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君,何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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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武囚

    “驾!驾!......”城门刚破,陈奕便立即驾马向皇城而去,他的任务不仅仅是攻破城门,更重要的,是萧允。

    允儿,你等我......

    皇帝走入大殿,看着众臣。

    “众爱卿,你们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多朝老臣。为大梁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朕深表感激,你们本该在末年由大梁供养,安享晚年。但如今,贼寇横行,天下连年征战,遍地狼藉,全怪朕无能。但朕发誓,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定不让你们受辱。”

    随后,他一声大喝:“内卫,随朕杀出去。”

    “圣上!圣上!......”

    在众臣极力的劝阻声中走出大殿,他猛地振臂,身上的皇袍随风而落,露出金色的战甲。他随手牵过一匹战马,飞身上马。

    “小绎!”萧允儿不知何时已来到大殿旁。此时的她凤冠霞披,朱唇柳眉,宛若天仙。萧绎看到萧允儿身着婚装焦急的跑来,他内心十分震痛。

    他本想靠联姻与陈霸先一战,但如今,不仅城门失手,连萧允儿都被连累。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强大的军队,没有理好朝政,没有权衡好君臣权力,但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沉公公,带公主回宫。”皇帝咬牙沉声,这是他与姐姐的最后一次见面。在萧允的挣扎声中,沉公公带走了萧允。

    “迎战!”他一声令下,带着仅有的几十名内卫冲了出去。

    几十人迎战几万人,如投石入海,瞬间被淹没。只是几息,只剩下萧绎站在陈家军阵中不断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陈彪提刀上前,与萧绎只是几个照面,便生擒萧绎。“杀了朕!杀了朕!朕誓死不做亡国奴!”萧绎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他怒吼着,挣扎着。

    “放开他。”陈霸先从军中走出,缓缓的来到萧绎面前。

    萧绎站起,怒视着陈霸先,他很想杀了他,可他无计可施,他一动,便会被戳成筛子,虽然他求死,但是他还是要为百官们争取一线生机,这是他最后能做的唯一的事。

    “我承认,你是个了不得的皇帝,甚至要强过你的爷爷萧衍。若能顺利成长,怕是下一个秦皇汉武。但,萧氏气运已尽,无力回天。要怪,就怪天命吧。”陈霸先缓缓的说着,他没有资格来说教眼前的皇帝,他只希望他能放下愤怒。

    萧绎看着陈霸先,眼神慢慢的,从凌厉,变为呆滞,最后释然。是啊,气数已尽。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锵”

    手中的剑滑落在地上,他摘下头盔,卸下铠甲,来到他年幼时练武的十字桩前,他回忆起了儿时父皇在他身边教他习武。他抚摸着十字木桩,将铠甲挂在木桩上,回身捡起剑。

    “朕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能放过朕的大臣与朕的姐姐,将他们卸甲归田,能安然的度过余生。”

    陈霸先的眼中流露了不舍,他多么希望这是他的孩子。

    “准了。”

    见陈霸先同意,萧绎长出一口气,手中剑抬起,猛地一狠,鲜血自长剑滴在地上。

    一代王朝就此灭亡,历时55年。

    “将梁元帝的尸骸葬入皇陵。这套甲,永远驻在飞龙门之下。”陈霸先知道,萧绎若与历代皇帝相比,已算是亘古罕见了,他要让自己的后代以萧绎为鉴。

    陈霸先只是默哀了一阵,然后率军进入议政殿,他知道,这场戏还不止如此。

    陈家军浩浩荡荡的开入了皇城,所遇宫女内侍皆下跪叩首。所遇妃嫔公主皆低头作揖。而当来到议政殿前,只见曹瀛负手立于议政殿正堂,似乎等待已久。

    “后辈见过相国。”那曹瀛既没有作揖,也没有叩首,只是单单的一个微笑的问候。

    口是心非。

    “曹公子,天下都要塌了,怎么躲到这里来了。难道被吓慌了不成?”陈彪向前嘲讽。身后的一众将军也都迎合着嘲讽,他们并不认为一个大家公子能闹出什么名堂。

    “陈大公子说笑了,天,未塌。”曹瀛轻蔑的一笑,这果然是个莽汉。

    只见他轻轻的招了招手。于是,身后两旁的侧殿源源不断的冲出大量兵士,殿外以及议政殿的宫殿屋檐上架起无数把长弓,这一幕使得一众将士无比震惊。

    与此同时,身后的飞龙门重重的关了起来,任凭将士们如何发力也没有撼动其半分。

    他们已然成为了瓮中之鳖。

    而这些甲士和弓弩手加起来,最起码有四万人之多。

    原来如此,城楼上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士兵竟然都被曹瀛藏在了这里!

