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偏了？什么意思？许奉先低下头看了看。

    在中间啊！哪里跑偏了？

    他疑惑地看着董婥，董婥翻了个大大大白眼儿，语重心长地说：

    “你明明想要走一条遍地杀机的新路，却每天按部就班地在山里做一些杂活儿，这不就是跑偏方向了吗？在宗门之中皓首穷经修炼，是大多数修士的最佳选择，但于你而言却是死路。”

    许奉先一时间想不通，问：“为什么？”

    “因为资源！”董婥一针见血地说，“你野心太大，支撑你野心所需的资源太多。整日做些端茶送水、暖床叠被的任务，再努力也无法获得宗门的倾力栽培，没有宗门支持，你拿什么资源去‘通天’？以你的天赋，筑基成功都算运气好。”

    这话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新事物的发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浪费，大量的浪费。探索新的功法，就像是前世的一些医药公司研发一种新药，量产之后的成本是几毛几分钱，前期的投入却是天文数字。

    具体来说，许奉先光突破炼气三层的瓶颈就消耗了几百块灵石。这些灵石给了普通修士，能直接用到筑基。

    “那我该怎么办？”许奉先问。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你如果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就要走出去，在生死之间领悟修真大道。你以后为人处世，可以稍稍激进一些。”董婥也想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了，忽然特别想要指点一下自己的“亲传弟子”。

    “你的意思是，别人修仙应该惜命，我修仙却必须找死？”

    董婥想了想，点点狐头，“话糙理不糙！你须知道，修真界一直都有‘百死成仙’的说法。修真的捷径不是钻研典籍，也不是炼丹服药，而是斗法！离死亡越近，突破境界就越简单。”

    许奉先已经明白董婥的意思，心中非常懊悔，恨不能当场抽自己几个耳光：

    许奉先啊许奉先！你怎么一看见女人就上头呢！

    让你装逼！让你装逼！一点记性都不长！还通天，通个屁！你不撒泡尿照照，你也配？这下好，牛批已经吹上了天，理想主义者的形象也立住了，接下来你怎么办？还能赖在董狐狸身边求保护吗？还能苟在山里猥琐发育吗？脸还要不要？

    “可是，我这小身板儿，弱不禁风，万一真碰到死劫怎么办？”身高一九八，体重二百的许奉先问道。

    “你怕死？”

    “那当然……不怕！”许奉先本来想说“怕”的，但当着一只美狐的面，这该死的表现欲又占领了高地。

    “怕死是对的，人若不怕死，为何要觅长生？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怕死，就更应该不择手段地变强。这个‘强’不单单是指修为境界，也包括心境、经验、态度等等。守在山里，你永远都是‘弱者’，纵然能修炼到大乘期，也依然有可能死在合体期甚至分神期修士的手里。”董婥很郑重地对他说，“你得入世修行！”

    许奉先当然知道什么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也知道“富贵险中求”，可他毕竟还是个炼气期修士，底气不足。

    “你说的都对，我应该多在外面走走看看。可是……你怎么办？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洞里自闭，岂不是无聊透顶？”许奉先万分关切地望着董婥，演技不能说有多好吧，也真是够拙劣的。

    “我只让你下山，又没让你不回来！”董婥理所当然地说，“你最重要的任务当然还是陪我解闷。只是我很快就要长出第九根尾巴了，最近会比较嗜睡。你每个月只要陪我两三天即可。对了，我追读的《梧桐雨》，一期都不能少。”

    “明白……谢了。”

    许奉先心里清楚，董婥虽然不着调，也一直不干人事，但她的指点却是千金难买的。

    原因很简单，现存的九尾天狐都是天生九尾，实力来源于血脉。董婥是唯一一只靠修炼，从普通狐族一步步变成八尾大妖的狐狸。每增加一条尾巴，都代表它渡过了一次生死大劫，实力比之前呈指数级飙升。

    拥有祸国殃民的容貌，却没有成为任何顶尖高手的禁脔，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所以许奉先对董婥还是很感激的，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怨种，十年的室友情没有错付。这一声道谢，是十足十的真情流露。

    “既然你这么想报答我的授业之恩，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的香菇牛肉面了。”董婥用水汪汪的狐狸眼期待地望着许奉先。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香菇牛肉面？”许奉先坚决否认。

    “马上。”董婥十分自信，“你马上就会下山，在山脚白水镇的刘记面馆买一碗香菇牛肉面，然后马不停蹄地给我送来。”

    许奉先懒得与她计较，转身就走。刚刚回洞，屁股都没沾床就得去跑腿，这完全是常规操作。

    出得洞来，许奉先到试剑阁领取了诛杀叶椿和于符的奖励，出乎他的预料，竟然给了三百枚灵石和一把上品法器级的飞剑。飞剑名唤“铁砧”，端的傻大黑粗，和杨过大侠的玄铁重剑类似，入手后就一个字，沉。

    这才像话嘛，飞虹剑虽然是把好剑，但拿在自己手里就和牙签儿一样，还是“铁砧”和自己的气质更加符合。

    心满意足地离开试剑阁，他又到萧紫烟那里去了一趟，主要是想将自己境界提升的事儿汇报一下，让萧长老能结合自己的体验完善功法。至于领取“练功补贴”，那倒是次要。

    跑了两趟之后，许奉先的腰包又鼓了起来，他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三个分贝。

    最后，董狐狸交代的事情当然不敢忘记，但他不打算大老远跑一趟，去买一碗破面。

    路远不说，何必花那个冤枉钱？他许奉先上辈子可是正宗的晋人，面食从小吃到大。面条这玩意儿，还不是有手就行？

    于是，他先到外门弟子的饭庄那里赊了面粉，又当着七彩龙鱼的面从剑泪湖中舀了两瓢水，就开始和面。和完面还不能直接切面条，得醒一会儿。趁着这功夫，他又跑到云峰山后山的密林里采蘑菇。色彩斑斓的蘑菇应有尽有，他都忍不住想先尝尝。

    采完蘑菇，他把醒好的面团搓成了一根根的面条。

    锅也好找，那个八方兽首朝天青铜鼎算是专业对口。

    鼎中水沸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许奉先亲自炮制的“香菇牛肉面”就粉墨登场，然后被端到了董婥的手里。

    “牛肉呢？”董婥委屈巴巴地哀嚎，“我的牛肉被狗吃了吗？”

    许奉先丝毫不慌，淡定地说：

    “怕你嚼不动，所以我把牛肉化到了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