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鲍威尔建筑公司的工地上,有一个用铁皮制成的简易屋子,屋子里摆着风扇,有一张办公桌。
这片工地的项目经理德普先生正惬意地浏览最新一期的《纽卡尔之声报》。
德普先生是鲍威尔建筑公司近几年来最被看好的年轻工程师,他承担的建筑总是更加稳固,又恰巧赶上战后城市建设的风潮,据说他再过不久就能进入公司总部,进入真正的管理层。
李维提着皮箱,轻轻敲了两下打开的屋门。
翘着腿倚在椅子上的德普先生移开遮住脸的报纸,看见来人后,眉头一皱。
“李?你不去工作,来找我干什么。”
“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李维拉开和办公桌相对的椅子坐下,“您已经拖欠我两个月的薪水了。今天早上,我被房东赶了出来。”
德普先生放下报纸,他的身形瘦高,穿着宽松的休闲西装。
“李,我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德普先生道,“但现在,我们的流水发生了问题,甲方支付的材料费用最近又缩水了……”
李维耐心地听他说完,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一抹微笑:“如果不是您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盒1菲元一根的雪茄,我或许还能相信您的话。光是这盒雪茄,就足够工地上所有的工人吃一顿午餐了。”
“请不要再找借口了,今天我必须要拿到属于我的薪水。”
德普先生的神情逐渐阴翳,他敲敲桌子道:“李,我想提醒你,你是在我的帮助下才拿到安全员这份惬意又高薪的工作的。”
李维摇摇头:“得了吧德普先生,你我都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德普先生冷冷地闭上了嘴。
在穿越之前,李维是一名成绩优异的土木工程老哥。
他脑中来自21世纪的几种水泥混凝土配方在这个时代足以形成降维打击,但李维却没有精力与条件推销自己的配方。
而渴求升职的德普先生正好需要李维的知识。
他以提供工作和优待为条件,拿到了李维的配方,并靠着这个,在众多的项目经理中渐渐展露头角。
“贪婪的家伙。”德普先生不满地思索着,“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那些配方,他已经不再重要了。”
德普先生之所以没有在拿到配方的第一时间把李维踢走的原因是,他发现李维的确能赶走那些来偷东西混混与流浪汉。
这或许是因为赛里斯人的功夫?不过没关系,赛里斯人多的是,自己只要再雇一个就行了……
德普先生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道:
“好吧,我可以先支付你的薪水。但是,你不是鲍威尔公司的正式工人,只有我们两个之间的短期合同……所以你没有公司规定的补贴和奖金,只有最基础的底薪。我很抱歉,但这是规定,规定。”
“之前,我凭着人道主义,一直想办法给你增加额外的薪水,但现在我的经济情况也不乐观,目前能支付给你的……我想想,50菲元,这是全部了。”德普先生笑着说,付出50菲元,赶走一个麻烦,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件划算的交易。
而一个建筑工人一个月的薪水在30~80菲元。
李维叹了口气,向后靠住椅背:“可惜了,我本不想闹得这么僵的,先生。”
“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吧,我已经为我的配方申请了专利。”
李维手里没有护照,但根据州法律,他凭两年的煤气与水费缴纳单也可以申请专利。
德普先生微微一怔,接着愤怒地盯着李维。
这是他本来想做的事,他本想在进入公司的总部后,通过为公司申请专利来稳定自己的位置。
“是吗?呵呵呵,你真是太不仔细了,李。”德普先生冷笑着道,“你应该仔细看看我们的合同,在有效期内,签订双方都不得私自申请配方和专利,否则将面临违约金和至少三年的金融犯罪指控。”
李维微微一笑:“德普先生,合同上违约金的数额是多少?”
“一方损失或获益的百分之三十……”德普先生的瞳孔猛然一缩。
“是的,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用这份专利获益,或给你造成损失。”李维淡淡道,“而且,纽卡尔州金融犯罪的立案标准是,至少获利一菲元。”
“你当然可以委托私家侦探去调查,但是告诉你,结果和你看到的一样。”
这话从李维嘴里说出来很有说服力。他的身上穿着40菲分的廉价衬衫和裤子,头发凌乱,完全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这又如何?你只不过是抢先申请了一份专利,难道你会觉得我没了你的配方就当不了工程师了?”德普先生语气不善地说道。
“不,不不。”李维嘲弄的意味愈发浓烈,“您当然可以继续从事工程师的工作。只是我在想,如果我对你那些使用了我的水泥配方的建筑,向州立法院提起诉讼的话……”
“诉讼?哈哈哈……就凭你,想控告我?想把我送进监狱?就凭你那身廉价的衣服,就凭你那身恶心的黄皮,你可能连律师都请不到……不,他们可能都不会让你进事务所的门!”德普先生几乎被气笑了,他可以忍受自己的专利被别人抢注,但绝不能忍受别人敢威胁他,尤其那还是一只黄皮猴子!
李维静静地听着德普先生的话,直到对方的声音小下来,他才淡淡地开口:
“不,我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告赢你,所以,我起诉的对象不是你……”
德普先生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股寒意从他的体内升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维。
“我要起诉的,是鲍威尔建筑公司。”李维笑着说,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到被放在一边的报纸上。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更不可能告赢鲍威尔建筑公司。但胜诉不是我的目的,我只要制造一些舆论就好,我想有很多报社都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比如《纽卡尔之声报》,或者《联邦凤凰报》?你觉得呢,德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