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遗物”

    世界的齿轮已经停止。

    作为至高维度中唯一的集合意识，也选择超越这个无意义的世界。

    随着时空连续性的崩解，这个世界最终迎来了它的毁灭。

    时间流依然向前淌出，而这片世界的残余被，称为“遗物”。

    最后的一片高维碎块，如一叶孤舟，在虚空中翻腾，空间如同瀑布一般向零维跌落，这象征着这片宇宙位面的生命历程，即将走到尽头。

    星辰黯淡，仿佛知晓了自己的命运，逐渐沉沦。在生命的最后一程，留下了自己最后一道星痕……那是跌落时产生的轨迹……

    寂静，仍然是寂静。

    至高维度中，弦的嗡鸣已经静止……已经跌落三维了……

    几道光晕在深空中交织出一道落寞的身影，从其中看到的却是无尽的星辰，她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却无从得知。

    她对眼前即将到来的毁灭，似乎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超越是唯一的选择，他有的只是作为本能的意识。

    在似杂音般的弦的震颤中，只能读到依稀的信息。

    “……回归……干涉……重启……”

    无数次的震颤，重复着这段指令，将它染上了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然而尽头已然触手可及。

    她变得如同幽灵一般，不再充实，只有余下的时空连续性在勉强维持着它的存在，尽管如此，她的眼神依旧宛如深渊般深不见底，令人意志动摇，甚至自我否定。

    最后的时间流涌入了她的身躯之中，实现了最后理想化的转变。

    时空连续性仍在不断崩坏，如同鲁伯特之泪在一触即碎后，无限碎片在慢镜头下四散纷飞的惨状。

    高维碎块的边际在侵蚀着最后一块净土。她仍是她，却不再仅仅是她，她是“遗物”，她是至高维度存续的意志。

    她等待着，守望着，观察着，那个被“遗物”，只属于至高本身的“遗物”，选中的异度之人的回应……

    是一圈波纹，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于化为方寸之地的“遗物”上荡开，弦前所未有地崩断开去:

    “……执行……”

    命令……最后一道……

    随着他的跌落，整个至高纬度回归了临维奇点。

    但是，她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遗物”向着域外虚空的一隅掠去，光怪陆离。

    序·“他”

    “喔，下雨了……”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哎？我没带伞呢……”传来的是女孩的声音……

    良久，有似是一瞬，男孩轻轻说道：“……一起……搭车回家吧，反正顺路……”

    “……好啊……”女孩的答复传来。

    哨港所中仅剩三个人中，又有两个孩子，离开了最后一个孩子，似乎有些不合群，他正静静的望着窗户没有言语。

    他所看到的是一对父母为孩子撑伞从哨岗所前经过的画面，他下意识捏紧了双拳，指甲微微嵌入掌心，但他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眼中多出了一些晶莹，以及一丝朦胧。雨打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尼尔总觉得那就像是泪水划过面庞的泪痕。

    “哟，小尼尔，你怎么还坐在这儿？

    ”外面乌漆抹黑的，风大雨大，走的时候记得小心!”

    “嗯？！”

    一个苍老但不失精气神的声音，以及带着“嗯”字语缀的口音，将尼尔的思绪拉回了哨岗所内。

    啊，是老保安，那个已经在学校中任职了三十四年的老人，但具体叫什么，大概除了尼尔，没有人会去记……

    他的名字……

    “啰嗦!莱森老头!”尼尔装作不屑的回过头，大声道。

    “不就是想让我帮你熄灯嘛……”尼尔借着回头的间隙，擦掉了眼睛中的雾水。

    “你个臭小子，哼，我都这把年纪了，关心你这个年轻人干什么!?

    我又不是真指望你能帮我关灯!真不知道你的父母……”

    老人脸气的通红，正要呵斥些什么，但想到他的父母，原本要呵斥的话，变成了一阵叹息，

    “唉……”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走出了哨岗。

    尼尔无动于衷，但他内心仿佛被玻璃渣穿透了一般，父母在他印象里只有一场熊熊大火和化为灰烬与废墟的山间小屋，显然他知道老人想到了这些，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老人离去，陷入了沉默。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出生就被夺走了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要先离他而去，他不明白他到底得到了些什么，又做错了些什么，如果这些答案都得不到解释，那么是否意味着这世界本不公平？

    尼尔倾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沉浸入了思考之中……他在思考，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连羁绊都没有的他，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他去珍惜，去留念的……

