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许奉先闭着眼睛，十分熟练地走到董婥身边，盘膝而坐。

    “我要的东西呢？”董婥声音慵懒，似是刚刚睡醒。

    “在我手中。”许奉先缓缓道，“我要的东西呢？”

    “你睁眼看看。”董婥道。

    许奉先双眼睁开一条缝，只一眼，心跳飙升，血脉偾张，吓得他赶紧闭上，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董婥爽快答应。

    许奉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本最新的长篇宫斗言情神话动作小说《梧桐雨》，双手奉上。董婥将书拿走，将一个黑布包裹塞到了许奉先手中。

    没错，二人名为师徒，实则为资本家和包身工。许奉先每天想尽办法来满足董婥的种种要求，董婥则会随机给予报酬。许奉先的白虹飞剑、《云体御风决》都是这么来的。

    “多谢！”许奉先拿着布包，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那五平米的洞府。完全没看到董婥奸计得逞的笑容。

    会是什么厉害的法宝呢？轻飘飘的，莫非是混天绫一样的宝贝？

    他坐在自己亲手凿出来的，那张并不平整的石床上，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布包。

    包里是一双袜子，还破了洞。

    “董狐狸！你有意思吗？啊！十年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不能做个人吗？”许奉先一把将布包和袜子丢到老远处，忍不住破口大骂。

    隔壁，董婥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儿，看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对自己爱徒的咆哮完全充耳不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奉先长叹一声后，就开始打坐入定，气走周天。

    武阳霄将许奉先带回云峰山时，本来是一直亲自调教。他悉心教，许奉先认真学，师徒二人非常合拍。可半个月过去，蹲在一旁摇尾巴的大黄都学会说人话了，许奉先还是没能引气入体。

    看着许奉先那无辜的眼神，武阳霄怀疑是自己的水平不够。于是，他让他的大弟子来教许奉先。

    又是半个月过去，他的大弟子直接光着膀子负荆请罪，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当许奉先的老师，还说教许奉先会影响他步入合体期。

    许奉先觉得，大师兄的话，多多少少有一点夸张。

    武阳霄终于意识到，自己捡到了传说中的“朽木”，不由慨叹：杂灵根果然不同凡响！

    但他不认，作为云峰山的掌教，天下数得着的高手，他怎么会看走眼？于是，他就把许奉先推给了自己的师妹董婥。

    他当然不会说许奉先资质太差，所以干脆丢给师妹祸祸，练废了也不心疼。

    相反，他的理由很正当，很有说服力。他说许奉先是众弟子中唯一的一个，第一次见到董婥画像时不动凡心的。这足以说明许奉先修道天赋极高。

    董婥是自己修炼而成的八尾天狐，媚骨自成，合体期以下的修士看她一眼，都有被勾走魂魄的可能，不论男女。就算是她的画像，也能让元婴期之下的修士道心摇曳。

    许奉先一个凡人小孩，居然波澜不惊，不是天才是什么？

    我真是不是什么修道天才，我只是把别人打游戏的时间用来看小姐姐罢了。——许奉先

    就这样，许奉先拜到董婥门下，成为她的亲传弟子。

    成为一流宗派的亲传弟子，这是何等天胡的开局，远远超出了许奉先刚刚穿越时的预期。他内心狂喜。

    理论上，他和武阳霄的大弟子一个级别，云峰山内，二人之下而已。

    可没过一年，他就绝望了。

    董婥这狐狸精是一点儿都不做人啊！每天就是让他端茶、奉果、洗衣、做饭、陪聊、代购，总之除了修炼是啥活儿都干。

    他用了十年时间，才从引气入体修炼到炼气三层，就这三层还是当初武阳霄给打下的基础。

    许奉先不是没想过放弃，他曾一度对董婥不理不睬，直接罢工。可董婥总是能想各种办法将他死死拿捏，威逼利诱，花式繁多。

    摊上这么个天坑师父，他只好认命。

    在这种情况下，系统的出现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让许奉先的包身工之路出现一丝曙光。

    “系统啊系统，再给我一个任务吧，马上就能十连，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许奉先在心中念叨。

    系统没有反应。

    “芝麻开门！天灵灵地灵灵，系统系统快显灵！嘛咪嘛咪哄！奇变偶不变……”许奉先把能想到的口诀咒语都试了一遍。

    十连差一张，这百爪挠心的感觉！

    “奉先！吾徒奉先！快来，你听到没有，救命啊，出人命了！”董婥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醒醒！这儿只有我是人。”许奉先没好气地说。

    “出美狐命啦！有没有人英雄救美狐啊——”

    “祖宗，你又要干什么？我才刚回来，《梧桐雨》是月刊，下个月才有新的！你就不能让我闲一会儿？”许奉先气沉丹田，将情绪注入声音之中。

    “我要吃果！水灵果！上品水灵果！三百年的上品水灵果！”董婥也吼了回来。

    两人对山歌似的，你一句我一句。

    “我没有水灵果！我买不起！要吃你自己出去找！”

    “我不管，我就要吃！哼！”

    “您老高寿啊祖宗？少在这里倚老卖老，我不惯着你！”

    “不去是吧？好啊，既然你欺师灭祖、目无尊长、无耻龌龊，就别怪我今晚变成一个壮汉，偷偷潜入你的梦里，把你……（此处省略半个时辰）”

    “打住打住！你再说下去，我纯洁的心灵就被你污染了。”许奉先深知董婥是说到做到的主儿，也实在是被恶心到了，只好再一次妥协。

    “三百年的水灵果是吧？行！什么条件？”

    董婥生气地说：“我的洞府让你白住几十年，你要谈条件？”

    “多少意思意思。”许奉先坚持道。

    董婥沉思片刻，“要不，我恩准你给我画一幅《绝代美狐春睡图》？”

    “滚！”

    “好了好了，我恩赐你一本炼气期的功法。”

    “全本还是目录？”

    “全本。”

    “哪族的文字？”

    “人族汉字！”

    “有没有性别要求？”

    “男女均可。”

    “性取向要求呢？”

    “一般而言。”

    许奉先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漏洞了，于是点头答应。

    “要几颗？”

    “嗯……两斤怎么样？”

    许奉先一口老血喷出，颤颤巍巍地问：“两……斤？”

    水灵果形似葡萄，个头略大，上品水灵果一颗就价值灵石十五枚。许奉先如果去外门打工，一年也就能挣一枚灵石。

    “那就一斤，不能再少了。”董婥语气十分坚定。

    许奉先起身离开，口中喃喃哼道：

    “北风那个吹呀啊~雪花那个飘嗷嗷……”

    “呸！”一声，许奉先又如一口老痰被七彩龙鱼吐出，摔倒湖岸上。

    一定要赶紧筑基，修炼一门“避水诀”类的功法，不然这天天被吐来吐去的，成何体统！许奉先在心里拿起小皮鞭，不停地抽打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