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的辉煌人生
繁体版

第二十八章

    银白色的飞机穿过了云层,透过舷窗,杰拉德看到远处有一大片乌云。机上乘务员前来告诉杰拉德,现在达尔瓦的首都伊士高正在下雨。

    在杰拉德固有的印象中非洲只有炎热还有沙漠,没有想到人生第一次踏足非洲大陆竟然会碰到下雨的天气。

    性格温和的乘务员看到了杰拉德疑惑的表情,她主动跟杰拉德聊起了关于达尔瓦的事。

    据她所知,达尔瓦地处非洲西南部,西濒大西洋,东部内陆地区为平原,海拔有一千米左右,北部是沙漠。达尔瓦的气候和拜拉斯大相径庭,属于热带草原和亚热带干旱气候,九月到十一月是春季;十二月开始进入夏天,一直延续到二月末;秋天从三月份开始,到六月份就是冬天了。此时达坎瓦正处于盛夏,气温在四十度左右,越往北气温越高,甚至能够超过五十度以上······

    湾流航宇生产的豪华私人飞机正在逐渐减速并降低高度。杰拉德撇过头,朝舷窗外看去,外面的天色暗了不少,他看到雨水在敲打着机翼,溅起的水花不一会儿就没了。从天气晴朗的云上一下子钻进阴雨绵绵的灰色世界里对他来说感觉不是很美妙。

    杰拉德已经能够看到下面的世界了,一座简陋的小型机场出现在前方。乘务员告诉他,伊士高机场的环境太过混乱,不适合停飞,所以选择了这座私人机场。这原是一座军用机场,现在归私人所有。

    乘务员叮嘱了几句话,随即微笑着离开了。

    飞了二十个小时不到,就来到了达坎瓦的首都伊士高。杰拉德很庆幸自己是乘坐私人飞机过来的,不然他得先飞到南非的约翰内斯堡,然后再辗转到伊士高,这会非常痛苦。

    飞机稳稳地降落在机场上,雨还在下,杰拉德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零四分,他怀着糟糕的心情,很不情愿地拎着行李来到了机舱门口。乘务员已经守候在了门口,她给杰拉德递上了一把伞,热情地说了声:“祝你旅途愉快!”

    杰拉德苦笑了下,他可不认为这趟旅途会很顺利,天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顺着舷梯下来,杰拉德看到这座机场上空荡荡的,除了他身后这架飞机,再没有其它的飞机了。

    不远处一辆深灰色的越野车上下来一个人,他撑着伞在朝杰拉德挥着手。

    杰拉德冒雨向他走去。

    “维尔伯.杰拉德?”戴着灰色棒球帽的男子指着杰拉德问。

    杰拉德点了点头。

    “先上车吧。”戴棒球帽男子接过行李将车门打开。

    杰拉德终于看清楚了,在这辆吉普牌越野车的车门上印着一顶黑色的破旧钢盔的图案,钢盔上弹痕累累。稍稍犹豫了下,他一头钻进车内。

    刚进入车内,杰拉德就闻到了一股酒气,他看到前排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各坐着一名男子,跟着他判断酒气是从后面第三排飘过来的,顺着看过去,一名邋遢的男子正躺在第三排座椅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杰拉德不由得紧张起来。

    车外戴棒球帽男子将行李直接扔在了第三排的座椅上,砸在了醉酒男身上,醉酒男只是哼了哼,然后转个身,继续睡了。

    戴棒球帽男子上车后关上车门,朝前面的司机喊了句:“开车。”

    车子启动,徐徐驶出机场。

    “嗨!我叫梅查克.阿尔蒂多雷。”戴棒球帽男子一边用手帕擦了擦脸,一边指着前面的两名男子,“这是司机马查多,这是翻译皮克福德。”

    司机马查多是个黑人,身材有些肥胖,但并不影响他熟练操控这辆大家伙。翻译皮克福德比身旁的马查多高出大半个头,但他瘦得像根竹竿,他俩坐在一起还真有趣。

    杰拉德随口跟前面两人打了下招呼,跟着他看了一眼后排那名男子。

    阿尔蒂多雷咧嘴笑了笑,“他是我的同事,马库斯.耶德林。不用理他。我们都是属于硬壳公司的,哈特曼先生要我们保障你在达尔瓦的安全。”

