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栋已被废弃的大楼内，一道身影正持枪站立着，地面散落着黄铜的弹壳，全息投影映出了远方的状况。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窗框上还残留着些碎玻璃，碎片却已被少年所清理，枪口中正冒着寥寥的硝烟，在液冷装置下逐渐冷却。

    地面散落着废纸与文件，办公楼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他将视线集中上那投影画面，看向现场的这一片狼藉。

    “虽然勉强达成了‘波顿之子’的要求。但闹到这一步，果然还是不太好收场啊。”

    彩舆正被从者们朝拜着，其下是废金属所铸造的王座，落败的瓷偶也被从者们搬运，犹如纪念品般架在一侧。

    莫名的气氛萦绕在王座之上，却似有某人在彩舆端坐着，从者们持握着乐器而奏乐，环境飘荡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但一场以城市为舞台的演出，‘MASTER’对此应该也满足了。”

    波顿之子为试探联邦的底线，挑选正在衰颓的‘8-12’城下手，恰好也符合‘MASTER’的意愿，便派他在柴垛上再添一把火。

    即使当局想保持着容忍，渗透名单却已被发送至联邦，加上深夜的这场大游行，应该能流传入不少企业耳中。

    无论最终的结果将如何，此地成为前线已为必然。

    他揉了揉已经酸麻的肩膀，伸手从怀中拎出了一物，毛线织造的结构十分可爱，却是一只二头身的布偶。

    布偶上贴着黑豆般的眼睛，长发则以布料贴合着制作，握在手中绵软而又舒适，少年却是毫不客气地晃了晃。

    “别再装睡了。明明是你提议的绑架，现在不想出来解释一下吗？”

    快速将枪械拆卸后收纳，储存进身边的手提箱中，他视线扫过远方的楼宇，手中玩偶却是动了起来。

    似是无法忍耐晃动的折腾，布偶将手朝着诺亚猛击，叉着手势作了一个停止，似在告知它已醒过来了般。

    “不知道，有必要去尝试理解？”

    两只圆手短促地敲击着，布偶使用电报般传达着道，脸上神情似变得有些严肃，诺亚便将它捧在了手中。

    将香气沾染在拾玖身上，从远处将她发现的是这货，以香熏控制着拾玖去行动，换衣服坐彩舆的也是它。

    察觉了暗中有人在窥伺，某处存在着认知的空洞，它便操纵彩舆跟了一路，顺便使用香薰尝试控制。

    本是为了探究那技术的原理，顺带将可能暴露的隐患消除…

    但游行间彩舆却突然爆裂，从中蹦出一位白衣的少女，襦裙飘摇间轻松熔化钢铁，就让诺亚有些搞不太懂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它是怎么预测到的？

    看着光幕上出现的包围网，目光几乎都被拾玖意外吸引，诺亚伸手却是打了个呵欠，这边的压力倒是轻松了不少。

    “非常有必要，我想知道你执着的原因，是由于…”

    待他想要继续询问时，这布偶却又变得纹丝不动，重新回到了待机中的状态，脸蛋上有些气鼓鼓的。

    ‘这是想要装死？萌混过关？’

    诺亚尝试将其揉捏了几下，它却反抗似地猛击起来，敲击中发出哒哒的响声，那张表情上似多了些烦躁。

    “就连眼前出现了‘灾异’，也不允许我多问两句？”

    他尝试将布偶放上肩膀，它却是攀爬上了诺亚的头，圆滑的玩偶手脚尝试着，像是登山一般而向上攀爬。

    ‘这就生气了，起床气么…？’

    他心态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抚下布偶气鼓鼓的脸蛋，感受着头顶圆手的轻击，短促的讯号却组成了短句。

    “对此，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么？”

    “喂，她毕竟是你选择的目标吧。那奇怪的东西出现之后，游说着让我帮忙的也是你啊。”

    诺亚将布偶从头上提下，看它伸展着手脚在空中挣扎，却如同人猿般摆荡了起来，直到登山似抓上他的手臂。

    “这前后态度的差别，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诺亚无奈地将其抱在怀中，伸手轻抚了下这布偶的头，它却熟练地缠上他的手臂，圆手环抱着将他的手锁紧。

    “只是不想我选中的‘猎物’，被其他人类给欺负了而已。”

    圆手在他手背上轻击着道，内容却是与提问毫不相关，诺亚眼神奇怪地看向布偶，思考间却是露出少许恍然。

    “不想猎物，被人类给欺负？啊…”

    人类一旦被讯号所影响，精神认知便有可能恶化，将怪物认作是普通人类，却也不是无法理解的事？

    “但…那个‘东西’，在我看来可不像是人类啊。”

    诺亚似想到了某种关联，下意识在布偶上揉了揉，它却不知道已被他打上标签，只是抬头看着他思考的侧脸。

    “相较于人类常规的技术而言，却是更类似于灾异的未知呢？反倒是，那无法被直接感知到的人形，攻击使用的是常规的等离子束。”

    诺亚回想瓷偶使用的攻击，飞舞的赤蝶与墨染的焱庭，虽可尝试用技术还原效果，却更像是灾异能力的体现。

    只不过比他所见的更具体，特效上显得更魔幻与奇诡，杀伤力上也更具有威胁性。

    “感官屏蔽的技术却是和那相似，莫非是具有一定副作用的能力？可能她是为了测试这能力，才误打误撞地和我们撞上…”

    诺亚看着金属王座的附近，调查科逐渐缩小的包围，却似有理有据地推测着道，轻抚了下怀中玩偶的头。

    看着，他语气却是带上了一抹疑惑：“为什么她不跑呢？如果再尝试将那能力释放，逃生几率应该还是有些的才对？”

    “你觉得，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布偶敲击着胸口问道。

    “看在她现在身受重伤，轻易无法行动的份上。百分之十左右？”

    诺亚看着彩舆上滴落的血迹，却是十分轻松地给出了答案。

    …

    白蚁逐渐接近那前方的王座，神情中却是带着某种凝重肃穆，附近的从者在其路过时抬起头，沉寂的氛围却令他心中一寒。

    身为联邦调查科的特派专员，时常需要赶赴各城市处理案件，但即使是遭遇过最古怪的传闻，也未曾有他今晚所见般震撼。

    ‘波顿之子’的那群疯子，竟在城市释放了‘灾异’。

    下层区域自废弃中缓慢苏醒，菌丝般的结构被链接上储电所，矿务机器人破开了它们的牢笼，套上白袍在城市间巡逻游行。

    犹如机械叛乱一般的场景，它们却似没有目的地一般，在街道沉默地扮演着角色，音乐锣鼓间却透露着喜庆。

    似挑选了街道的某处聚集，切割下身躯之上的钢铁，以万人筑起通天的高塔，明灯闪烁间却如祭典一般。

    直到那祭典将歇，锣鼓亦步入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