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帮助
办公室里,离门不远处的一侧墙上装有一个简易的洗手盆,上面挂着一面镜子,陆想走进张老师的办公室后,眼神不经意间划过镜子,看到了他此时的样子,不由愣了一下:
他薄薄的嘴唇几无血色,两颊泛着充血的红色,两眼周围有黑眼圈,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眼神却是发着光的。
“陆想,你怎么来了?”
张老师的声音打断了陆想的思绪,陆想回过神来,看向了张老师,上前一步,说道:“张老师,我……我想要回我的手机。”
“什么?”张老师眉头一皱,“不行!”
“张老师,我……我保证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绝不会再在学校里使用手机的。”陆想继续说道。
“还是不……”张老师话没说完,气笑了出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意思是,还不知悔改喽?”
“不,张老师,我……”陆想又想到了李长风对他的叮嘱,“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带手机的目的,就是防止有人在紧急的时候找我。”
“什么紧急的时候是不能通过我来转达的?”张老师道,“我难道没有手机吗?”
“不是……”陆想还没说完,便被张老师打断道:“够了!陆想,我受够了你嘴里没半句实话了,出去,离开我的办公室!”
陆想被骤然变大的声音震得心里一惊,但一想到谢琪儿,便还是硬着头皮地道:“张老师,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拿回我的手机?”
张老师见状,怒气更盛,道:“我说了,离开我的办公室,马上!”
陆想还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张老师道:“怎么了?听不懂人话了,是吧?陆想,滚出我的办公室,听到没有?”
陆想听到张老师难听的话语,也不禁动起气来,涨红着脸说道:“张老师,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拿回我的手机?”
张老师怒极反笑,道:“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了是吧?好啊,退学啊,我说过了,到你毕业的时候,我就会把你的手机还给你,你非得现在要,那你现在就去退学啊!”
退学?
陆想记起来这是他小时候曾有过的想法,但他在经历了半年的煤场生活之后——在学校读书,已经成了他最难放弃的东西。
陆想的语气不禁缓和了下来,道:“张老师,我……我不是想惹你生气,只是……只是这手机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得拿回它。”
张老师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触碰到了陆想的软肋,脸上气势更盛,道:“还反了你了!老师的话都不听?我教了十几年的学,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现在,要不然你马上给我出去,要不然,我马上找校长,给你办退学。”
她顿了顿,又道:“我教了十几年书了,你这样无法无天的学生,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陆想知道,为了谢琪儿,他不能就这么离去;也知道,他为了自己,也绝不会就这么简单地辍学。
为什么,他求学的权利轻而易举地被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又为什么,他会走到这样一个,似乎无论他如何选择、都是错的一个境地?
所以,他到底该怎么做?
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从陆想的心底涌起,他的精神似乎马上便要抽离身体,张老师的谩骂声好像越来越远,就在陆想感觉,他好像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猛然又看到了办公室门旁边的镜子,心里一惊:
透过镜子,陆想看到了低着头的他,双眼瞳孔已慢慢转为全白;而张老师由于情绪激动,还没注意到他的异状。
“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没和其它异能者进行战斗,你便决不能显露你的能力。这是规定,是原则,是纪律!”
李长风当时的神色与语气陡然闯入陆想的心里,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接着,一阵异能使用后的虚弱与心悸袭来,他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还在这站着!还在这站着!陆想,你今天,非得逼我动手是吧?”张老师怒气冲冲的声音重新进入陆想的脑海;陆想怔了怔,他甚至不敢看向张老师,便转身离开了张老师的办公室。
陆想一直走到一楼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才背倚墙壁,慢慢蹲了下来,他浑身微微颤抖,片刻后,竟无声地哭了出来……
当陆想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学校门口的家长和学生已是不多。
李长风站在门口,陆想走到他面前,脸上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李长风不禁愣了一下,但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儿,又欲言又止。
“长风哥。”陆想率先叫出了声,却只叫出了一个名字,便没有了下文。
“嗯?”李长风问道。
陆想的喉咙来回滚动了几下,忽然转过头去,往家走去——他想跟李长风说声对不起,但话到嘴边,他却发现他的嘴巴就像被钉死了一样,这让他愈加感到一股反胃的难受。
李长风一脸疑惑,跟了上去。
路上,陆想和李长风并肩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陆想忽然说道:“长风哥,我今天去找张老师了。”
“嗯?”李长风愣了一下,问道,“你听了我的建议?”
“嗯,”陆想轻轻应了一声,说道,“谢谢。”
李长风不禁笑了出来,可又看到陆想脸上仍挥之不去的阴云,又问道,“结果怎么样?手机要回来了吗?”
陆想脸上一痛,又沉默了下去;李长风顿时猜到了结果。
“万一,我是说万一,长风哥。”陆想又道,“我不小心在普通人面前,显露出了我的能力,会怎么样?”
李长风闻言,脸色顿时凝重了许多,道:“发生了什么?”
“我……我在办公室里,发现我的眼睛变白了。”陆想的声音蓦然带了一丝哭腔,“所以,我只能离开那里了……张老师怎么骂我都行,我本都打定了主意,不要回手机,我绝不会离开那里——但还是……”
陆想看向了李长风,眼中带着泪花,道:“谢琪儿认为手机被没收是她的错,但不是的,那不是她的错,只是……只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又一次,失败了,就像每一次的结果一样。”
李长风动容,上前欲抱住陆想,但陆想下意识躲开了。
李长风没有生气,道:“陆想,我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顿了顿,又道,“陆想,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当你用尽全力,仍旧无济于事、并且觉得身处黑暗的时候,你永远都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去做。”
李长风的声音十分温柔,陆想不禁平复了情绪,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法子?”
“寻求别人的帮助。”李长风道。
陆想怔住。
李长风又道:“这一次,我来帮你;如果有下一次的话,我相信,也会有另一个人能帮你的,你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陆想道:“你……你能帮我把手机要回来?”
“当然。”李长风道,“你们张老师的办公室,是在三楼对吧?我好像还有点印象。”
“对。”陆想道,“但现在都这么晚了,张老师她……她可能已经走了。”
“她必须在!”
李长风用不容置疑地说道,他看着陆想不解的神色,又说道:“陆想,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你手机通讯录里的那个号码是谁的吗?”
“记得。”陆想道,“你说过,那是局里担心我们会遇到紧急的情况……”
“你都觉得走投无路了,难道还不是紧急情况?”李长风反问道。
陆想看着李长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或许今天也用不到呢?毕竟,她只是个老师罢了。”李长风眉头挑了挑,哂笑一下,又说道,“陆想,你刚才还问我说,如果我们不小心在普通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能力了,会怎么样?”
“这么说吧,这取决于你是否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李长风道,“如果你只是随意地显露出自己的能力的话,你会受到局里的惩罚;但如果是迫不得已的话……在这儿等我,陆想,应该用不了太久的。”
两人走到了一个大树下,李长风转头对陆想微微一笑,接着,便在陆想的视野之中,一步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陆想目瞪口呆,片刻后,才恍然这是李长风“瞬身者”名号的由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李长风使用他的能力。
下一刻,陆想不由一惊,赶忙打量周遭的行人——好运又一次站在了他的一边,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了这棵树下,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