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翼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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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空中楼阁

    艾米丽并没注意到凯文的表情变化,她仍然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今天早上我跟哥哥出去打猎,刚出门没多远就发现你在树林里瞎转悠。我们在这一片山林中住了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有外人出现,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所以我们就暗中跟着你,哪知道你……”说到这里,艾米丽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凯文知道艾米丽是在取笑他的笨拙和无知,只是她的笑声很纯净,没有一丝讥讽和嘲笑的意味,而且她的表情始终洋溢着兴奋和灿烂,看不出伪装和做作的痕迹,凯文不禁有些纳闷,难道他的疑虑都是多余的?

    艾米丽好不容易把笑意控制住,但说话间仍不时地笑上两声:“哪知道你就像个大傻子,我当时还对哥哥说,像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会笨到这种程度。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在海边长大的,难怪有人跟踪你,有野兽盯上你,你都没有一点察觉。不过呢,你的这种表现倒是让我和哥哥没那么紧张和担心了,所以我们才会出手救你。”

    凯文脸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在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能够侥幸捡回性命,完全是因为他的拙劣表现,如果他拥有多一点丛林生存的经验,多一些沉着老练,说不定就会引起兄妹两人的疑心,万一让他们感受到威胁,就算能逃脱野兽的追捕,也逃脱不了他们的暗箭。

    凯文也没想到,兄妹两人看上去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警觉,这也许是因为他们独自生活在这里,也有可能与他们的来历息息相关。这个问题他一直憋在心中,眼看与艾米丽谈交得比较融洽,便抓住机会问道:“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艾米丽听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凯文,眼角微微泛起了红润,两汪清泪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卡尔恰巧端着三个木盘过来,见艾米丽神色有异,忙把木盘放在桌边,搂住艾米丽的肩头连声安慰。

    凯文确认兄妹两人的来历定有蹊跷,有些后悔不该问得太过草率,忙对卡尔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卡尔冲凯文“嘘”了一声,然后继续轻柔地抚慰艾米丽,过了好一阵子,他用手擦去艾米丽脸上的泪痕,捧起她的脸颊,微笑着对视她的眼睛,直到她的眼中重新闪烁出光彩,才扭头对凯文说:“这不怪你,我妹妹其实挺开朗的,但自从来到这里,她心里就有了一个各大,始终没有解开,你刚才的问题恰好戳中了她的痛处。”

    “那……”凯文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有几句话溜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艾米丽已经止住了伤悲,她低声对卡尔说:“哥哥,我看凯文哥哥也不像坏人,你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吧,说不定他能帮我们想想法子。”

    卡尔默默点头,取过一个木盘递给凯文。艾米丽担心凯文不好意思,连声劝说:“凯文哥哥,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等听完我们的故事,你就会明白了。”

    凯文报以歉意的微笑,不再推脱地端起木盘大快朵颐。木盘中盛着烤肉和水果,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但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顿美餐。

    卡尔很享受凯文的这般模样,他笑眯眯地看着凯文把盘中的食物一扫而光,然后慢慢讲述起他和艾米丽的故事。

    那还是去年春天的时候,有一天傍晚,卡尔和艾米丽的父亲加森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晚饭没吃就直接进了卧房蒙头大睡。第二天,加森回来得更晚,而且面容更加憔悴。

    到了深夜,卡尔隐约听见母亲莎拉的抽泣声和加森的叹气声,他偷偷溜到艾米丽的房间,轻轻把艾米丽摇醒,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贴在父母门外偷听他们的对话。

    原来,摩科族的老国王年事已高,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两天前开始出现神志不清,大王子德里克担心老国王将不久于人世,便和二王子安德鲁商量如何准备老国王的后事。

    昨天清晨,老国王忽然把德里克叫到跟前,口齿不清的重复念叨一件事情,德里克听了半天,才明白了老国王的意思。

    老国王告诉德里克,说在王宫最高的阁楼中藏着一件宝物,那件宝物非常珍贵,不但是摩科国王历代相传的信物,还关系到摩科王族的兴衰。老国王希望德里克找到那件宝物,他要亲手将它传给王位的继承人。

