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弗兰德斯把自己能够回忆起来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西尔维娅，接受记忆灌输的艾斯林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而早已经松绑的西尔维娅逐渐了解到了弗兰德斯死后的事情。

    弗兰德斯大概的确是死了。他的灵魂会在奥尼菲姆游荡一段时间，只要不遇见喜欢探险的死灵法师和意外情况的话，他会在三天到两周之内进入伊妮米尔设计的转生通道。

    灵魂中的意识非常虚弱，它选择在圣地周围游荡。

    而圣地附近就有个能量节点，于是就发生了意外——他被朦谷中的存在盯上了。

    维兹纳的系统是有缺陷的，在他得到系统的时候就慢慢意识到了。这里面本来应该有一个辅助人格——这玩意儿是从空岛阿瑟娅那里的“微缩银河”项链中提取出来的，而项链出自奥姆洛丝之手。奥姆洛丝最喜欢研究的就是这种人工意识，她的一些舰队也是由这种智能AI控制。

    总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同时出现在圣地附近的两人被联系到了一起，辅助人格也被替换了——

    也许维兹纳另外一个意识也和朦谷有关？

    维兹纳曾问过弗兰德斯，但弗兰德斯觉得，连维兹纳本身都不知道的事，他也爱莫能助。他虽然成为了“系统”辅助人格，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知识，他也正在熟悉自己所拥有的各种权限和能力。

    “所以，我们不会再敌对了，对吗？”

    维兹纳面对着西尔维娅的问题，耸了耸肩：“我没有敌对的理由，毕竟最先发动攻击的都是你们……都是你的扈从。”

    西尔维娅轻轻踹了艾斯林一脚，后者摊了摊手表示冤枉——自己可是看到西尔维娅出现危险之后才动的手。

    他看了一旁发愣的弗兰德斯，说道：“他会阻止我，而我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他手边的那些军火都是弗兰德斯给予的。

    就在这时，一旁沉默的弗兰德斯说话了：

    “西尔维娅，你该回家，或待在乌尔诺亚堡，不应该待在这。”

    “呃好，我们马上就回去，毕竟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说完话后，西尔维娅奇怪地看着弗兰德斯，“……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即使你已经变成了……”

    “我已经没办法回去了，西尔。”弗兰德斯摊开手，苍白透明的双手中，似乎有七彩的光芒闪过——他的盔甲也是同样的颜色。

    “维兹纳在哪儿，我就要去哪儿。你现在应该待在父亲身边，去效忠你的领主拉维娅。”弗兰德斯看了维兹纳一眼，“我们的话……要去朦谷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维兹纳看了西尔维娅一眼，对着弗兰德斯说道：“然而我改主意了。”

    维兹纳的计划——前往朦谷的目的并没有变，但是却多了几个步骤，而完成这几个步骤需要的时间，少则几年。

    在与金貂的遭遇战之后，维兹纳认为自己等人的能力不足以前往朦谷，毕竟就连那些经验丰富的冒险家都无法做到。

    所以他计划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和队伍的人数。在不暴露自己的系统的情况下，他计划用各种魔法材料打造一支魔法军队——这需要足够的经济支持和足够的补给。而在北方被帝国人全面通缉的他不太可能拥有这些条件。

    ——那么就只剩下了南方，森林和山脉以南，充满着分裂与战火的前凡尼亚帝国了。

    “我们要去凡尼亚，现在需要取道坎灵自治区南下，需要我们把你们两位送到最近的驿站吗？”

    马车车轮在几近腐烂的青石板路上滚动着，携带者北方的落叶，中陆的沼泽泥土，向通往南方的无数个山口中的一个驶去。而西尔维娅与它行进的方向相反。

    面对着向南的驰道，西尔维娅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艾斯林，我们回讷瓦恩吧。”

    ……

    ——衰变之馆。

    艾什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自从昨天手刃“翁贝托王”埃马默之后，他的心情很是畅快。

    从他的各种表现看来，他并不讨厌埃马默。按照他的习惯，不亲自观察几天，他是不会确定一个人的性格的。尤其是那些身份尊贵的人——他昨天似乎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做事。

    ——这是奥德温的想法。他负责待在房间里看守艾什，因为他对竞技大会不太感兴趣。此时的奥德温正坐在角落，观察着房间另一边正在看书的艾什。

    这个年轻人是艾律的手下，但是奥德温却很少见到艾什接受来自艾律的命令，几乎都是艾什在转告自己所要做的任务，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单独行动。

