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记之长明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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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红尘浮云如一梦,惊醒寒鸦一涟漪

    又到了采荷的季节,不知不觉柳少勋在杭州已经待了七八个月。西湖总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每一个季节都能把人的心牢牢锁住。畲家的姑娘荡着小船,唱着情歌穿行在莲叶群中,江上烟雨蒙蒙,亭台楼阁笼罩在清风细雨之中若隐若现,街上的油纸伞五颜六色地撑开,比百花齐放的残春更增添了一种淡淡的哀愁。这就是江南,比之陇上它少了黄沙滚滚的山川大河,但它的清秀典雅却是绝无仅有的。

    “好啦,晴儿,我要走了。”他待得时间已经够长了,长的足以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戚晴深深地看着柳少勋,“柳大哥要离开晴儿了吗?”珍珠般的泪珠儿似已蛰伏在眼眶之中,唯恐滚落下来。

    “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还有我的干女儿或者是小徒弟。”柳少勋实在不想伤一个女孩子的心。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去南京,可是他的脚步已经迈开了,“告诉婧姝我走了,让她玩够了早点回去看看师傅。”

    恨无寒梅憩霜下,长使雪语话冰心。戚晴一个人走回了家。“诶,晴儿,我师哥呢,他怎么没回来。”

    “柳大哥去南京了。”戚晴有些难过。

    “他竟然把我丢下,好啊,我要去南京找他,晴儿,不如跟我一起去吧。”

    “这......”戚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去,就和柳少勋一样。

    “晴儿,随姬姑娘去南京玩玩也好。”戚如海看的出自己女儿的心意,他觉得自己女儿大了,有些事用不着自己操心,该由她自己做主。

    第二天一大早,戚晴就和姬婧姝去了南京。莫说姬婧姝了,就连戚晴也是第一次去南京。熙儿本来也是要跟戚晴去南京的,只是前些天下雪,感染了风寒,只得待在府中。

    夏天总是多雨的季节,正德十五年六月丁已朔,久违的阳光又出现在了江南上空。朱厚照虽是个皇帝,胆子却极大,武宗这个名号也不是胡乱取的,他渴望当个将军建功立业。南京附近的牛首山是昔年岳飞大败金兵的地方,朱厚照神往已久,这日他便和江彬二人前往牛首山游玩。江彬深知朱厚照生性好色,总喜欢作弄人找乐子,他便对朱厚照说道:“皇上,牛首山上有个瀑布,听说里面藏了一批绝世美人,实在是世外桃源啊。”

    朱厚照听了之后龙颜大悦,心想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世外桃源。牛首山的瀑布并不多,而且由江彬带路,朱厚照一下就找到了那个瀑布。朱厚照说道:“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小瀑布,哪来什么绝世美女,要是真是个世外桃源,岂不是早就被人发现了。”

    江彬说道:“凡人又怎么能找得到这世外桃源你呢,只有像皇上一样的真命天子才能得享天恩。”

    “朕也并未看出此处有何不同啊。”

    “皇上再仔细看看。”朱厚照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幅七色彩虹下女子戏水的画面。朱厚照立马心驰神往。

    “皇上看到什么了吗?”

    “朕看到一群女子赤足站在浅溪之中互相嬉戏,向对方泼着水,阳光下,她们的衣衫透湿,桃花纷飞,果然是世外桃源。”

    “这就是上天给皇上的提示。”

    “哦,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微臣肉眼凡胎,无缘见得世外桃源。”

    朱厚照朗声大笑起来,“只不知这世外桃源究竟在何处。”

    “皇上,你看,那边有条杂草遍地的小路好像是通向瀑布后面的山洞。”朱厚照顺着江彬手指方向望去,果见一条金沙铺成的小路,“哪里是什么杂草遍地,明明是金沙遍地。”朱厚照和江彬顺着这条小路来到瀑布后面,果然见到一群美丽女子端着水果送到朱厚照面前。朱厚照左拥右抱,吃着水果,而江彬却什么也看不到。

    “皇上”朱厚照竟然失踪不见了。

    朱厚照玩心大起,说道:“你先回去吧,别让任何人来骚扰朕。”

    “皇上,你在哪里呀,皇上。”

    “朕让你先回去,你没听到吗?”

    “是”朱厚照见江彬不知所措的样子暗自偷笑。

    江彬将皇上失踪的消息封锁了起来,可还是让张永和乔宇知道了此事。几天过去了还没有朱厚照的消息,王阳明也深感此事不简单。

    此时柳少勋正在南京茶馆里喝着茶,旁边的两个人在那边小声的说着话。柳少勋的内力是何等深厚,他们说的话柳少勋都听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个人说道:“你说怪不怪,我们村的姑娘最近都失踪了,报到官府,官府也只是说闹鬼。”

    另一人说道:“我们村的也是,漂亮的都被鬼捉了去,剩下那些长得丑的逃过一劫,现在她们都暗自庆幸自己长得丑。”

    “你还不知道呢吧,牛首山下面围了一群卫士,说他们在搜山,现在山也不让进,我家的柴火都要烧完了,只好跑大老远的地方砍。”

    “谁说不是呢,我看那些官兵都守在山脚下,哪里是搜什么山啊。”

    “嘘,我听人说是山上有妖怪,所以不让随便进。”

