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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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大学生

    无所事事的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手也好了,我又正常上班了。重新走进机声隆隆的车间,似乎多了一些异样的眼光。

    上楼推门进小样间,阿莉扑面而来:“老杨,你终于来了!抱抱!”

    生琴,纪平,王芳等人也都围着我问长问短,好一阵关怀!阿锋远远地站在人群外,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等人群散开,他走过来悄悄地说

    “老杨,你终于来了,抱抱!”

    “哈哈哈,没创意,学小表妹!”

    “你都抱了她了,不能厚此薄彼吧!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半个月,我有多想你!”

    “对噢,老杨,你不在,张*锋都变哑巴了,唯一的会说的一句话就是,老杨什么时候回来,老大都被他问烦了”阿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因为我请假了,所以阿莉又被重新分到了我们这个班,而静静和阿明则分到了王芳那个班。于是,疯傻痴三人组再次上线了。

    一次夜班,阿锋下楼拿染料了,阿莉竟神秘兮兮地问我“老杨,我们是好朋友吧,你说句实话,你怎么看待阿锋?”

    “为什么这么问?”

    “很多人都说你们关系不一般”

    “你们都这样想?”

    “是感觉有点不一样,所以才问你呀!”

    “没什么不一样的,把你当姐妹,把他当兄弟呀!他一个落魄大学生,我一个已婚妇女,能有什么?!”

    “你自己说的哦,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哦!”

    “嗯!”不知道为什幺,这声嗯应的莫名的心虚!

    树欲静而风不止。本来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了,这段时间一切顺利,阿锋也出奇的正常,游戏也不打了,瞌睡也没有了,无厘头的玩笑也少了,三人组似乎迎来了智商高峰,工作积极,气氛融洽。可意外还是来了,阿莉出了点事故,骑车摔断了腿,请了长病假回家休养了。我们班又只剩下了我和阿锋。前几天还算正常,但超越我底线,突破我认知的事情还是不期而遇的发生了。

    那是一个小夜班,快十点了,工作已接近尾声,生琴也下楼去车间扯样布了。我低头猫腰钻在灯箱里对样,阿锋冷不丁的从后面围住了我。他双手抓着灯箱两边,从后面把我圈住了。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开下玩笑,可后来发现事情不太对了。

    “放开呀!”

    “不放!”

    “你想干嘛?”

    “抱抱啊!”

    “过头了哈!”

    “你情我愿!再说又不是没抱过!”

    “谁告诉你我愿意的?!”

    “你不愿意?那你转过来,看着我,告诉我你不愿意!!!”

    “你这样围着我怎么转过去!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给我看看呗!不转,那我就当你愿意喽!”话音未落,他竟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彻底慌乱了!怎么办?大喊大叫吗?说出去谁信?估计车间的那些长舌妇多半会以为是我勾引的他吧。大打出手吗?一则打不过,二则以后怎么相处?!静下心来,我只能轻声细语地说

    “阿锋,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聊一聊行吗?”

    “好啊”说着,他双手一松,我一个转身离开了灯箱,瘫坐在灯箱旁的皮椅上。他则倚着灯箱抽起烟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阿锋,我们是朋友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心里不痛快?”

    “没有啊”

    “那你开这样的玩笑?”

    “谁告诉你我是开玩笑的?”

    “难不成你是认真的???”

    “不可以吗?”

    “可以吗???”

    “可以呀!”

    “我们这样算什么?”

    “你说算什么就算什么!”

    我真的要窒息了,面对这种没有底线的人,我是真的怕了。看来讲理是讲不通的。

    “别告诉我你爱老张!我看不出来你们有什么匹配的地方!有共同语言吗?有灵魂默契吗?”

    真的被气到了!他算老几,来评价我的婚姻我的选择。

    “那你和我有灵魂默契?我和老张离了,你娶我?”

    “可以啊!”

    气到吐血,他要是我儿子,我肯定会打死他!

    “我想你是想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除了我自己,我不会为了任何人离开老张。也不会和你搞暧昧,你找错人了!我之所以喜欢和你多说两句,纯粹是因为我喜欢聊天,喜欢故事,喜欢幽默!”

