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柳少勋没有睡，他在想，万一沈铁乔真的勾结东瀛人，那么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沈珺瑶，一想到沈珺瑶，柳少勋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似乎在人世间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一件好事。

    柳少勋倚在栏杆上，此时他的内心千思万绪，戚晴从来没有见到柳少勋如此为难，“柳大哥，你在想什么？”

    “晴儿，你说如果你喜欢的人，她的父亲是个大奸大恶之徒，你会怎么办？”

    “晴儿觉得就算她的父亲不对，也不关她什么事。”

    “如果注定你要伤害到她的父亲呢？”

    “晴儿只知道上一代做错的事情不应该由下一代来承担，为什么一定要把仇恨带到下一代，两个相爱的人就因为仇恨而不能够在一起。”

    “晴儿，你的想法太单纯了，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该多好啊。”柳少勋长长地叹了口气。

    “柳大哥说的是沈堡主吗？”

    “希望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其实每个人都会被权力所吸引，造成不必要的争斗，赢的固然是名垂千古，苦难的还是这些百姓，要是说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这些事是错的话，那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对抗他们，我们又算得上什么正义。”

    柳少勋从怀里掏出一块黄帛，运气内力将它震的粉碎。

    “柳大哥，这是什么？”

    “长明诀。”柳少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要人的欲望不灭，对权力的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一切总该有个结束。

    朱厚照坐在銮驾上，自从上次落水后便一病不起，欧阳靖远跪在他的面前。

    “有没有查到朱宸濠的宝藏？”

    “启禀皇上，属下跟踪朱宸濠三个多月，并未发现他有何动静。”

    “那他人呢？”

    “已被属下击落到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已经十二月了。”朱厚照感慨道。

    “皇上还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叫王守仁随便拉个死囚斩首，张贴告示，就说逆贼朱宸濠已在通州伏诛。”

    “属下这就去办。”

    欧阳靖来到山顶的密洞之中，躬身道：“主上。”

    那人坐了下来，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囚犯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囚犯吐了口血，大笑道：“朱厚照想要知道我宝藏的下落，你们也想知道我宝藏的下落，可是你们谁也别想得到，哈哈哈，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得到，休想。”

    “往他身上泼辣椒水。”两个守卫提起一桶辣椒水往囚犯身上泼去，欧阳靖远捏着鼻子，不想闻到这股恶臭，那人却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囚犯紧咬牙关，“锦衣卫对我严刑拷打也没能问出，就凭你们也想从我嘴里套出消息。”

    “给我继续打。”

    “主上，他晕过去了。”

    “把他绳索解开，拉倒洞外冻他几天。”

    “主上，属下看朱厚照撑不了几天了。”

    “可惜我们还不知道宁王宝藏的下落，星云堡最近有什么动静。”

    欧阳靖远说道：“他们推选出了武林盟主要和我们抗衡。”

    “无妨，星云堡的人不足畏惧，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问出宁王宝藏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不好了，主上，囚犯，他，他。”卫士哆哆嗦嗦地跑了进来。

    “囚犯怎么了？”

    “他，他跳崖了。我们把他抬出崖外，他就醒过来，跳了下去。”

    “一群没用的废物。”欧阳靖远一脚将那个卫士踢到墙上，卫士晕了过去。

    “主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如今只有提前起事了，你去联络一下各分舵的人。”那人望着天空，似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一天，江彬见了一个蒙面人，“朱厚照已经时日无多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我们自由安排。”

    “王阳明那个老狐狸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对付王阳明是你们的事。”

    蒙面人离开之后就跃进了星云堡。

    “珺瑶，你能为我弹奏一曲吗？”

    沈珺瑶捏了捏柳少勋的肩膀，“那你想听什么？”

    “只要是你弹的曲子，我都爱听。”

    “好吧，到时候弹得不好，你可别笑话我。”

    柳少勋拿了一壶酒出来，月光皎洁，一颗泪珠落在湖面上，荡到了远方。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时光回到了四年前，柳少勋轻轻哼唱着这首《凤求凰》，柳浪闻莺，相思如许。

    “珺瑶，陪我喝一杯。”

    “柳大哥，你今天怎么了？平时都没见你喝过酒。”沈珺瑶笑着接过酒杯，月光下，柳少勋痴痴地看着沈珺瑶喝完这杯酒，沈珺瑶倒在桌子上，柳少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他又自斟自酌了几杯，“珺瑶，你先好好睡一觉，这一次我不能带你去。有时候真相只会令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