    答案似乎让人无法理解，除了生命，似乎只有一个名为传说之下的世界了。

    想到这里，尼尔的双眼竟再次有些湿润，他竟然还能记得传说之下，甚至在当他想起传说之下时，所有有关它的一切，在早些时候被他已经遗忘的，被埋藏的记忆都再次涌入他的脑海中，当真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想忘记，将其视作高于自己一切的珍宝。

    Toriel的不舍，以及最后的拥抱。

    Sans的幽默，以及长廊上的赞许。

    Pupyrus的善良，以及他的微笑。

    Undyne的坚定，以及不懈的坚持。

    Alphys的改变，以及改过自新的真诚。

    Asgore的悲怆，以及威严后的仁慈。

    每个人物都像他的亲人与挚友，并且都有着过往与不足，令他难以忘怀，令他难以自拔，以至于深陷其中。他在失去亲人之后，第一次从那个世界中得到了他所想拥有的一切，虽说仍有遗憾，因为坠落悬崖的人不是他，更因为他没有得到完美的结局。

    而这也是他选择遗忘的原因。

    尼尔再次望向窗外，雨仍旧很大，风也依旧未停，尼尔再次用袖口擦去泪水，向着门外走去，似乎不愿停留。他的内心中回荡着老人的话，他轻声的，自言自语道：“我会帮你熄灯的，老爷子，多谢……”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

    序·“相遇”

    尼尔戴着兜帽在雨中穿梭，路上满是积水，但他却毫不顾忌的走着，没有由来的心中充满了不安。

    又是一阵心悸过后，尼尔走过的巷道，来到了一栋废弃的公寓楼下，巷道的墙上都是带着肮脏字眼的涂鸦，只有在锈蚀的铁门上有着一个近乎脱落的词汇——“HOME”。

    （家）

    尼尔推动那扇铁门，发出一阵尖利的噪音，但他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皱眉，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尼尔随即向阶梯走去。但是很快，一阵来自心脏的剧痛，令尼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感受到了一阵天地旋转。

    就在刚才，他似乎能感觉到一阵阻滞感，似波纹般在空间之上荡漾而来，将他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这种感觉的到来和逝去都太过迅速，但是尼尔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尼尔因为心脏的抽痛，让他难以呼吸，半分钟过后，他才重新迈动脚步，眼中多出了一丝恐惧。

    到家门了，尼尔摸索了一阵，左手口袋取出钥匙，摸着黑打开了家门，旋即径直走入。

    一阵尘埃扬起，尼尔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当他按下时，却发现根本不起作用……

    “好暗啊……”尼尔想到，他挪动脚步，却发现地上多了一张水费电费的通知单，不由得苦涩的笑了笑，随手关上家门，眼睛在黑暗之中游离。

    过了片刻，尼尔终于适应了黑暗，但是眼睛的余光似乎注意到了门柜旁多了些什么……

    ……？

    “这又是什么？”尼尔不由得一愣，眼神中多出了一丝困惑，“我最近好像没用救济金买过书啊，真奇怪……”

    尼尔摸了摸封面，一层灰尘落下后，银灰色以及布满纹路的封面泛出银色的流动光泽，一种凉滑感从指端传来，触感就像摸在坚冰上一样。

    真奇怪，不是吗？

    尼尔更觉困惑，一是他没有这种经济条件去买这种装帧华美的书，二是这本书的封皮上却没有一个字。他看向四周，摇了摇头，随即苦笑，真不应该，自己居然在想谁能帮自己解答这个问题。

    尼尔轻轻地放下肩头的书包，把它放在门旁，然后端着这本书缓缓走向房间中央，这会是什么？大概只是一个恶作剧吧？

    窗外雷声滚滚，似乎在预示着些什么，尼尔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翻开了书封——

    一道光芒升腾而起，无边无际的光芒扑面而来天地，四壁全都被刺眼的白色吞噬，尼尔只感觉身体似被丢入了漩涡之中，无法挣脱。

    “这到底是——”这是尼尔最后的意识，在意识消散之际，漆黑的虚空取代了白色，象征着至高维度的集合意志，出现在了尼尔的视野中，无尽的虚空呼之欲出……

    “……捕获……”集合意志的身影带着尼尔一起融入了虚空，她的声音依旧不带情感，星辰投入了尼尔的双眸之中，甚至盖去了他眼神中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