    “切!你就自欺欺人吧!我会让你看清你自己的!”说着他两指一捏,熄灭了烟头。又向我猛的靠了过来,两手抓着椅子扶手,叉开双腿,半弯着腰府身向我贴近,鼻子都快擦到我额头上了。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压迫和冒犯,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没想到哼了一声,冷笑着把脸侧了过来!

    “再来!你打我左脸,我送你右脸!”

    “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这个痴子?你痴我疯,我们才是一对!”

    真的无语到极点,我咬着后槽牙狠狠的推开了他,摔门而出!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我只好故意去食堂买了个夜宵。

    吃完夜宵回到厂区,已过了下班时间,转回小样间,发现设备电闸都已关好,于是打了卡往宿舍楼走去。走到楼道口时,在黑暗中被人一把拦住了。

    “上网去!”

    “不去!”

    “我是认真的!”

    “我结婚也是认真的!”

    “蠢!笨!不值得!”

    “滚!轮不到你教训我!”

    “我不会放弃的!”

    “我们走着瞧!”

    那晚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一次认真地思考男女之事,思考婚姻,思考人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于我而言,事到如今,老张也好,阿锋也罢,换了是谁,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而且阿锋很明显是个疯子,我虽然痴,但并不呆。我决定和老张坦白,趁一切还没有一发不可收拾,赶紧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老张。

    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直到等到老张回来,听着熟悉的开门声,才假装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洗漱完成,老张钻进了被窝,照例抱了抱睡梦中的我。我顺势钻进他怀中。

    “晚上上班时有空多上来看看我呗!”

    “怎么了?有事?”

    “你没听说什么吗?”

    “我只听你说的!”

    我便一五一十的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老张。

    “好,我知道了!”

    从那以后,每个小夜班,老张都会有意无意的上来坐一会,随口找我聊几句。而阿锋也并未收敛,过激行为屡见不鲜,花样百出,一次次的刷新我的认知,对他的厌恶感与日俱增,几乎淹没了之前所有的友情与好感。终于有一次,阿锋正一手搭在我肩上与我拉拉扯扯,被推门进来的老张撞了个正着。

    “张*锋,拿开你的手!我老婆都和我说了!眼见为实!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让我看到试试!”说着老张一把推开阿锋的手,把他摁到墙角,一拳擦着他的耳朵打到了墙上。随后便扬长而去了!

    “你都和他说了?”

    “是的”

    “你就那么爱他?”

    “爱不爱的不用你管,既然做了夫妻,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哪怕遇到真的很喜欢的人,也会第一个让他知道!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尊重!你觉得我不尊重你?”

    “你连你自己都不尊重,又怎么会懂得如何尊重别人?”

    “那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完全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每个人一生都会遇到不止一个有感觉,有心动的人吧?!都能在一起吗?!”

    “虚伪,懦弱!別跟我讲什么狗屁缘份!”

    “自私,狂妄!拾不起的臭狗屎!有本事你脚踏实地的柴米油盐试试!”

    “你和我对对联吗?那你有本事敢爱敢恨一次啊!”

    “我向来敢爱敢恨!只是不爱你罢了,你以为你了解我多少?!你总问我老张强在哪里?单单是他在处理我和你的事情上,他就强出你一百倍。我也想过,如果我告诉他了,他如果疑神疑鬼或者作出一些过激反应,那我就算不离开他,也会或多或少对他有所失望,但他没有,你知道吗?他告诉我,他只相信我说的!”

    “那他每天来查什么岗?”

    “我让他来的呀!还不明白?我会让老张帮我去说情调岗的,感谢你上次在香炉峰的相帮之谊,言尽于此!”

    第二天,老张就找了个借囗与对班之人调了班,并且让大水牛通知小不点,帮我也调了班,我也随手删除了阿锋的QQ与手机号码。从此,我和阿锋除了交班之时偶尔碰个面,就再无任何交集了,甚至连话也没再单独说过一句。一个多月后,阿锋辞职了,这个落魄的大学生,以及我和他之间发生的那些荒唐的插曲,也随着他的离开一并消失殆尽了,掩没在记忆的长河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