    原来这曹瀛也早有了谋反之心。

    看来先前禁军的行为大概也是由这曹瀛下的命令,如若陈家军攻不进来那么他所做的一切的都将白费,若真的让萧詧回来前后夹击而击败陈霸先,那么他也得跟着死,毕竟四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

    而倘若他杀掉皇宫内的所有人而直面陈霸先,他同样是必败无疑。

    真是一手好算盘。

    “没想到吧,谋划了这么多,全都给我做了嫁衣。”曹瀛猖狂的大笑着,他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坐上皇位的那一幕。

    而陈家军的将士们都开始躁动起来,有的慌乱,有的气愤,而更多的,是叹息。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并不怕死。

    因为这些人当中,绝大部分人在这个食不果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局下,是陈霸先庇佑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陈霸先给了他们第二条生命,他们愿意为陈霸先死,只是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父亲,拼了吧。儿等护您撤离。”陈彪和陈无泽先后说着震了震自己的武器,身后的将士们也都纷纷拔刀,一腔热血瞬间点燃。

    “拼了!!!”

    陈霸先没有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然后缓缓的抬起头,笑着看向了曹瀛。

    “曹大公子,老夫想问你一句,你觉得自比于老夫,你的谋略如何?”

    曹瀛有些疑惑,他感觉这其中必然有诈,但为了彰显自己,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若于陈老相比,我自然是如繁星比皓月,如朽木比玉雕。”

    陈霸先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

    “如繁星比皓月?夸大其词。”

    曹瀛自知被羞辱了,他咬牙切齿,但他不打算浪费时间了。

    “动手!”

    曹瀛一声令下,其身后以及高处的甲士立即做好准备,只是,他们并没有动手。

    “做什么?!你们愣什么?!杀了他们!”曹瀛对着甲士们怒吼着。

    眼前这一幕,不仅曹瀛不解,陈家军的将士们更是疑惑。

    而就在此时,从议政殿的楼阁上,走出一位将军,这将军手中扛着一把陈字大旗,大旗在风中烈舞,无比威风。

    “诚德天下,福寿永昌!”

    陈彪与陈无泽抬眼一看高处之人,不约而同的震惊。因为此人他们二人无比熟悉,这是他们三兄弟儿时的玩伴,皆部下。

    “温武,你竟然临时倒戈,你这个叛徒!”曹瀛破口大骂,他为了这一步每一刻都如履薄冰,能在皇帝眼皮下偷偷藏这四万大军,可见他费了不少的功夫。

    “这你可误会了,他并不是倒戈,只是他从来都是我的人而已。”陈霸先看了看曹瀛淡淡的说道。

    他为了万无一失,在每一位重臣以及国公的身边早早安插了眼线,而最早的,便是曹国公。

    “陈公可真是狡诈啊,也很有耐心,能整整等待两年,而且两年时间,我竟然没有发现我的心腹有任何问题。”曹瀛重重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陈霸先,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嚣张。

    突然,他猛地下跪,向陈霸先恳求道:“此事与曹家无关,全是我一人的主意,还请圣上放过曹家。”他为了保住曹家,甚至都提前叫起了圣上。

    “对不起,我这个人喜欢斩草除根。”陈霸先没有多言,说完,“噗”的一声,他一把长剑狠狠的插进了曹瀛的左胸膛,“嘘......”,同时他捏死了曹瀛的喉咙,不让他发出声音。

    待曹瀛彻底断了气,陈霸先给了下属一个眼神,下属领会,拖走了曹瀛的尸体,随后,陈彪带了五百甲士向曹家的方向而去,至于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属下温亚拜见陈公。”

    “吁!”一声勒马声起,只见身后的大军中,一位将军下马快步来到陈霸先面前,抱拳道:“属下张剑痕拜见陈公。”

    如果陈奕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早在两年前温亚和张剑痕二人早就不明所踪,而温亚,张剑痕二人自幼便与陈奕一起长大。原来二人从那时起便被派往了各处。

    陈霸先令张剑痕起身,问道:“袁家状况如何?”

    “袁国公已经归降。此时正在家中等候陈公。”

    陈霸先点了点头,示意张剑痕退下。他望着近在眼前的龙椅,慢步的走上龙台。

    “恭贺家主天下得手......”

    陈奕的玉麒麟虽然日行千里,但皇城覆地三百余里,皇城城楼与后宫更是相差百里。

    陈奕驾着玉麒麟驰骋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赶到了宁安宫。由于他过度劳累,下马时都有些踉跄。

    他推开宁安宫门,迎面而来的是数把大刀,他急忙之下用长枪抵挡,猛地一推,数名卫兵被推倒在地。他顾不上去管这些卫兵,迅速跑进屋内,可纵眼望去,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名卫兵举着刀哆哆嗦嗦的躲在门后,他看到陈奕那杀人般的眼睛,吓得连刀都掉在了地上。

    陈奕一把将那卫兵提了起来。

    “公主呢?”

    “小的不知,只知道沉公公命小的在此伏击公子。”

    陈奕看了看左右,那些站起来的卫兵们一个个举着刀都不敢上前,他没有理会,夺门而出。

    她会去哪呢?

    陈奕坐在马背上,不由自主抬头望向了桃花林的方向,碰碰运气吧。陈奕驾马往桃花林方向奔去。

    而在即将路过天牢大门时,一把长刀从牢门内横向劈来,力道之大,直接将陈奕从马背上震飞了出去。陈奕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爬起,只见一个身穿囚服的男人从牢门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