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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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收钱

    “本朝虽然立国百年太平无事,但这太平无事,并不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边境时有纷乱,北境与西境的兵力强盛,时常会越境叩关,为保战事不起,自太祖开始,就时常会选择和亲的方式,求得边境的和平。一个公主,大概能换来十来年的安生日子。”

    公子缓缓说道,手指看似轻松的握着瓷杯,因用力过度而发白的骨节显露了他的内心。

    “你跟那位公主关系不错?”沙影问道。

    公子微微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与风雅:“三年前,西域尼鲁王求亲,携百万铁甲士,号称迎亲,定要求娶本朝皇后亲生之女,宣仪公主。先皇本不想允,公主自叩金阶,请命和亲。在那之后,皇后日日以泪洗面,几乎哭瞎了眼睛,遂向圣上请求,要重竖武人在本朝的地位,遂建立风堂。

    在立风堂内,藏着本朝乃至外邦的大量武学秘典、机关术数、还有医药书籍,对各国皇室的秘药也有收集。”

    “哦……哦~”沙影做了然状:“所以,在立风堂里,有我要的解药?”

    公子点点头:“我可以想办法送你进去。”

    “等等,有什么条件吗?”沙影摸着下巴。

    公子不解其意:“条件?”

    “立风堂,考进去之后,还可以随便进出吗?”

    “除非掌书手令或圣旨,否则不得随意进出。”

    沙影点点头:“那我进了立风堂之后,岂不是三年都赚不到钱?”

    “我……”

    “你会给我活干,但是我的雇主就变成了你一个人,要是你不委托,我也没别的活干了,所以,你开什么低价,我也只能咬着牙接活,对不对?”

    一旁的瑞珠先听不下去了:“你把我们家公子当成什么人了,以为都跟你似的,眼里只有钱?”

    “兴许确实跟我不一样,是心里只有钱呢?”

    瑞珠气绝,看表情,很想揍沙影,就是揍不过。

    公子依旧从容镇定的看着他:“如果你不去立风堂,想要彻底解了你的毒伤,就难了。”

    “不难,不就是大食国么,走上一年,也该到了。”沙影得意的瞟了一眼扔在桌上的《盛世风物通考》:“书上写的,我应该还能比那些商队的速度更快一些。”

    “一年,是运气好,不碰见盗匪,不遇到塌方毁路的最快时间。”

    沙影耸耸肩:“我会怕遇到盗匪吗?至于塌方毁路,也不过是多给些钱,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罢了。说不定,我还能去大食国当国王。”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瑞珠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

    沙影耸耸肩:“我只识美人,不识好歹。”

    “王爷,就这么让他走了?那杜公子怎么办?他这人怎么这样,我还以为,他也会因为公主……”听着大门被关上的声响,瑞珠急切的问道。

    “罢了,不必多说。”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正是当今皇后亲生的五皇子庆王,也是宣仪公主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三年前他力主拒绝将宣仪公主和亲,却被驳回,最终还被迫接下圣旨,亲自将妹妹送嫁。

    庆王眉眼低垂,取了杏花笺,提起紫毫笔,不多时,他命瑞珠取来一只信鸽,将笺纸装进细竹筒,绑在鸽子的脚上。鸽子拍打着翅膀,远远飞上天空。

    怀里揣着刚得来的酬劳,沙影坐在酒楼里,点了满满一桌菜,慢慢听着身旁的人聊天。

    “昨天波斯商队的领头人,被杀啦!哎哟,可惨了!”

    “真的啊?谁干的?我还找他们定了琉璃葡萄立花瓶呢!哎哟我的定金呀!”

    “听说是一个特别厉害的杀手,肯定是哪家商行看他们不顺眼,暗下杀手,哎,人心不古啊。”

    沙影慢慢倒了一杯酒,就好像他们谈论的那个杀手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反正没人认识他,不,根本就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以前这个身体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没有仇家就不消说了,肯定有,而且不少,希望没几个人认识他。

    但是他难道真的是个有钱就干活,不问是非的家伙?

    这是为什么?

    按说混到这个份上了,怎么着也得有点是非观不是吗?怎么除了钱,就是钱?

    “来咧,新鲜的鱼!”小二一声吆喝,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清蒸鱼过来,摆在隔壁那桌。

    酒客对上菜速度很是不满:“怎么这么长时间!酒都喝干两壶了!”

    “这鱼可是刚刚才送来的,各位没听说吗?又闹龙王卷啦!有好几个渔夫给卷上了天,人都不见了!”

    酒客们面面相觑:“怎么,又闹龙王卷?”

    “可不是,听说前几天,钦天监说,天有异象,九星连珠,再加上闹龙王卷,必生妖孽啊?你们可还记得,前朝有个妃子,也是在闹过龙王卷之后,忽然就失心疯啦,说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还要皇上跟她一夫一妻,宫里说她被狐狸精夺了舍,活活烧死啦!”

    “我知道,我知道!在那之后,忽然就多了不少匠人,能做出许多精巧的东西,就可惜,个个都有失心疯,有说要土地改革的,还有说天下大同的,还有说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皇帝就是个吉祥物的,全被杀了,哎……我此前还得了一个会自己蹦跳的小青蛙铁件,照着仿了许多,卖得了不少。”

    酒客们纷纷叹息那些失心疯的匠人们死的如何如何惨烈,仿佛一个个就在现场。

    坐在一旁的沙影慢慢听着,仿佛理解了本朝的人为什么说话,也会用一些自己时空里才会有的语言和词句,有些东西,看起来为什么这么熟悉,原来是有原因的。

    很快,酒客们的重点就转向了立风堂的考试。

    “听说了吗?户部尚书的大公子也要去参加立风堂的考试了。”

    “就他那身体,能进立风堂?”

    “有钱人家的公子么,不不就是花钱买名额?”

    “不不不,立风堂可不是花钱就能进的,他们要的人,都至少有一项特长。”

    “有钱还不算特长?”

    “在立风堂,还真不是特长。”

    “哎,你们说,立风堂这名字,怎么奇怪?风如何能立得?有什么说法吧?”

    一个酒客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风者,凤也。当今皇后很有想法。”

    “哦~~~”大家做恍然大悟状。

    凤是皇后的象征,立凤扬威,那不就是皇后想要在权力的舞台上做点什么了吗?

    还有一个酒客小声说:“听说宣仪公主出嫁前,皇后找了江湖里的几个高手,想要将公主带出宫,但是被皇上派的大内高手拦住,没有成功。”

    另一个人摇摇手指:“此言差矣,有一个人成功了。”

    众人闻言都望向他,宣仪公主由五皇子庆王亲自送嫁的事,举国上下皆知,怎么可能有人成功。

    “别胡扯。”

    “真的,那人差一点就要带公主走,但是公主不愿意走,说自己若走,还是要有姑娘受害,谁家的女儿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呢?她还把自己的簪环给那人,算做是让那个人罢手的酬劳。”

    “你又知道了,公主和那个人说的话,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那个酒客得意的一笑:“是那个人亲口告诉我的,然后,让我替他把公主的首饰卖掉换钱。嘿,那个人啊,是出名的收钱办事,不谈兴趣,不讲理想。”

    “卧槽,你说的不会是沙影吧?”

    “巧了,就是他。”

    沙影默默的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一根发簪,难怪觉得这根发簪的款式不像寻常男子所戴,更像是女人的东西。

    这位正主,不会对公主还有什么想法吧。

    算了,就算有想法,公主这会儿也已经是人妻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再不去入学考试就要迟到,沙影才想起来一件事:立风堂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