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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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情

    聂惊天冷笑:“因为我还要等你杀掉南坛主和东坛主。”

    “为什么?”

    “我要想坐稳魔教教主之位,就必须除掉一切会威胁到我的人。”

    “以你的本事,那两个谁能威胁你?”

    聂惊天满意地点头:“或许是吧。”

    “现在你坐上了教主之位,能威胁你的人都死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从我救你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你的命是我的。”

    “你想让我也入魔教?”

    “如今我是教主,入魔教对你只有好处。”

    “如果我没猜错,你当上西坛主,是为了教主之位。”

    “不错,要想得到魔教,就得首先入魔教,了解里面的一切。你可知道,魔教在武林中的地位有多高,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想消灭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教主之位是多少教中人梦寐以求的。”

    路星虹毫无表情:“你已经以‘惊天刀’的名声闻名天下,你还嫌不够?”

    “你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路星虹的脸色变了变。

    他现在很少会变脸色。

    “当年沈刀疤就是受了很多人的钱财,打听我的下落,想除掉我。我相信除了他,江湖上还有很多人想置我于死地。如果我当上魔教教主,即便他们想杀我,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原来‘惊天刀’也有害怕的时候。”

    “随你怎么说,现在我的身边就差你这个得力助手了……跟我走吧。”

    “我不会加入魔教的!”

    聂惊天忽然瞪着他:“你说什么?”

    路星虹没有回答,脑子里却在回想小时候父亲对他说的话:“魔教中人无恶不作,为虎作伥,他们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你长大以后,无论如何,绝不可进入魔教!”

    他虽没有匡扶正义之心,但也没有男盗女娼之意,父亲的话,他更不会不听。

    即便他跟了聂惊天很久,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

    “我死也不会入魔教。”

    聂惊天冷冷道:“你敢拒绝我!”

    “是。”

    聂惊天突然掐住他的喉咙:“你可知道后果?”

    路星虹很痛苦,但还在强自忍住:“我的命是你的,你随时都可以杀我。”

    聂惊天放开手:“要杀你就不会等四年。”

    “你当年救我,都是为了今天,对吗?”

    “不错,我没想到我会连续两次输给孙剑辉,于是我打算用我‘惊天刀’的身份出面,为了今天,我苦心栽培了你四年,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路星虹好像想到了什么,道:“是你让阿温告诉我魔王大会的具体内容?”

    “是,只有这样,你才会去找南坛主和东坛主。”

    “她现在已经在魔教了?”

    “她除了听我的,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实话。

    路星虹不否认。

    “那你杀了我吧。”

    “我不相信权贵对你没有一点诱惑力,等你随我去了总坛,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路星虹真的会改变主意吗?

    他现在只希望聂惊天快点出手杀了他,他绝不会还手。

    不管他会看到什么,都不会变心。

    屋子里很亮。

    但只有一盏烛灯。

    因为这里还有许多金银珠宝倒映出的光芒。

    路星虹一走进来,就被这些金光银光刺了眼。

    “哈哈哈……”

    然后他就听到聂惊天的笑声。

    他从未见过聂惊天这么笑。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不是聂惊天。

    他还是面不改色,毫无表情:“这就是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聂惊天顿住笑声:“不,这只是九牛一毛,如果你喜欢,你还能拥有更多。”

    聂惊天霍然瞪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丝毫不关心这些。”

    “我确实不关心这些。”

    “那你关心的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杀我。”

    “你真想死?”

    “除了死,我没有别的选择。”

    聂惊天握紧拳头,一拳将路星虹打倒。

    路星虹起身时,鼻孔已在流血。

    “我的命是你的,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你是我教出来的,一刀杀了你,我还真舍不得。既然你对这些毫无兴趣,那我就慢慢折磨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多久。”

    月光之下。

    几个人拿着火把,照亮这一片。

    路星虹已被打得满脸是血,看上去就像是全身骨头都已被打松散的人。

    聂惊天走过来,手里仍带着银刀。

    还有一个人跟着聂惊天身边。

    阿温!

    当路星虹抬头望着他们的时候,阿温惊叫出来。

    她跑过去扶着他:“你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路星虹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了她。

    聂惊天这才开口:“你何必这样对你自己?”

