并甘愿付出生命与灵魂的人。”

    “...”

    “我们生于此长于此，尊上赐我们永恒，我们便报之于忠诚。这很公平，你用灵魂能换来荣誉与永恒，我们也从不蛊惑从不宣传，一切全凭您个人意愿。但是，离职时记得将工作报告整理成册，还有一些物品和权限我们也需收回。”乂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常侍的存在轻视到一种有蔑视甚至无视的感觉。

    常侍突然有了种危机感，仿佛这个机会他不去争取就会消失在手里，并且永不复还。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乂使所谓的“献祭”，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正式加入下三层。

    “确定吗？如果你只是为了见证一位尊上的回归，那还请离开吧，如果在这之后反悔，你不可能活。”

    “明白。”

    “那走吧。”乂使将全视之眼收回，将格蕾丝缇娜失去意识的身体传送到一个祭坛旁边，又带着常侍开辟了一个新的通道。

    “这里是下三层更深处，神明所居住的地方。”摸着周围一圈金碧辉煌的墙壁，似乎像是仰着头欣赏巨大华贵的吊灯。

    乂使的话变多了，不断朝常侍介绍着有关尊上的历史：“在血尊死后，尸体化为现在的红城。而我们遵守神谕，将血尊散落世间的灵魂回收，以彻底唤醒祂的神躯。你们便是他的灵魂碎片，而作为初之人的我们，则是来源于不同的尊上。但我们的理念是统一的，将你这样的灵魂碎片全部集齐。不过万能的尊上自然预料到你们早已忘记自己的使命，一代又一代的灵魂从红城散出，但一代又一代的继承会让你们逐渐变回最初始的模样。待到果实成熟，也就该主动回归，作为复活尊上的祭品之一。”

    常侍想开口询问格蕾丝缇娜的事，难道那个精灵也是尊上吗？

    像是知道常侍不敢问出的问题：“那位是林尊，羽尊的好友、血尊与肉尊的伴侣。永远不要用你那肉体凡胎的大脑和眼睛去判断事物，错觉与幻觉会因此缠上你。如果我告诉你，刚才我不出手她就有毁了整个红城的可能你会怎样？如果我再告诉你，我刚才能将那魔法停下的唯一原因是羽尊赐予的法阵呢？如果你问尊上为何活着或者尊上现在都到了哪里，那我只能回答你——保持忠诚，永远不要揣测造物主的思维，永远不要问一个能赐他人永恒的人生命为何会消逝，那是我们远不能及的层次与高度。”

    随后，带领常侍将格蕾丝缇娜的灵魂抽出，身体封存在培育仓内。在常侍已经震慑于尊上回归典礼之隆重之后，又帮助常侍将他的灵魂献出，让其正式成为服侍尊上的一员。

    “来吧，杀了我，让尊上去判断我是否做错，如果我真的死了，请接下我的位置，维持红城直到尊上再临。”乂使如实报告了自己在这期间的所作所为，私自利用无意不义与红城所有人。

    常侍哪怕正式接受“尊上至高无上”的思想，也不能立刻用对方像是献给自己一样的长剑杀死对方。最重要的是不能用这种礼节，弯着腰，双手手指交叉着放在头顶，这是远古时期下层向上层表示超越生命的忠诚的时候会做的礼节——让对方能不受任何阻碍地砍下头颅杀死自己。但自己并非尊上，决不能毫无避讳地接受这种礼节。

    “请不要避讳，我们为平级。你只是尊上命令的代行者罢了，不要让祂们蒙羞。”

    长剑“激素”被插到乂使的脊椎处，轻轻一转动，乂使便瘫软到地上，被红城所吞噬。

    代表着“理性”的常侍也褪去了最初的稚嫩，从一个人，变得更像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只是稍加分析便做出了决定。在将乂使的武器“激素”收回宝库之后，便着手起了其交代的事宜处理。

    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用魔法迅速在上面记录了一些东西，自己喜爱书本笔墨的感觉，但在“效率”两字上，他同乂使一样持重视的态度。

    {乂使（复活判定中），居住于脑域，代表“引领”。武器：长剑“激素”（已收归宝库），持有全知之眼（现交付于常侍手中）。

    对尊上以仁慈处事的理念似乎持有反对态度，但从不表露于明面，还需继续观察。

    对收集尊上灵魂碎片提出新的方法——饲养并屠宰，将具有尊上灵魂的人员用快速的转生来剔除多余的灵魂部分，并聚集起足够量的属于尊上的部分，并将其在之后转化为己方人员，从而形成良性循环。暂判定为——出于忠诚的不敬，由于其并没有实际行为，只是将此事多次改进并报告于尊上，还需继续观察。

    擅长用仁慈与正义伪装自己的恶念与谋略。渴望效率与胜利，实际理念与嘴上所说时常相反。对最初几批由尊上所做之同伴抱有绝对的尊重与宽容，但对不完全归属于下三层的任何人持有绝对的蔑视与厌恶。（包括献出灵魂之前的实习人员）

    此次之行，由羽尊下令，将林尊带回。执行人员——乂使，代价（抹去，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任务报告，成功。

    代办事项：成员审判、宝物整理、红城复健、层主选拔、居民安抚...}

    “蓝城主办的集会...再稍作思量吧...”常侍原本还希望乂使能和自己商讨一番，但想到对方正接受尊上的审判，也便赶忙把这种“不敬”的想法赶出脑海，他还不配对尊上指手画脚。

    对于乂使的坦诚，常侍表示尊重，这是他向自己的示好也是对他自己责任的担负。但常侍不会因此定性任何事，他需要更多的观察与数据。

    常侍觉得乂使说错了一点，哪怕眼睛会看到错觉，但色盲依然可以通过其他条件来观察到所谓“颜色”的本质，自己并非只靠眼睛来观察。数据才是一切的根本，理性的分析来源于绝对且正确的数据，自己依托于红城，便可以做到。

    合上笔记本，上面不光记录了乂使对自己的介绍和所知道的可以说的秘闻。其他腹殿与胸室的成员也包括其中，是自己从入职起便一直在记录的，只是灵魂回归尊上后自己又有了新的理解。还有许多重要人物，无论是否留在红城，尤其是那些蕴含尊上灵魂碎片的人，常侍也将其全部收录其中。

    笔记本“记忆”，可不只是一个本子，那无法完成尊上交给自己的重任。乂使在最初便将本该属于他的圣物交付于他手中，没有一丝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