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不去的远方
繁体版

第八章“黑瞎子岛岛中岛”

    打包我的行李,备齐入岛的工具,上岛前我们开车专门跑到市场上购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牙膏、牙刷、毛巾、脸盆、蚊香、花露水还有一身工作服装。我到现在都很好奇当初为什么不买一顶蚊帐?最初我是不经意间进入黑瞎子岛的,对它的了解不多,最开始甚至都叫不上它的名字,但就是这样我生活在了这里。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作为研究所野外监测站科研人员第一个驻岛的,我上岛的时候岛上第一次真正有了房屋建筑,而且外形酷似小别墅。黑瞎子岛是2008年回归的,自回归以来岛上先后驻扎过不同单位部门的不同人员,各单位都想第一时间抢占先机,占据岛上有利的位置,发挥本单位的管控权限,几经易主,始终未停止彼此间的“争斗”。起初岛上并没有房屋建筑,只有搭建起来的帐篷,并不适合长期居住,等到冬季大雪封岛,只剩下帐篷在岛上强撑;之后人们在岛上开挖了地窖,这种建筑冬暖夏凉很好的解决了岛上冬季保暖的问题,所以岛上一时扎下多处地窖,这种情形持续了多年,可惜一场洪涝席卷了整个黑瞎子岛甚至波及到了抚远县,岛上的人们不得不放弃岛上生活的一切,地窖整个地被泥沙洪涝深深淹没,整个黑瞎子岛满目疮痍,人们不得不撤离到更安全的地方。据说当时整个黑瞎子岛只剩下哨所战士在坚守,汪洋的水面上依然可以看见哨所楼前旗杆上的五星红旗在飘扬,那是希望!洪水过后,岛上一切进行了恢复重建,秩序井然。黑龙江水产研究所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发展抚远渔业经济,自我大导做成施氏鲟人工繁殖产业后,研究所科研人员坚持每年深入到抚远地区开展相关工作,同时也见证了黑瞎子岛上的日月变迁。洪水退去后第一时间所里与当地水产局开展了岛上重建工作,用最快的时间,建成了如今的房屋建筑,也是作为黑龙江水产研究所的黑瞎子岛野外监测站。我就是这个时候上岛的。

    岛上的房屋建成后,陆陆续续的安装上了风力发电车和太阳能光磁板,巧妙地利用小岛多风、长光照的天然优势,解决了岛上对用电的需求,极大地释放了过去用电对发电机的依赖。门前的菜地已经长出西红柿、黄瓜、茄子、豆角、香菜、葱、蒜、花生等绿植芽,此时已至夏季,菜地在守岛人精心的照料下长势正好,期待着开花结果的时刻。“北大荒”过去的草塘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变成了“北大仓”,满眼的水稻田结出一束束稻穗,打粮的“东北大米”流进全国人民的厨房。人类世代与大自然做着抗争,在有限的生存空间中,发挥最大的智慧,经过耕耘将食物播种在大地上,期待着它们的发芽,看着它们的成长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岛上的蔬菜是发自内心的惹人爱。枯燥的小岛生活有了劳作的快乐。

    我最初上岛,岛上住着渔政站的王哥、邵叔、高叔;做饭的刘叔;协助我工作的老高;还有两个戍边官兵。其中:

    王哥:30多岁,也被任命为黑瞎子岛渔政站站长,所以很多人都叫他“王站长”,我和李博士一直都叫他“王哥”。王哥待人很真诚、善良,执法宽松有度,做工作让人值得信服,在岛上他帮助我们很多,不管是平时的工作协调、联络,还是岛上来人的待人接物都全权由他来负责,所有的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恰到好处。

    高叔:我一直都这样叫他,直到今天我也不叫不出他的名字,40多岁,一直在渔政站工作多年,人很好,但总给人感觉不上进,所以日子过得得过且过,岛上就属他操心少,活得自在。

    邵叔:渔政站3人中就属他年纪最大,50岁上下,听说他是跟王哥最早一批上岛的,所以俩人感情很好,王哥一直很尊重他。其实我们相处的一直很好,可惜后来发生了一点儿误会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多年回想起来还是为当年自己的年轻冲动而自责。

    刘叔:他是后来以我们研究所的名义请到岛上做饭的师傅,刘叔60多岁已近70岁的年纪,但身体和面相都很好,一点儿都不显年龄大。听他讲他过去是开饭馆的,能够做出一手好菜,事实证明刘叔的确勤奋肯干、任劳任怨,每天都能够给我们做出一桌子好饭,那段日子里吃着刘叔做得饭心里面才更有踏实感,他人很幽默,饭前喜欢喝口小酒,饭桌前他经常对我们讲:“吃饱饭,不想家。”这句话多年来一直绕在耳边,让我此刻对他多了一份更深的怀念。

    老高:50多岁,多年以来一直受雇于马波老师课题组在抚远进行捕捞的渔民,起初他是跟我一起上岛的,因为各种原因,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了岛。

    连长:同我年纪相仿,话不多,南方人驻守在东北边防。平时在岛上无事儿可做,整天守着他那台早已玩过n遍的电脑游戏。

    小兵:年纪不到20,听说训练时脚受了伤才被临时安排到小岛上,边养伤也算边值岗了。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组建起一个特殊的大家庭。家里面还养了3条狗。直到后来兵回营,老高匆匆离岛,李博士期盼中到来我才意识到我在岛上已经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们所居住的小岛正对着一块儿开阔的水域,该水域也是黑龙江抚远段施氏鲟、达氏鳇、哲罗鲑、细鳞鱼、乌苏里白鲑、黑斑狗鱼等珍稀冷水鱼类重要的产卵、繁殖、越冬场所,也是流经抚远县城的上游水域,亦是中俄江上往来的主要航道,具有重要的生态价值、经济价值和国际价值,历年来被视为黑瞎子岛上主要的保护水域,也是中俄双方联合执法的重点管控区域。时常有一些胆大的渔民半夜冒险进入该水域进行捕鱼,王哥他们经常半夜开船出去值守驱离偷捕渔船,甚至将他们的渔船和网具没收。第一次上岛时,我发现岸边停放着十几艘被扣押的违法扣押渔船,可以感受到渔民为了利益趋之若鹜给执法者带来的巨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