    “你快杀了我。”

    “难道在死亡和金银面前,你都做不出选择吗?”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又道:“等你杀了我,我就解脱了。”

    聂惊天长叹一口气,突然一拳打出,击中路星虹下巴。

    路星虹栽个跟斗,趴倒在地。

    阿温又尖叫出来,过去抱着路星虹,眼里急出眼泪,只见他奄奄一息,嘴角边还在不停地流血。

    聂惊天已经走了。

    路星虹依偎在阿温怀里。

    这个时候,他还能感觉到温暖吗?

    阿温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是甜的,还是苦的?

    这时,他感觉到她忽然紧握着他的手,好像递给了他一堆物事。

    他没有看,就感觉到了是什么。

    然后,她慢慢地放下他,慢慢地离去。

    周围的人看了许久,终于过去准备把路星虹押回。

    突然间,路星虹右手一挥,飞出几样物事,周围的几个人同时惨呼,应声倒地。

    以路星虹如今的本事,也许一根草都能杀人。

    聂惊天再率人来时,已不见了路星虹。

    整个渝州都不再安静,魔教人闯进了各家各院,不得片刻安宁。

    马槽。

    也许路星虹已把这种地方当成了归宿。

    他趴在马槽栏上,已无力躺上去。

    他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

    他并不慌张,也不惊讶。

    他知道是她来了。

    她好像也知道他能会到这儿来,所以在这里等他。

    他终于回头面对她:“为什么救我?”

    她的脸已被泪水打湿,目中充满深情:“对不起,我……我骗了你。”

    “我不怪你,而且你也并没有骗我。”

    “可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样对你……我实在好难受!”

    路星虹脸上的血像汗一样流过下巴:“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儿来?”

    “你已经习惯了这种地方,况且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阿温了解他,也许比聂惊天还要了解。

    “你已经见到我了,快走吧。”

    他一说完,就转身要走。

    “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

    “可你走得出去吗?”

    “不走,我只有死!”

    “现在他们在全城搜捕你,你只要一露面,马上就被发现了。”

    路星虹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你还在讨厌我、嫌弃我吗?”

    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也许这是他四年来,一直冷淡她的原因。

    路星虹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

    “这四年里,你看到我不止一次被他糟蹋、折磨,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对吗?”

    路星虹没有回答。

    阿温的眼泪更多:“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因为我觉得我们是相同命运的人……结果我是自作多情,事到如今还在一厢情愿地关心你、帮助你。”

    路星虹还是没说话。

    “之前我问过你,如果我们有一天自由了,你会不会带我走?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我想听实话。”

    路星虹没有回答。

    她也没有再说。

    她在等他回答。

    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

    即便她已猜到了结果。

    但她的双手在轻轻摩擦着,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路星虹站在那里宛如石像。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开口:

    “你快点回去……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不会饶了你。”

    他走了。

    这番话是在关心她,还是拒绝她?

    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却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谁也不懂。

    只有他懂。

    她没有动,站在原地很久了。

    不知道已是什么时辰。

    “他在这里,对吗?”

    一听这话,阿温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转过身,看到了聂惊天那双冷漠、阴森、充满杀气的眼睛。

    聂惊天瞪着她:“我怎么没想到,你会放走他……我更应该想到,他会到这种地方来。”

    她眼中的泪还没干,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已经走了!”

    聂惊天突然一巴掌打过去。

    阿温坐倒在地,大笑:“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很久。”

    聂惊天手掌摊开,暗运内力,将阿温整个人吸到身前,掐住她喉咙:“你以为他落在我的手里,还能跑得了吗?”

    她虽然痛苦,却还在笑:“别人不行,他做得到!”

    她对路星虹充满信心。

    聂惊天一拳打在她肚子上。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也没必要回答了。

    突见银光闪动。

    她的脸被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刀口,鲜血顺着脖子流进衣内。

    她并没有显得很痛苦。

    因为她觉得,她所受的苦,比起路星虹简直微不足道。

    如果她是路星虹,一定活不到现在。

    可是路星虹知道她现在正在受的苦吗?

    她受苦的时候,路星虹有没有一丝挂念和同情?

    刀已入鞘。

    聂惊天又一脚将阿温踢到马槽上,连着马槽一起跌倒。

    随后聂惊天丢掉刀,摘下斗笠,褪下披风和衣裤,将她压在地上……

    她没有反抗,没有呻吟,没有表情……

    有的只是他们的身体在地上的马草上摩擦的声音。

    她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她多希望“他”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有一个人在陪着“他”一起痛苦。

    “他”每次痛苦的时候,不止是一个人在忍受痛苦。

    可是她在忍受煎熬的时候,有谁替她难过?

    “他”?

    有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