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猫不知道是什么从一楼上来的，趴在楼梯前的鞋垫毯上，微眯着眼睛打望着三个人，样子有些……滑稽？

    三个一猫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两秒，夏至便向猫招了招手，仿佛哄小孩似的温柔语气：

    “灰猫，过来。”

    小灰猫的摇了摇尾巴，迟疑了一两秒，看着眼前这个抱他回来的男人确实是对着自己挥手，最终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唉，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不过我过去有什么用？别以为今天在宠物店里那个女人说的话本猫没听到！

    小灰猫在夏至面前轻声喵喵着，试图表达他们这种在上面吃好的让它在下面吃冰冷猫粮的行为的不满，不过是本猫的铲屎官而已，竟然有好吃的不叫我，简直……没有一点猫道！

    夏至听着小猫的叫声，眼中笑意渐浓，全当眼下的小灰猫是在撒娇，掐起胳膊就抱到了腿上，拍了拍猫头表示：不错，还挺聪明的。

    小灰猫：区区一个铲屎官，还知道拍本猫的马屁，不错，就允许你摸本猫的头吧。

    小灰猫轻眯了眼睛，表示抚摸对我很受用。

    郝沉墨和温何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猫身上了，两个人又是一个碰杯，见夏至还摸着猫，又叫着要喂猫吃饭。小灰猫眼睛一亮，然后……便被夏至拒绝了。

    “小猫肠胃不好，这几天别给它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闭嘴，铲屎官！本猫肠胃好着呢！现在可以吃一吨鱼干罐头！

    小灰猫撇了一眼夏至，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不懂猫，于是果断从夏至怀里钻了出来——

    绝交一分钟！

    郝沉墨和温何的酒量实在算不上好，一瓶老白干见底，两个人都已经开始说胡话，郝沉墨还能把话说清楚，另一位已经是连字都咬不太清了。

    “岁月如梭啊！老夏，想当年，我们一起搞销售那会儿，喝穿东莞南城都不倒！现在不行了啊。”

    郝沉墨抱着夏至一把鼻涕一把泪，语气中满是英雄垂暮的可惜。

    “当年的F4，如今只剩下咱们三个……三棵独苗……相依为命……孤苦伶仃……月亮之上啊……你这灰猫，有修炼之资……不如加入我们……F4吧！”

    温何已经开始产生幻觉，口中嘟囔着乱七八糟的话，说到一半开始抱着地上的灰猫开始胡言乱语。

    郝沉墨还在搂着夏至叫着干一个，夏至喝着啤酒，感觉脑袋也有些迷糊了。

    酒精真是很神奇的东西，夏至并不喜欢喝酒，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他却也能喝一点。

    很多次他喝到烂醉，却还能清醒的笑着和客户谈合作。

    也有几次，明明喝的不多，但他却哭的像一条狗，连回租房的路都走的踉踉跄跄。

    人是没有那么容易喝醉的。

    对于夏至来说，让他喝醉和他的生活一样都不容易。

    但现在他好像有点醉了。

    三个人打开蓝牙音响，随着一首《蓝莲花》的播放，三个人的盛宴，在此刻仿佛达到了高潮。

    “老夏……老夏也不行啦，一身的病……一身的病，嗝~”

    温何趴在桌子上，一手拉着夏至，如果不是还在说话，夏至都怀疑他要睡过去了。

    不过打完酒嗝以后，温何好像确实已经睡过去了。

    郝沉墨喝酒之后话很少，他现在很清醒。

    夏至扶着温何进房间，郝沉墨则一个人打扫了“现场”。

    “少抽点烟啊，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夏至从厕所出来，就一眼看到了靠在窗边抽烟的郝沉墨，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捞白沙，抽出一根叼进嘴里。

    郝沉墨没有说话，看着夏至点烟欲言，又止。他指间的烟燃了三分之一，烟灰来不及弹掉，便重重的砸到地面。

    “可惜没有天台。”

    夏至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夜晚的凉风透过窗口拂过两人的身躯，和房间内空调的冷风融为一体，让人放松。

    “又不是少年了。”

    半晌，郝沉墨才怔怔的说道。

    不是少年了，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少年了。

    “你扯什么犊子，喝醉了吧你，我说有个天台，还能吹吹风。”

    夏至给了郝沉墨一个白眼，感觉不够，说话间又踢了郝沉墨的屁股一脚。

    郝沉墨揉了揉屁股，将烟屁股塞进了老白干的瓶口里，又重新点起了一根烟，没有说话。

    他明白夏至的意思，夏至也明白郝沉墨的意思。

    他们刚去东莞的时候，租的房子是有一个天台的。一天工作的结束，回到租房洗完衣服洗完澡，在天台抽烟的那段时间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时候没钱吃饭，两个人就凑钱买一箱泡面，买两个铁碗，别人中午吃饭，他们就吃泡面。

    那个时候没钱抽烟，两个人就买最便宜的白沙，买一条，算好一天只能抽几根。

    那个时候虽然很苦，但站在天台上总觉得整个世界的风都往自己身上吹，他们每天早上起来，都感觉有用不完的精力。

    中间他们换过很多次住的地方，每个地方，总有那样一个天台，但是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再也回不去那个天台了。

    一支烟抽完，夏至有些意犹未尽。

    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抽烟了，刚压下去的烟瘾感觉被这一根烟又撩了起来，夏至将烟头塞进老白干的瓶子，刚想伸手拿桌上的捞白沙，却被郝沉墨眼疾手快的收进口袋。

    “明天请你抽华仔。”

    郝沉墨对夏至挑了挑眉头，言外之意就是你懂我意思吧。夏至笑了一下：“我现在就要快乐。”

    “睡觉。”

    得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郝沉墨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夏至看着脚边窝成一个球的灰猫，想把它抱到楼下，手刚伸一半便又收了回来，转身关灯进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