    艾什微微抬了抬头，发现奥德温正在看着自己。他向奥德温点头致意，在奥德温反应过来之前开口：

    “奥德温先生，您对当今控制奥尼菲姆的几个势力有什么看法？”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奥德温略加思索，发现艾什就是随口一问，又想到艾什是商人和准军阀出身，而且自己也没有怀疑同伴的理由。

    “那种事不是我这种佣兵要考虑的东西，尤其我这种四十多岁上了年纪的，我们只需要知道谁会雇佣我们解决问题，以及这个问题值多少银币。”奥德温回答道。

    “噢，是这样啊。”艾什点了点头，“那么，您对艾律大人有什么看法吗？”

    “……那就恕我直言了。”奥德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最初见到他是在晨灵到格兰贡的山道上。他不是贵族，从行为举止就能看出来；他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可能是一个隐藏身份的投机者——比如，此次联姻就为乌尔诺亚集团带来了许多好处。”

    奥德温暂停了一会儿，他发现艾什——这个宣誓效忠艾律的人听到这些话后没有任何不满之处。

    艾什停下手中翻书的动作，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奥德温这边：“那么，您觉得最后谁会征服奥尼菲姆呢……”

    奥德温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斟酌是否要回答艾什的问题。

    “利尔甘皇帝？”

    艾什摇了摇头：“他的军队数量最多，实力最强大，有十几个大领主效忠于他……但是性格偏激，听说最近举全国之力进攻凡尼亚湖去了。常此下去，多大的帝国都会被耗尽，如冢中枯骨耳。”

    “那他的目标，凡尼亚湖城的艾西亚呢？”

    “他与坎灵人联合，使用大型法术击败了利尔甘的军队，但也几乎耗光了自己的资产。但还未完全夺回失地，利尔甘就再次兵临城下——他有能力，但太年轻，性格残忍，不足为虑，不过，若是他放下成见，联系上他的同族拉维娅大人……”

    “那……沼泽精灵，坎灵人？”

    “哈，他们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领导者都没有，整天都在自己唯一一颗虚灵之树下苟延残喘，最近的一次出现传闻还是在凡尼亚湖城下。虽然有高塔派学院，但高塔派的法师们又闭门不出，毫无存在感的一个势力。”

    ……

    “梅都灵人，闭关锁国，空有强大的陆军和更强大的海军。几百年间渐渐分化出了北方的王权议会侧和南方的神权祭司侧。他们的军队数十年间连自己的土地都没有踏出，听说最近还在召回在梅都灵之墙外的冒险者，他们准备养精蓄锐——如果双方外御其侮，倒是有些机会……”

    ……

    “北地诺斯王国，地缘上最安全，东方西方都不谙世事，北靠大海，南方是弱小混乱的文德和晨灵，可惜是帝国的走狗。不过，其中的白地不太一样……”

    ……

    “……东部海岸，那是一群松散的联邦集合体，要钱有钱，要兵有兵，他们的雇佣兵能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过来——并且还有大象。但他们没有扩张的意愿，雇佣兵也不能有效控制获得的领土，可以忽视。”

    ……

    “凡尼亚帝国，千年古国，拥有同时期最先进的体制，军事，文化。社会上，由高等公民，低等自由民，部落民，奴隶组成不可逾越的金字塔型；军队实行十一抽杀制度，军纪严明；他们的知识和信仰覆盖整个奥尼菲姆东南……唯一的问题是它已经灭亡了。”

    ……

    奥德温发现这个年轻人对周围的世界认识很不错——难道都是从酒馆里打听到的？

    “那么……你效忠的艾律和拉维娅呢？”

    艾什不说话了。

    “……”

    他轻轻摇了摇脑袋，把书本扔在桌子上，扶着脖子，良久之后才开口：

    “立足于地理和文化上具优势的乌尔诺亚堡，短期确实没有能够镇住拉维娅大人的诺尔尼人势力……如果晨灵是个联合的整体就不一样了。”

    突然，艾什紧张起来，开始不断地念着什么。奥德温在一旁只隐约听到“乌尔诺亚堡”，“泛晨灵谷地”，“庶原领”，“夺回”等字样。

    奥德温疑惑地望着艾什，不明白他为什么紧张了起来。而艾什在紧张过后亢奋地蹦了起来。

    “奥德温大人！我有些事先走了！晨灵公爵领好像会出问题！我要告诉艾律大人！”

    他没有等奥德温回应，就一脸惊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奥德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