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桃医(其一)
“活佛游于世间,常居于桃树檐之下。妙手回春之术,千金不换,一文不值。持剑可护一方安宁,背囊可救千万生灵。”
轻风拂过,桃瓣雨落,好似那蝶舞、好似那雪飘,那些花繁如银河之间的亮星般。静静地,静静地亭立在风中,如嫣然而笑,亦胜似夕阳间的红霞,摇曳着,慢慢回归到脚下的泥土中。
红雨纷扬的桃树下,静静立着一栋木屋,花瓣落在屋顶,落在窗边,落在地上,远远看去真好似进入梦乡一样,自那木屋里隐隐约约地传来研磨的声音。
一位老汉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跑进了木屋里。
“北大夫!北大夫!救救她吧……”
屋中正在研磨的男子见此,顿下了手中的活儿,抬头看着刚刚跑进来的老汉,不紧不慢地回道:
“陈伯,先别着急,待我先给这孩子敷好药就随你前去,一会儿的功夫,用不了多久。”
屋内,一名男子正在敷药,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孩子仍旧还在昏迷中。片刻过后,那名男子便拿起了挂在墙壁上的医囊随着陈老伯出去了。
陈老伯家一名老婆子侧躺在床上咳嗽不止。北大夫给老婆子把了把脉,又询问了那老婆子是何时开始咳嗽,随后便从那随身带着的医囊中抓出几味药用纸包好递给了陈老伯。
“陈伯,只是些风寒并无其他大碍,不过是年纪大了身子虚弱,这些药先用着,每日喝两次。喝光了再来找我拿便是。”
北大夫交代完便背起了医囊,欲走。
“北大夫,这医病的钱……”
“不用了,一点小事而已。”
“谢谢北大夫,谢谢北大夫……”
在陈伯的感谢中,北大夫走出了陈伯家。
北大夫回到了自己家中,见那病床上的孩子还未醒来,将那医囊挂回到墙壁上,又看了看那孩子的气色,随后坐在一旁继续研磨着草药。
研磨微声中弥散着淡淡的青味,这气味似乎是在硬硬拉着人,却又在口中不断催着让人离去。
“你醒了?”
那病床的孩子醒来了,北大夫见状轻声问着,手中依然在摆弄着各味药材。
“这里……”
“这里是我的屋子,也是一间医所。”
“我怎么……会在……”
“那日我前去苏城买些所需物品,回来时在半路上看见你昏倒在树丛中,便将你带回来了。”
北大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那病床上的孩子走去,他将手背贴在那孩子的额头。
“烧退了,现在感觉可好些了?有想起什么吗?”
北大夫问着,那孩子看着北大夫,却茫然着。
“我……我只依稀记得……我在昏倒之前……,有什么在追我,还有件破烂的……衣裳……”
“也罢,你已经高烧昏迷了好几日,我都准备和村尾的老唐家打声招呼了。”
“我…………”
“你切莫着急,先在我这好好养着,等到了伤好了再说也无妨,我去给你煎药。”
片刻钟头,北大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递给了那孩子。
“喝吧,药略微点苦涩,你要是嫌苦了咽不下去,那我给你一颗糖葫芦。”
汤药中飘出的热气让人闻了都退却三分,可这热气却只是远及不上那汤药的味道。那孩子端起汤药,迟疑着看着,最后憋着一口气将那汤药灌下肚中,热腾的汤药顺着咽喉滑下着实令人感到舒适,可当热药下肚后,在那呼气的一瞬间,口腔中充斥着五味杂陈般的苦,别说那刚刚醒来的孩子,就是给壮年硬汉喂下也保不准会吐出点来;那孩子倒是忍气一咽,强撑着不让将那卡在喉间的汤药吐出,北大夫将那颗糖葫芦递到那孩子面前,那孩子慌忙地抓过那颗糖葫芦往嘴里一塞,糖葫芦那丝滑的冰甜瞬间在口中绽放开,刚刚那一碗汤药仿佛不再那么苦了。
北大夫看着那孩子喝药,笑了起来,问着:
“糖葫芦好吃吗?”
那孩子口中含着糖葫芦回答着:
“嗯……。”
“那有想起什么吗?”
“还是没有…………”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唔……好像……是叫……蒲…………”
“蒲公英吗?”
“不对…………”
“那我现在先叫你蒲团吧,名字以后再慢慢想。还记得什么吗?”
“没有…………”
“好吧,可以等病好了再慢慢想,不用着急的。”
“……那……你叫什么……”
“我?我叫北香延,是个医人的大夫。”
“北……香延……”
“对。”
北大夫调养着蒲团,蒲团两三日身体便好了起来,已经可以不用再服咽下那苦苦的汤药了!
听北大夫说,他自己那日看着天气甚是良好,便想前去苏州城内买些糖葫芦、糖糕吃,可在回来路上一时嘴馋停在了一旁,拿出来两个糖葫芦吃着,却又发现附近的树丛长得十分茂盛,便想去里面看看有什么能挖的药材或是追些花蝶儿玩玩,然后就在一处树丛中发现了昏迷在一旁的蒲团,北大夫上前查看发现蒲团发高烧了,便将蒲团带来了回来医治。
“等等,为什么你会想去买糖糕糖葫芦?”
蒲团坐在一旁,看着北大夫在一旁摆弄着草药,
“这有什么不对吗?糖糕糖葫芦很好吃啊。”
“………………”
“糖葫芦糖糕不好吃吗?”
“好吃…………啊,不对,你一个大夫为什么这么喜欢甜食?”
“甜食甜啊,很好吃的。还有,蒲团,整天你呀你呀喊,连师父都不喊一声。天天说着要跟我学医术,可在我旁边东问西说了几天,怕是现在连几个药材名字都记不住吧?”
“………………”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在我这什么都干不了,很不好意思的,才跟我说要学医术的。”
“好吧好吧……我认真记还不行吗。”
“生活很苦乏无味,”
北大夫拿起一味黄连,“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一些甜来抚慰我们。”
“哦…………”
蒲团似懂非懂地看着北大夫手中的药材,北大夫将那味黄连拿到蒲团面前,
“我现在问你,这是什么药材,说错了可是会有惩戒的。”
蒲团心头一惊,慌乱的地说着:
“这,这是………………三……不对,这是…………这是当归!”
“不错,当归可是甜味的,煮白米粥时可以往里加点。”
北大夫笑着让蒲团拿着那黄连,
“你试试,很甜的。”
蒲团顿时觉得自己很厉害,接过那黄连自吹自擂了起来,很是得意。
“哈哈,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可是认真记了的。”
蒲团将那味黄连丢进嘴里大口嚼着,不出片刻,那股直冲脑鼻的苦味撞击着蒲团的神经。蒲团顿时直觉苦涩无比,却又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捂住口鼻,
“唔!——”
稍时便将那黄连吐了出来,
“北香延你个死骗子骗我!!!这根本一点都不甜!呸!”
“哈哈,黄连可是很好的药材,对你身体可是有帮助的。”
“啊——呸——”
在北大夫的笑声中,蒲团上跳下窜找水喝,找北大夫的糖葫芦和糖糕。
“糖葫芦在床边桌子上花瓶边那个木匣子里,糖糕我吃完了,糖葫芦就剩那么几个别全部给我吃了!记得留几个给我。”
“就不!一个都不会留给你!”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