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宫廷内外
圣上听到禀告荣恩公和顺天府来了时,贵妃正跪在地上,求恩典,给娘家送几个奴才去。
这种小事,本不用报到皇上面前,一般都是交给中宫处理。
但今日皇后让贵妃看着办,显然也是生气了。
“朕多年没听过这等家务官司了,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朕今日倒要看看,家务事有多难断。”
皇上把皇后请来御书房,让穿着坤道衣袍的贵妃伺候在侧。
老公爷与顺天府尹进了御书房,略扫了一眼上头,老公爷的眼泪就下来了。
他的闺女啊!进宫多年,说是贵妃尊位,瞧瞧过的什么日子!
穿着道姑衣袍,至今没有诞下一儿半女,皇上已经年过半百,以后女儿可怎么办?
“傅老国公有何委屈?”圣上问话还甩了一下拂尘。
不过,前面有御书案,坐在椅子上,空间有限,没能甩出风度来。
老公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圣上眯着眼睛,“还有这等事?皇后,荣恩公府里的奴才,是哪里拨过去的?”
皇后郑重解释:“回圣上,傅老公爷当年赐邸时,礼部正好有一处刚收回的府院。
略做修缮后,依例赐给荣国公府,至于里面的奴才,怕不是原来看宅院落下了吧!”
圣上点点头,这事儿公事公办,天家无错!
“你也是糊涂,既然没有身契,便该还给礼部,岂敢受用?”圣上埋怨了一句。
傅老公爷痛哭道:“皇上赎罪,下官出身寒微,蒙圣恩得了爵位,规矩知其一不知其二,是下官糊涂啊!”
“皇后,这事儿该如何处置?”圣上把奴大欺主的琐事,转手就丢给了皇后。
张皇后轻笑道:“原不是大事,早早退还礼部倒也罢了。
如今嘛!牵涉到老恩公的冤屈,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些奴才。
否则,岂不是让天下人觉着主子好欺!不过,圣上参悟道法,悲天悯人!
这些奴才若是有主家,让主家来认领,按律罚他们主子便是。
若是无主的奴才,便是逃奴了。这么些年,隐匿在荣恩公府,是何居心?
顺天府尹应查明缘由,莫让京城各府人心惶惶。”
圣上对那句,觉得主子好欺,很是满意!就是这话,主子给你脸,你才有脸,不给你脸,你就只有一个死!
“一点小事,就这么办吧!”圣上又甩了一下拂尘,这次力气用大了,拂尘扫到了御书案上,茶碗和御笔哗啦啦扫落一地。
顺天府尹本就跪着,刚要抬头领旨,被这一声吓着了,以为皇帝震怒,又诚惶诚恐低头。
跪地老实请圣上赎罪,得了皇上准许,才敢领旨告退。
傅老公爷本也要告退,贵妃适时说话了。
“圣上啊!以前的事儿,爹爹不懂,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奴才们都没了,那府里谁来伺候?”
傅老公爷低头不语,想着弄一屋子皇家奴才回去,心里也是膈应。
但这是向圣上投诚的好机会,厚着脸皮也要接了更尊贵的奴才回去。
“嗯!”皇上慢慢说道:“皇后,你看呢?”
张皇后满心烦躁,国公府而已,给皇家训出来的宫人,实在太过抬举。
“皇庄上倒是有些奴才,想来能得圣上恩典,他们也是高兴的。”
贵妃不敢说话了,看看皇上的脸色,好在皇上没发火。
“皇后看着办吧!”皇上摆摆手,让傅老公爷退下。
张皇后见无事了,也跟着告退了。
“朕记得,吴嬷嬷最早去了国公府,后来,刘嬷嬷和白茶又拨了过去。”皇上冷脸看向贵妃。
傅贵妃心里一凛,“是,吴嬷嬷年纪大了,告老养病,白茶是出去伺候吴嬷嬷。
后来......刘嬷嬷顶替吴嬷嬷过去,白茶送走吴嬷嬷,没有回宫,日常也有去国公府照看。”
皇上心里有一本账,傅家一直做缩头乌龟,由着皇家监管,高郡王摆弄,也是他们没有反抗的资本。
今日怎么敢闹起来了!
可见林家给了他们底气,有一个禁卫军统领的亲家,傅家转眼就敢尥蹶子了。
也好!敢跟高家亮爪子,傅老头子有种!
“你也莫要担心,傅家总是有福运的。”皇上高深莫测说了一句,摔着佛尘玩。
傅贵妃心里七上八下,见皇上心情不错,伸手去扶皇上,与总管太监一起,把皇上架起来,陪着接着回去修道了。
皇后还满脑门官司呢!皇上说要给荣恩公府配人手,让她怎么办?
傅家一个三等公爵,与京城国公府都不在一个档次。
宫里养出来的奴才,最次也是去王府当差,荣恩公府算个什么东西!
这种情况,别说关尚宫,就连洒扫的小宫女,都一脸嫌弃的说,傅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可皇上金口已开,那就是口谕,谁敢不遵从。
宫里宫外,别管在哪处当差,连倒夜香的都剜门凿洞找关系,生怕被皇后点名放出宫去。
关尚宫就差躲净房里不出来了。
差不多把放出去的人手,列出了单子,准备寻贵妃来问问,再放出宫去。
余夫人递牌子进宫时,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
她在家里不知骂了女儿多少次。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如此急躁做什么!好好的事情,非要闹得措手不及。
余夫人进宫来,对皇后来说,真是来的太巧了。
开始怎么没想到,荣恩公府上的事儿,这位更愿意伸手呢!
“老脸皮子厚的,来向皇后娘娘讨个恩典。”余夫人说着,看看左右。
皇后奇怪,这位进来不是说儿女亲事,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让关尚宫带人出去,皇后看向余夫人。
“娘娘......唉!傅家的事儿,臣妾听说了,这本不算大事儿,没想到折腾到了圣上面前......
臣妾有些小心思,这不是担心长女......也是不该,但傅家不是没有合用的人手嘛!
臣妾庄子里训了一批丫头出来,已经开始留头了。”余夫人脸红到了脖子根。
张皇后挑眉,含笑问:“原本你有什么打算?此事圣上交予本宫,真是左右为难。
若是你有法子,不妨与我说说,解了我的烦难才好。”
余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这两日臣妾也有打听,傅氏乡里准备送人手来。
李夫人娘家也想送子弟来京见识。外宅有这些人尽够了。
内宅中,刘嬷嬷统总,贵妃管着官绣阁,本就是放出宫的宫人,拨去几个针线上就够了。
至于园子里的花匠,这个要慢慢寻,先请庄户也能对付,哪里还抓不出几个人了!”
皇后立刻不管之前的册子了,照这么说,完全不用放宫人出去。
“还是你想的周到。”皇后舒心道。
余夫人忙摆手,“皇后日理万机,见惯了大世面,哪里有心情管这些琐事。
再说,一府一院的下人,皇后哪里见过,只当皇宫里一般,各样都要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