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君,何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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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兴师问罪

    初春的桃花林满园春色,无数朵桃花争相开放,来迎接这漫漫而来的春季。萧允离开久居的宁安宫,带着侍女萍儿,漫步来到明月湖。她望向这广阔的湖面,心中不由得悲伤起来。

    在候景之乱前,每年都是父皇及皇兄带着嫔妃贵族们来此游乐。而今日,硕大的萧氏一族只剩下她这个亡国女。她看着湖面上一对嬉戏的白天鹅,心中感慨,若我能化作那白天鹅该多好,至少,不会随这世事所烦心。

    她沿着这明月湖漫步的走着,不远处迎面而来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见那二人的装饰以及身后跟着的一众宫女,这大概是某位皇子的妃子吧。她没有过多的思量,径直走了过去。

    “见过威王妃。”那两位妃子身后的宫女作揖道。

    “见过两位王妃。”萍儿也同样作揖。

    “哟,允儿妹妹,怎么就一个仆从啊,在威王那里失宠啦?”其中的一位王妃上来便开始刁难,另一个也投来调侃的目光。萧允不想理会,准备直接绕过那两女,可那两女非但没有罢休,反而上前挡住了萧允的去路。

    “诶呦,说到心坎上了啊,没事啊,来秦王府上来服侍我们秦王,保证让你失而复得啊。”说完,那两女开始掩嘴笑了起来。萧允虽然气愤,但依然不想理会。准备夺路而走,可那妃子却变本加厉,看准了萧允腰间的萧字玉牌,一把夺了下来。

    “哟,大梁都亡了好些日子了,还念念不忘呢?”

    听到这句话,萧允忍不了了,转身看向两人,冷声道:“这是大梁的皇宫,这也是大梁的土地,容不得你们二人放肆。”说完,夺过腰牌,转身抬步,此时却听到那二人嘀咕道。

    “不过是靠着有几分姿色缠上了威王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萧允这时直接恼火了,转身怒道:“萍儿,掌嘴!”萍儿早已气的牙痒痒,此时有了机会,两步跨过去,狠狠的给了那二人两个掌掴,声音之大连湖面的白天鹅都吓得飞走了。

    “我告诉你们,我不是什么威王妃,我是大梁的永乐公主。两个贱婢!”萧允恶狠狠的训斥了二人一顿后带着萍儿转身离去。

    萧允沿着明月湖一路来到桃花林中,这时她与陈奕定情的地方,也是二人断情的地方。她站在一棵桃树下,静静的看着那漫天的桃花雨。此时的她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一切。

    渐渐的,她听到了一丝丝细微的声音,细细的听,那好像是嬉闹声。她抱着好奇的心态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终于,在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看到了一群宫女。那些宫女们各个蹲在地上,不知在找些什么,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皇宫之内如此喧闹,成何体统。”突然的一声呵斥使得那些宫女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见过威王妃。”那些宫女们赶忙放下手中的桃花向萧允行礼。

    “谁为首?”萧允一脸严肃,使得那些宫女们不敢抬头。

    “是我为首。”这时,一道声音从头顶的方向传来。萧允抬头一看,只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从空中落下。

    那少年面容俊俏,衣冠楚楚,手握羽扇,略显稚嫩。虽然乍一看像是个白面书生,弱不禁风。但萧允知道,这是皇帝陈霸先的三子陈无泽。

    “陈无泽见过皇嫂。”陈无泽一脸笑意的抱拳行礼。

    “是你带着他们在此喧闹?”萧允询问道。

    “对啊,这偌大的桃林,难道不是让人娱乐的地方吗?”陈无泽回道。萧允此时又环视了一遍,眼神都有些诧异。这些宫女的年纪与萍儿比起来都要小上一些。“这些都是刚入宫的吧。”萧允儿看着这些面生的宫女们。

    “大概是吧,这都是户部招来的,我看她们都是豆蔻之年,正值花季。若是进了秦王府,免不了受尽折磨,索性就全要来了。”陈无泽解释道。

    “哦----”萧允长长的哦了一声,此时的她对陈氏一家有了新的认识。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若有所思。

