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章 郑大将军的威风和歪风
神瑛只要见到春妃,心里就发苦甚至有点发笑,因为几乎每次见到她,她都躺在那张椅子上,像凝固的雕塑。
此时仍是如此。
春妃正在,倚着椅子,却满脸憔悴,尤带泪痕。
神瑛就心中戚戚,想着要把自己的嘴变得甜一点儿,好好哄她开心。
一撇眼还有一人,却是郑中。
春妃见神瑛来了,也懒得抬下眼皮: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
“说来话长,姐见到大皇子和雨涵了吗?”
“我正要问你,你们一起去怎不一起回?”
“这,说来话更长,以后再说吧,他们应该躲在哪个安全地方。郑中,你那本家大叔郑大将军已控制住了城门,我差点进不来,何意?”
“那郑大将军我不好多言,现在正忙着皇上大葬。”
“姐怎没去?”
“她让娘娘先歇着,等安排妥当后娘娘再去。”
“这大将军玄乎,不凡,不可喻。姐,这就是你的家族?你那么关心维护他们,却连皇上大葬都不许你参加,那可是你的夫君。”
春妃叹口气:
“我也没有办法。”
神瑛转向郑中:
“你怎么在这里?那边大葬的事没你的份?”
“郑大将军说是怕娘娘过于悲伤,让我来陪陪。”
“那明显是要控制姐了,难道也想控制你?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春妃换了一下身姿:
“只有等了。”
郑中一直眉头不展:
“你进殿时可能没注意,这大殿四周都是御林军暗哨,我们出不去的。”
“我还真没注意。”
神瑛说着,心念一转,却有点犯难,最终还是摸出了酒壶,只是一脸彻底的无奈。
郑中则又疑惑又生气的样子:
“你要喝酒?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酒?”
神瑛突然也很生气,
—可知这都是为了你们?否则我用这小玩意干嘛?我早想把它扔了。
还是忍了忍,不作正面回应:
“是的,你们先别动,我到门口喝口酒,解解闷。”
神瑛转身走到门口,把酒壶高高举起:
“兄弟们别躲啦,都出来,陪本驸马喝酒。”
有一个头从那边树丛中伸出来望望,又缩了回去。
神瑛接着喊:
“春妃娘娘已经从暗道走了,你们还躲在这干嘛?”
话音刚落,从墙角、花丛、屋顶、长廊尽头,哗啦啦冒出一帮人,足有二十来个,皆全副武装,手握钢刀。
二十来人已全部冲到门口,其中几个就想扑入大殿。
神瑛伸开两臂一拦:
“别急别急,喝口酒暖暖身子。”
就在这些人犹豫之间,神瑛把头一转,连同身子转了一圈,同时把口中的酒喷了出去。
就像刚拉出水面的渔网中的二十几条鱼,这些暗哨在似乎虚无的珠子里挤挤攘攘,就是不能跨出半步,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时节,春妃和郑中已来到大门槛。
神瑛手一挥:
“快走。”
春妃和郑中虽然一脸惊讶,但脚步不慢,跟着神瑛就向远处奔去。
“我们现在去哪?”
“直奔大乾殿,皇上葬礼应该在那里。”
郑中忍不住问道:
“神瑛,刚才怎么回事?”
“你一边大喘气一边还问这问那的,他们都喝醉了。”
“不对,就是不对。”
“不要问啦,还是留一口气好好跑路吧。”
一路不见他人,三人也不敢停下来歇口气,春妃早香汗淋淋。
神瑛却知道,那酒珠子很快就要破散,也不容他们少停。
大乾殿内,
一个棺材停在中心,一班大臣有的在四处张望,有的围在郑永周围。
郑永正指手划脚。
一个又尖又长的声音嘹起:
“娘娘驾到。”
众人一起回头,表情不一,有惊讶有喜悦,有厌恶有愤怒。
只有郑永,头也没回,神色稍顿,冷冷道:
“娘娘,我怕你悲伤过度,才让你在殿里歇着,你怎么来了?”
春妃根本不理他,一下子扑在棺材上。
两肩已塌陷,只是一阵阵地抽动。
听声音已不是哭声,而是,从厚重的大地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嘶鸣,幽幽咽咽,断断续续,压抑沉闷,似乎就要失了生机又生机无限。
神瑛的灵识突然一颤,接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弥漫开来,浑身酸麻颓废,无限落寞。
--想春妃她应该百感交集,一方面是难以割舍对老皇帝付出的那一段绵绵之情;一方面是对老皇帝少情寡义的怨恨之情;另一方面也有担心自己及家族命运的无奈之情。
--种种纠结,叫她如何不伤心?
郑永终于转过头来:
“神驸马,好久不见。”
神瑛心中发冷,脸上却笑眯眯,回道:
“好像几天前才见过,大将军就这么想念我?”
“哼。”
郑永脸色一沉,一股黑气掩饰不住或者不想掩饰地冒出来,不再理会神瑛,连带瞪了一眼郑中。
接着,猛地一抬头:
“礼部郑尚书何在?”
人堆里挤出来一人,短眉小眼,身子黑瘦:
“在。”
新人新面孔。
“郑硕,皇上大葬是你礼部职权,你往后躲什么?你怎么安排的?”
“大将军,这这,我还没想好,何况我刚上任,也不熟。”
“没用的东西,滚。那侍郎呢?”
又挤出一人,也是新人。
--看来朝中大臣能换的都换了。
“郑鼠,你就这么让皇上躺着?”
“大将军,龙袍是刚换的,铺盖是里外三新的,连锦被也是特意弄得厚厚的,软乎着呢……”
“你是成心要把皇上给捂臭了。”
“反正停不了几时就要出殡,不碍事吧……”
“胡说!你以为这是平常老百姓家里办丧事?这叫国丧!亏你还是礼部侍郎,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陵寝预备好了吗?一切丧仪都敲定了吗?告诉你,皇上没个半月一月出不了宫,你赶紧给我想辙,要是出了半点差池,我拿你是问!”
郑鼠哭丧着脸:
“大将军息怒!我从来没处理过大丧国典,方寸已乱,实在没什么好辙……”
郑永大喝一声:
“要你们礼部有什么用?你滚到郑硕一边去,不,你和他都滚回家去。”
“料他们也没这个能耐!算了,不难为他们了,找个明白人来料理皇上的后事吧!大将军你可有人选?”
声音冰冷坚硬。
却是春妃,人已站起,身梁笔挺,脸上泪痕已干,冷若冰霜。
郑永朝各位大臣望望,眉头一皱:
“娘娘难道有人选?”
“你要没有人选,那我就举荐一人,虽然还年轻,但熟知礼制,老成持重,可以让他试试。”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