    “而且南京城里也是官兵到处搜人,弄得我平时连家门都不敢出,这不,我们村刚被搜过,我才出来喝茶透口气。”

    “我们那里也是,但是一个人也没被抓。”

    柳少勋自小待在南京,还未听说牛首山上有什么妖怪,柳少勋决心去牛首山一探究竟。牛首山的山脚下果然围了一群官兵,柳少勋盖上笠帽,换上一身樵夫打扮,腰间别了把斧头,提着扁担向山上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官差将柳少勋拦了下来。

    “大人,你看我就是上山打点柴,家里的柴都烧完了。”

    “山上有妖怪,快回去吧。”官差催促道。

    “大人,你看这没有柴,小的没法生火做饭呀。”柳少勋皱着眉头,着急地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回去就快回去。”官差拔出刀来,柳少勋吓得忙拔腿就跑。

    “乡下人就是不经吓。”官差笑道。偌大的牛首山柳少勋也不知从何查起,他躲在一棵松树后面偷听到官差们的谈话,想要从他们口中找到点线索。这些官差平时享福惯了,要他们日夜守着牛首山也是受不了,更何况他们胆小的要命,听说山里有妖怪,一到晚上就都跑得无影无踪,在山脚下的客栈待一宿,第二天又上山守着。柳少勋趁他们睡着的时候悄悄溜进了山里,他没有从官差口中知道些有用的消息,只好每天上山查探。刚开始几天也是一无所获,直到第九天,柳少勋听到瀑布后面传出欢声笑语,这才知道妖怪就藏在瀑布里面。

    “公子,您吃葡萄。”馨儿坐在朱厚照大腿上,摘了一颗葡萄送入朱厚照口中。朱厚照一只手抱着兰儿,另外一只手摸着馨儿光滑的大腿。

    “公子,葡萄甜不甜?”馨儿妩媚地扭动着纤腰,将朱厚照迷的神魂颠倒。

    “甜,只是你们更甜。”馨儿一下从朱厚照腿上站了起来,朱厚照想要将馨儿捉住,“诶,公子,还有兰儿陪你呢。”兰儿拥入朱厚照的怀中。

    “公子,来,吃块西瓜,紫玲喂你。”

    “好,好。”

    柳少勋躲在山洞后面,看到朱厚照身边美女如云,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放荡轻浮、穿着暴露,如果是像茶馆里的人说的是被掳来的,那么应该会反抗,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尊严,卖弄风骚?不过让柳少勋更意外的是武公子竟然也来了这里。

    “咦,公子,你躲在后面干嘛啊?”芊芊来到了柳少勋身后。柳少勋见自己被人发现,也就不再躲藏,干脆走到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见到柳少勋也不惊讶,说道:“柳兄,你看这世外桃源如何?芊芊、紫玲,你们过去伺候柳公子。”

    “是,公子。”

    紫玲和芊芊褪去柳少勋的外套,将手伸到柳少勋的胸口抚摸着,突然紫玲眼中露出一股杀气,她和芊芊对视一眼,掏出匕首向柳少勋胸口刺去,柳少勋早就知道事有蹊跷,一走进

    山洞就时刻保持着警惕。他一把握住紫玲的右手,点了她们的穴道。柳少勋很快就发现是案台上的迷香将众人的心智迷住,使人眼前出现幻觉,他将迷香熄灭,朱厚照和其她女子很快就恢复了神智。柳少勋将她们的穴道解开,她们见自己衣衫不整,忙拥在一起大叫起来。朱厚照见到柳少勋和眼前这些女子,问道:“柳兄,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武公子不知道吗?”

    朱厚照摇了摇头。

    “武公子为何会只身来到这里呢?”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到这里来了。”朱厚照只觉得头很痛,拼命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各位姑娘可是被人掳到此地的?”柳少勋问道。

    那些女子也都摇摇头,神色十分紧张,不停地打着寒颤。

    柳少勋听到嘶嘶的声音,突然闻到一股火药的味道,“不好,有火药。”柳少勋带着朱厚照从瀑布中穿了过去,当他正想回去救那些女子的时候,火药已经爆炸,那些女子无一生还。

    “看来他们想要杀人灭口。”朱厚照惊魂未定,柳少勋却埋怨自己没能将那些无辜的女子救出,可是朱厚照已经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线索也就全断了。

    “武公子,你可知道是谁想要害你。”

    朱厚照苦笑着,想要害自己的人多了,“要是在下知道,早就把那人碎尸万段了。”这句话只听得柳少勋汗毛直立。

    山脚下那些官差都是朱厚照的贴身护卫,他们奉江彬的命令在此守候不让任何人靠近。朱厚照示意他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到了山脚下柳少勋便和朱厚照分道扬镳。江彬见朱厚照回到行宫大惊失色,他试探地问道:“皇上这些天玩得如何?”

    朱厚照大声喝骂:“也不知怎么就去了牛首山,差点被歹徒用火药炸死。”

    王守仁略微沉思,疑惑道:“皇上可知是何人所为?”

    “朕也不知道,江彬,将这件事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也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朱厚照说此话时明显可以感觉的到他心里带着无比的愤怒。

    江彬捏了一把冷汗,而王守仁却心知肚明,只是苦于没有罪证。

    皇上找回来了,王守仁的手下也就不再到处搜查,但是朱宸濠还关押在南京,武林盟的人也没有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