    “但是在宫中如此喧闹,怕是不好吧。”此时萍儿淡淡的说道。在她的印象里,皇宫是全天下最为严肃的地方,容不得半点胡闹。

    “都是些孩童嘛,总是要玩闹的,低声点便是了。”说完,他转身摇着羽扇缓步来到那颗桃树后,拿出一些甜品来。

    “想吃的都来吧,兴许都有些累了吧。”陈无泽招呼着说道,那些宫女们都争先恐后的去拿盘中的甜品。

    萧允也感受到了一旁萍儿内心的渴望,轻声道:“知道你喜欢吃,去吧。”萍儿早就迫不及待了,赶忙跑去加入了其中。

    “没想到在这冰冷的皇城中,还有你这样的人。”萧允此时对陈无泽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其实我挺讨厌这个地方的,虽然看似光鲜亮丽,却是个吃人的地方。”陈无泽低声哀怨道。萧允此时也来了兴趣,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此话怎讲?”

    “你看这宏伟的皇宫中,有无数的宫女和宦官,而像她们这种年纪的更是不在少数,而这些宫女们每天都有可能莫名的死去,难道这不是吃人的地方吗?”

    听陈无泽这样一说,萧允倒觉得十分有理,她此时开始怜悯起了这些孩童们。

    此后的时间里,陈无泽带着萧允做了许多她从前从没做过的事,甚至在云山脚下与陈奕相处的那段时间也是从没做过。

    比如到御膳房偷吃佳肴,或者同陈无泽到秘密小亭中比试诗书,她发现陈无泽虽为将相之后,但对诗书五经等文学也丝毫不逊色于她这个皇家贵族,她还强调以后不许叫她皇嫂,可以叫姐姐。陈无泽倒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他们一路游玩,宫女们跟在后面,此时的他们不像是主仆关系,更像是几位长兄带了自家小妹一般游荡玩耍。

    而当他们穿过一片密林后,映入眼帘的则是连绵数十里的军营。军营的空地上,无数的士兵在此排练阵法,练习武艺。七八个将军在其中授教着技巧,而最让人醒目的便是站在营帐前巡视的陈奕。陈奕站在帐前,负手而立,昨日的伤痛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萧允望着他那伟岸的身影,渐渐入迷。

    “何人在此偷望!”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喝吓了众人一激灵,也吸引了下面的一众将士,也包括陈奕。

    “无妨,尔等勿停。”虽然距离甚远,但陈奕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他漫步向萧允等人的方向走来。看似与往常无异,但若细看,仍然能分辨出左右下步的轻重。

    “今日怎的闲来无事来看夫君啊。”陈奕站在低处平视着萧允,嘴角罕见的勾着。四目相对,促使萧允的心跳加快,她赶忙扭开视角。

    “谁是你夫人。”萧允嘟囔着嘴,显得格外可爱。连一旁的萍儿都开始掩嘴轻笑。

    “旁若无人,旁若无人啊,这让人羡慕的酸味。”陈无泽摇着脑袋像山坡下走去,身后的一群宫女们也识趣的跟着走了。

    “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陈奕刚刚抬手,萧允急忙的向后退去。

    “只是无意闯入,还请威王恕罪,你我之事,此生注定难解。”萧允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陈奕一人站在原地。

    陈奕使劲的按压着胸口的伤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内心的伤痛。

    夜里,萧允独自坐在窗前看书,虽然目不转睛,但心中却一字未记。她想着今日与陈奕所说的那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怎可能对陈奕恨之入骨。此前的所有感情不可能说散便散。她埋起头,拿出了那块腰牌,忍不住的暗自落泪。

    为何要让她独自苟活着。

    就在她伤心之时,宫外突然响起一声高呼:“秦王到!”不等萧允传萍儿开门,宫门便被强行推开。黑夜中,一排排甲士排列在宫门外,陈彪从中间走出,身后跟着今日萧允遇到的两个妃子。

    “你们强闯宁安宫,难道不怕圣上问罪吗!”萍儿上前阻止道。而陈彪可管不了这些,推开萍儿径直走入宫内。

    “莫非秦王是来找场子的?”萧允淡淡道。而还不等陈彪开口,一道怒声从宫外传来。

    “如此兴师动众,大哥,好大的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