    德里克多次询问那件宝物是什么东西,外形有什么样的特征,或者,它具体藏在什么位置,可是老国王愈发恍惚,对德里克的问题已然做不出任何回应。

    德里克只得命令最信赖的亲卫加森去寻找那件宝物,可是加森把阁楼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件神秘的东西。

    德里克对加森的表现大失所望,他狠狠训斥了加森一顿,并命令加森在三天之内必须把宝物找出来,否则将严惩不待。

    加森又在阁楼中寻找了整整一天,可仍然一无所获,眼看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他开始担心被德里克王子怪罪,因此茶饭不思愁眉不展。莎拉也只能边流眼泪边安慰丈夫:“你先不要着急,不是还有两天吗,你再想想是不是有遗漏的地方。”

    “都找遍了……唉,真不知道大王子会怎么惩罚我……”

    “大王子那么信得过你,应该不会……”

    “可是,老国王病重,我就担心大王子一怒之下……唉……”

    “你千万不要放弃啊……为了我们全家……你……”

    “我知道,可是……”

    “你确定没有找错地方吗?”

    “按照老国王的说法,藏东西的地方是王宫中最高的阁楼,这个地方只有一处,肯定是错不了的。”

    “那,你就没发现大王子要的东西?”

    “大王子并没说清楚那东西是什么模样,他只说既然是宝物,总会跟寻常东西不一样。所以这两天,我把阁楼里所有东西都搬了出去,而且每件东西我都仔细查看过,那些东西都是一些常见的玩意,要不就是一些陈旧的摆设,我敢确认它们都不是大王子要找的东西。”

    “那里不会隐藏着机关密室吧?”

    “我也这么想过,可我在空房子里搜寻了很多遍,始终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加森显得很无奈也很焦急,话语中免不了夹杂许多怨气。

    “唉。”莎拉长叹一口气,“是不是老国王真的老糊涂了,把藏东西的地方记错了?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件东西,这都是老国王的幻觉?”

    “嘘,你轻点声。”加森赶紧制止莎拉,“我们可不能在背地里说王族的坏话啊,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两个都会受惩罚的。”

    莎拉赶紧压低了声音:“我知道的,可是我真的很怀疑这件事情,也很担心你的处境,因为一件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被大王子责罚,我总觉得太冤屈了。”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他是王子,我只是一个侍卫,他的命令我不能不服从啊。”

    “万一过两天找不到……我们是不是该早做别的打算……”

    “难道你想……”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让两个孩子跟着我们受牵连……”

    “那怎么行,我曾宣誓效忠王室,怎么能背叛自己的誓言。”

    “可是……”

    “眼下只能希望神灵庇佑,让我顺利找到那件东西,否则的话,我就去找大王子请罪,恳求他看在我多年跟随他的情分上,尽量不要责罚过重。”

    “唉……但愿如此……”

    说到这里,夫妻俩陷入了沉默,最后加森劝道:“赶紧睡吧,你先别想这些事情了,还没到最后关头,希望总还是有的。”

    屋内的说话声渐渐稀少,只剩下间或的叹息,卡尔和艾米丽轻轻回到自己房间,两人对视之下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去一趟阁楼吧。”话音未落,两人的眉头全都皱了起来,因为他们必须解决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那就是该如何进入戒备森严的王宫。

    卡尔突然想起前几日跟伙伴们闲聊时听来的一个消息,他对艾米丽说:“我听说明天神庙中的僧侣会去王宫为老国王祈福,如果我们能拿到一套僧侣的衣服,就可以混进他们的队伍,只要进了王宫,我们就找机会开溜,然后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呆着,等到天黑以后再去找那个阁楼,你觉得这个方法行不行得通?”

    “当然行得通啊!”艾米丽很是兴奋,“哥哥,这么刺激的事情,我也要去。”

    “那不行,你去太危险了,万一被人发现就惨啦。”

    “我去就危险,你去就不危险?”艾米丽满脸的不高兴,她撅着嘴巴说道,“你如果不让我去,我就去告发你,让你也去不了。”

    “艾米丽,你就不能为父亲着想吗?你就忍心看他受罚吗?”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一起去。父亲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也是我的父亲,况且我已经这么大了,也该为他做点什么了。”

    卡尔满心不愿艾米丽前去冒险,可他找不出理由说服她,而且,他确实担心她会使性子捅娄子,最后不得不与她约法三章之后,答应带她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