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离开汉普顿人咖啡馆时，街上的电气路灯已然亮起，商贩们收摊离开，只剩下零散的码头工人为货轮装货

    “还要等一天啊……”

    李维挠挠头，他离开之前的出租屋是因为那里已被帮派发现，不再安全，而且他留在那里也可能给老陈带来麻烦。走之前还真没想好这两天住在哪。

    “我中午租过浴室的普吉特中心酒店？”

    “那里的三明治与土豆沙拉不错，嗯，也许可以期待一下明天的早餐？”

    决定了目标后，李维提着箱子，朝市轨电车站走去。

    ……

    上午10点，老陈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他点起一根烟，斜靠在椅子上，美滋滋地盘点起今早挣的钞票。

    这时，门外传来有规律的脚步声，老陈多年逃难的经验告诉他，不速之客来了。

    他立即熄了烟，把钱塞进暗兜，拿了块抹布，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俯身擦起桌子。

    这感觉是对的，门很快被推开，门栓发出滞涩的声音。

    来者有两个人，他们都穿着警服，眼神犀利，其中一人走到老陈跟前，亮出一张警官证。

    “你好，我们是布里奇维克警局的警探，现在这里发生了一桩失踪案，我们需要询问你一些事情，还请你配合我们。”

    而老陈只是抬头一看，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

    “嘿哟，这不是亨肖先生和欧文斯先生吗？”

    老陈用赛里斯味十足的汉普顿语笑着道，“这，帮派又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想起来找我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们弄两盘幸运饼干吃？”

    两名警官打扮的人一愣，随机对视一眼。站在后面的那位微笑着走过来，他随手一抹，两人的脸上仿佛有无形的东西融化掉一般，变成了另一幅面孔。

    “陈，近来可好？你的眼睛随着年纪增长反而更敏锐了。”

    【化妆师】雷恩.欧文斯脸上带着笑意道。

    “哪能啊，还不是亨肖先生的眼神太锋利了，吓得我一踉跄，这才想起是不是您二位。”老陈笑着道，他用围裙擦了擦手，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茶壶，倒掉里面的茶叶，沏上菲尼克斯人喜欢的卡布奇诺。

    “这也是赛里斯人独有的谦虚吗？”欧文斯微笑着坐下来，他身边的【审讯官】汉克.亨肖则默不作声。

    两人的评级都是2D，他们是布里奇维克帮的精英成员，往往负责调查的工作。

    此时老陈已经端了一盘长得像折起来的饺子的饼干上来，欧文斯随手掰开一个，上面写着“诸事皆顺”。

    欧文斯笑了一声，掏出一盒昂贵的三七香烟，递了一根给老陈。

    “呦，这可是诚惶诚恐。”老陈弯腰接过，但并未点燃，只是捏在手上。

    “不用紧张，陈。”欧文斯先生笑着道，“其实我们没说假话，汉克有些事情想问你。”

    “那我一定知无不言。”老陈赶紧道。

    汉克.亨肖看向老陈，缓缓开口道：“有一个赛里斯人，想加入帮派的赛里斯人失踪了……”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诡异的力量，使人不由自主地想主动回答。

    老陈眨眨眼睛，茫然道：“我们这赛里斯人多了去了，有不少都想进入帮派。”

    “嗯……”亨肖先生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欧文斯，“欧文，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我也忘了，赛里斯人的名字太难记了……好像姓one来着？”欧文斯思考一会儿道。

    “哦，您二位说的是老王吧？”老陈提醒道。

    “对，没错。”亨肖道，“他失踪了，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老陈想了想：“昨天早上，他来我的店里吃了顿早餐。”

    亨肖转头看向欧文斯，后者点了点头。

    亨肖心领神会，他继续问道：“我们怀疑一名姓李的巫师与这件事有关，你认识他吗？”

    “认，认识。他是直隶人，我是东岱人，我们算是老乡，他也老是来我的店里吃饭。”老陈顺从道。

    “他上次露面是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也是来我的店里吃饭。”

    “他有说他去了哪里吗！”亨肖的声音陡然升高。

    老陈只觉得自己此时正身处审讯室中，白炽灯灼灼耀眼，直晃眼睛，血淋淋生锈的刑具被照得惨白。

    老陈咬着牙，赶紧道：“没，没说！”

    “那你们两个昨天还说了什么？”亨肖的缓和下来，老陈显然是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不觉得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敢欺骗自己。

    而且，一直维持着他的巫术也是很耗费精力的。

    “他就说……”老陈道，“他就说，他要离开布里奇维克，我让他到了新地方以后常给我写信。”

    “还有吗？”亨肖追问道。

    “没了……不，我是说，我们接着就没说有意义的东西了，我就跟他抱怨了一会儿，说当兵的老是吃饭不给钱，你们想听吗？”老陈惶恐道。

    亨肖摇摇头，这种事他自然是不关心的。

    “看起来没有别的了，欧文。”他对着欧文斯道。

    “我想也是，那个姓王的赛里斯人肯定是失手被杀了。不过这至少能证明，那个姓李的巫师的实力不是我们预估的1E到5D，他现在的评级应该在2D或3D。”欧文斯摩搓下巴，推断道。

    “嗯，但这不成问题。要注意的是，他想要逃跑了，不知道我们该追上他还是任他离开。”亨肖道。

    “这点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欧文斯站起来说，“走吧，我们离开，该去报告了。”

    亨肖“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向门口走了两步，就在他们走到门口时，欧文斯忽然停下，转头道：“差点忘了，陈，你认为李这个人平时是什么样的？”

    亨肖指着老陈道：“回答他的问题。”

    老陈赶紧想了想，说道：“他好像挺缺钱的样子，总是穿着旧衣服。但是很本分，肯吃苦，而且不嫌脏臭。”

    欧文斯满意地微笑点头：“很好，感谢你的配合，那壶卡布奇诺我就不喝了，你自己留着吧。”

    随即，二人推门离开。

    阳光透过贴了膜的玻璃模糊地照进来，老陈脸上的惶恐渐渐收起，他后退了几步，“咚”的一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了片刻。

    直到他确认帮派的人已经远离，才露出鄙夷的眼光，“呸”地吐出了一口含在嘴里的苦涩的咖啡粉。

    “嘛的，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