    杰拉德想起了车身上的钢盔图案正是硬壳公司的标识。硬壳公司是一家私人军事公司,他们雇佣退役的资深军士,主要业务是在战乱地区的军事承包,以及为达官显贵提供安全保护。

    达尔瓦的内乱为这些保安公司提供了发展的土壤,他们打着维持和平的旗号,接受政府部门的聘请,从事一些军事承包的工作,硬壳公司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他们的名声并不好,经常被媒体曝光残杀当地平民,以及虐待俘虏的事件。

    车子一路往山下行驶,杰拉德看了看窗外,这才明白,机场原来建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

    在山野中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周围的房屋逐渐增多,翻译皮克福德说了句“马上进城了”。

    战争的痕迹还没有消退,经过炮火洗礼的残垣断壁不断出现的在杰拉德眼前。在街道上的一处大楼前,杰拉德看到了精神萎靡的民众排着长队正在领取救济粮。

    路上的汽车很少,越野车直接行驶在马路中间。

    大约十五分钟后,越野车在一座稍微像样点的六层建筑物前停下了。这时候雨也渐渐停了。

    阿尔蒂多雷拎起杰拉德行李走进了建筑物内,杰拉德和翻译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上了二楼,阿尔蒂多雷直接打开靠里面的一间房门,走进屋内放下行李后,他将钥匙递给了杰拉德,“这里已经算是伊士高最好的酒店了,附近还驻有联合国部队,安全方面没有问题。你先将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们再去找人。”

    “好的。”杰拉德环顾了下这间没有窗户的简陋房间,感觉很压抑。

    “皮克福德就住在你的隔壁,你有事可以找他。”说完阿尔蒂多雷直接离开了。

    “嗨!你可以叫我杰克。”皮克福德微笑着伸出了手。

    “你好!杰克。”杰拉德跟他互握了下。

    皮克福德指了指这间房间,“是不是觉得没有窗户太闷了?这没办法,靠窗的房间晚上有可能会遇到袭击,”他做出扔东西的动作,“所以他们都会为我们安排靠里面的房间。”

    杰拉德点了点头。

    “一日三餐服务员都会直接送到房间。你可能会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不过我还是劝你尽量吃一点,因为现在物资紧张,根本没什么可吃的。”皮克福德撇了撇嘴,显然他就是这么适应过来的,他指了指一旁的小门,“我们的房间还算不错,都有独立的卫生间。由于这里供水紧张,只有每天晚上九点能够洗个澡,所以一到点就得抓紧时间洗澡······”

    皮克福德显然是个很热情的人,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些所见所闻。

    “···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尽管问我。”皮克福德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

    “好的,我会的。谢谢你精彩的解说,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有了初步的认识。”杰拉德敷衍道。

    “那你先休息下吧,我不打搅你了。”

    送走了皮克福德,杰拉德倒在了床上,看着墙皮正在脱落的天花板,感觉身处的环境特别不真实。

    --------------------------------------

    杰拉德终于从睡眠中醒来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钟了,肚子还有些疼。自从昨天晚餐喝了一道古怪的黄色汤汁后,他就腹痛难受,一晚上往返于卫生间和床榻,直到凌晨四点钟左右,他才睡着。

    敲门声响起。

    杰拉德根本不想动。

    异国的口音在门口轻声呼唤。过了一会,熟悉的声音响起,“杰拉德先生!我是皮克福德,你在里面吗?”

    杰拉德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随后又冲进了卫生间。

    等杰拉德从卫生间出来,只见刚才和皮克福德一起进来的酒店服务员已经消失了,屋里只剩下皮克福德一个人了,一旁的桌上放着早餐,是粗犷的面包和一杯牛奶。

    皮克福德审视了下杰拉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昨天晚上是不是一直在拉肚子?”

    杰拉德浑身乏力地点了点头,他重新卧在了床上。

    “别担心,我去给你拿点药。”说完皮克福德转身走了。过了一会,他拿着一个小塑料瓶走进了杰拉德是房间,“早晚各一粒,症状消失就不需要服用了。”

    皮克福德从塑料瓶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又倒了杯水,递给杰拉德。

    和着一口凉水,杰拉德将药一口咽了下去。

    “昨天那道黄色的汤里面都是什么食材啊?”杰拉德捂着肚子问。

    “有香蕉、豆类,还有树叶,可能他们处理的不是很干净,刚来的时候,我也拉肚子拉了好几天。”

    杰拉德默然不语,心想以后还是不要再乱吃东西了。

    到了九点钟,杰拉德感觉好些了。这时阿尔蒂多雷来到了房间里,杰拉德匆匆啃了块面包,和他们一起出门去了。

    坐进越野车里,杰拉德发现昨天的那个酒鬼不在车上。

    阿尔蒂多雷上车后瞅了一眼后排,并没有说什么。车子没有启动,所有人保持着沉默。

    透过车窗,杰拉德很快发现了耶德林的身影。他正从酒店附近的一家商店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酒,看瓶子的包装应该是黑牌威士忌。

    耶德林来到车旁,刚打开车门,阿尔蒂多雷就命令司机马查多开车。马查多二话不说立即发动车子,越野车猛地向前冲出去。耶德林一手抓着车门突然闪身跳上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耶德林的左手始终牢牢抓着那瓶威士忌,他从杰拉德身旁经过,钻到了后排座椅上,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不锈钢的扁酒壶,打开酒瓶,往酒壶里面倒酒。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左右晃动,他愣是一滴酒都没有洒下来。

    杰拉德忽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今天所要去的地方是达尔瓦的政府部门,杰拉德要找到去年转移劳工的官员,希望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越野车停在了外面一片空旷的区域,马查多独自留在车内,杰拉德随着阿尔蒂多雷、皮克福德走进了面前的一栋白色建筑物,耶德林懒懒散散地跟在了最后面。

    皮克福德使用葡萄牙语跟负责接待的官员交流,对方恭恭敬敬地点着头,然后打了个电话,过了好一会,来了一名身穿短袖衬衫的年轻男子,他带着杰拉德一行人向楼上走去。

    来到一间不是很大的办公室里,皮肤黑得发亮的中年男子站在办公桌前,展露着微笑。皮克福德跟他说了几句话,随后跟杰拉德说道:“他是劳工部的部长,叫尔蓬布.卢图库塔。他在向你问好。”

    杰拉德看到了卢图库塔部长正朝自己伸出右手,他跟部长握了握手,随即跟皮克福德说:“问他当时有哪些官员负责转移劳工,我想见见他们。”

    皮克福德点了下头,跟着用葡萄牙语跟部长说了几句话。

    两人反复交谈了一阵。

    皮克福德皱着眉头对杰拉德说:“他说,去年年底因为突然接到任务,政府人手紧缺,所以只能从全国各地抽调了几百名政府人员去接收劳工,当时连他的助理和秘书都被派去了。任务完成后,这些人都回归原来的岗位,如果你要现在见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着卢图库塔部长无奈的表情,杰拉德已经猜到了结果。

    “你再问他这些劳工都分配到哪里去了?”杰拉德还是不死心。

    “你不会是想问他们要了地址,自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吧?”皮克福德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

    “照我说的问他。”杰拉德不想浪费时间。

    皮克福德犹豫了下,仿佛是在组织语言,然后很无力地对卢图库塔部长说了一番话。

    两人你来我往,反复争论了半天,最后卢图库塔部长终于举起双手妥协了。他朝外面大叫着一个名字,声音中带着不满。

    不一会,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颅骨突出,皮包骨头,身上白色的短袖衬衫显得松松垮垮的。

    卢图库塔部长朝矮个男子吼了几声,杰拉德认为部长这是故意吼给他听的。他并不在意。

    矮个男子点头哈腰,离开了办公室。

    这时办公室除了空调发出的嗡嗡声,忽然变得出奇地平静。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尔蒂多雷和耶德林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皮克福德左顾右看,有些尴尬。卢图库塔部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嘎吱声和摩擦声。

    矮个男子终于回到了办公室,他满头大汗,手上捧着一堆文件。

    杰拉德迫不及待地翻看文件,翻着翻着,他发现这些文件除了葡萄牙文字,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文字。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卢图库塔部长在一旁冷笑着说了几句话。

    皮克福德翻译道:“他说,这些除了葡萄牙语还有三五种他们国家的地方文字,有些甚至连他自己也看不懂。”

    这时一旁的矮个男子说了句话。卢图库塔部长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

    矮个男子正要转身离开,手臂一晃,杰拉德看到一件熟悉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