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气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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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糟了,被你发现了

    法外狂徒,张三,死了。

    就在,二月初一的。

    这个夜晚。

    “您好,这里是和平街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的吗。”

    “您好?”

    ······

    忽明忽暗,闪烁着的路灯底下。

    暗红色,火光一亮。

    一道人影在柏油马路上被扯的老长。

    “嘶——哈。”

    张三痛呼一声,下意识松开手指。

    将一根,已经烧到过滤嘴的烟头,丢在马路牙子上。

    他愤愤甩了甩手,缩到嘴边开始哈气。

    “喂?先生,您还在听吗?”

    “您现在是不是正处于不方便讲话的情况?”

    嘟嘟——

    张三按下结束通话键,随即。

    他的目光,快速向马路两边张望。

    昏黄色的路灯灯光下面,他身上裹着一件与体型。

    及其不搭的破旧褐色军大衣。

    报纸跟棉花,调皮的从衣服各个角落里。

    探出小脑袋。

    寒潮来袭,步行街上都空空荡荡的见不着几个行人。

    更何况,还是长留街上,这座“赫赫有名”的阴宅门口。

    张三,习惯性的捡起烟头。

    烟屁股都,烧没了一大半。

    “焯,(╯‵□′)╯︵┻━┻。”

    “真踏(;´༎ຶ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

    “就连老天爷,都看不惯我。”

    “我好的时候,谁都来巴结我。”

    “我不好的时候,多给我两天都不行?!”

    “现在,是个人都要来踩我两脚,是吧!”

    “我踏马的也踩!”

    张三把刚捡起来的烟头,狠狠嘬了一口。

    重新丢在马路上。

    他提起脚,恶狠狠的跺下去。

    “啊——我焯。(#゚Д゚)”

    凸(艹皿艹)。

    张三这次,是真痛的跳起脚了。

    掉着烟头的马路上面,也不知道是被谁家熊孩子的恶作剧。

    居然洒了,满满一地的大头钉。

    张三,脚上穿着的这双皮鞋,已经跟了他快两三年。

    久到,比他女朋友跟他在一起时间都长。

    久到,甚至连,张三他自己都已经忘了鞋底。

    早就,也跟着他一起,被生活给磨平了棱角。

    跟他一样的脆弱。

    现在脆弱到,近乎就是一层,吹弹可破的宣纸。

    更不要说,是大头钉了。

    他平时就是踩在稍微凹凸不平一点的路上,都搁的脚疼。

    嘶。

    谁人扔的大头钉?

    谁干的?

    也太损了吧?

    呼呼——

    夜风裹着落叶,都在寒潮底下。

    冻的直打哆嗦,张三此刻既疼又冷。

    他点起脚尖,向长留街对面笼罩在粉红色灯光里的房间眺望着。

    眺望着,眺望着……

    张三眼神飞快的略过一家汽修补胎店,黑洞洞能有什么好看的?

    总不能里面藏着罪魁祸首吧?

    哈哈。

    他,法外狂徒,张三,又不傻。

    还得是看对面,“粉红诱惑”跟“打野,来玩啊”。

    才是长留这条街上,最靓丽的那道风景线。

    可能也是,今晚,这座城市当中,最热闹的地方吧。

    张三猜到。

    没看见,就连寒潮里,蜷缩着身子的夜风,都挽着落叶的手,一起欢笑着奔向那扇门吗?

    长留街上最后的几个行人,由远及近。

    都藏在风衣里,带着帽子和墨镜的几个男人们,低着头赶路,唯有门口撞见的时候。

    都露出,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

    (⁎⁍̴̛ᴗ⁍̴̛⁎)♪(´ε`)(=´∀`)人(´∀`=)

    真教一个。

    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匆匆,还是匆匆。

    来也匆匆,进去更匆匆。

    “网管,一碗康帅傅,一罐绿牛,城市佬煮鸡蛋,银锣火腿肠再加两袋卫凤啊。”

    他,也好想去上网啊。

    张三他什么没见过?

    不就是个小破游戏吗?

    不就是几个长得好看,眼睛圆溜溜,嘴唇红艳艳,光着大白腿,穿着紧身护士服。

    热情的追着带把~枪的男人们,嘤嘤叫的反恐精嘤?

    他将,军大衣光秃秃的领子竖起来。

    把眼神从远处收回,蜷缩着脖子。

    这样他似乎,能把身上的多余热气多挽留一会。

    哗啦——

    寒风抱起了一张报纸,准确无误的呼在张三脸上。

    马路两边的枝枝丫丫。

    不停发出呜呜咽咽,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张三从脸上扯下报纸,没有看,也没舍得扔。

    反复折叠了几下,塞进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的衣领内部。

    好像,就是比刚刚暖和了一点。

    张三拉低帽檐,把半张脸都藏进阴影里。

    这是他最喜欢的状态。

    他天生就喜欢躲在黑暗当中,黑洞洞的角落。

    总能带给他一种隐藏与被保护的安全感,眼前的房子除外。

    张三正对着的房子是一栋三层别墅,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城市里面,确实是个传奇。

    不过只要有钱,像这样的传奇,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而栋房子不可复制的传奇之处就在于,它是一栋远近闻名的——“凶宅”。

    张三流窜到这座城市已经快一年多了,早就打听清楚新房客的来历和底细。

    现在租房的房客,是个小导演,一家四口。

    老婆是个民俗设计师,儿子岁数不大,闺女刚上大学,不过现在是寒假。

    所以也在家里住着。

    而每周的今天晚上,小导演都会领着老婆跟一双儿女去住在郊区的爸妈家里聚餐。

    这栋别墅是长留街444号,太不吉利。

    但据说是屋主自己偏要取的,而且不管房客怎么商量,就算是加钱也不改。

    新来的小导演很有钱,最重要的是,他还偏偏喜欢用现金。

    张三注意他很久了,家里保险柜当中,起码放了不下四五百万。

    似乎还都是见不得光的钱。

    “干完这一票,这是最后一票。”

    张三面朝着长留街444号别墅,长吁一口气。

    等干完最后一票,他就收手,回乡下娶个老实人,生两个大胖小子。

    玩够了,也该收心了。

    灯,熄了。

    小院的铁门打开,穿一身口袋,黄色马甲衣服,带着鸭舌帽的小导演率先走了出大门。

    汽车早在别墅里,就一键启动座椅加热了。

    随后是穿着黑色丝袜,踩着红色高跟鞋,身穿一件自己设计出来的华美的鳞纹塔夫绸缎长裙的女人。

    一前一后跟着两个孩子。

    有说有笑的走出大门,然后将大门关上。

    不用锁,大门上安装了最新的电子锁,呵呵张三得意地咧开嘴笑了,还是太天真。

    汽车启动,渐行渐远,消失在马路尽头,他们走了。

    张三活动了一下寒风里僵硬的手指头,两条胳膊交叉,叠在胸前。

    掏出手机,按下拨号。

    “您好,这里是和平街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的吗。”

    “您好?”

    ······

    如此反复了几次,直到电话对面的女生变得不耐烦,他才冷笑着挂掉电话。

    张三伸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双带着指纹的胶皮手套。

    大拇指按在门把手上,蓝色的指纹识别扫过。

    咔哒。

    清脆的开锁声后,大门开了。

    他早说了,小意思。

    张三站在大门门口,向着长留路两边快速眺望了一下,毫不犹豫的一闪身就钻进了大门。

    大门缓缓关闭。

    “嚯?”

    张三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不应该啊?这款电子门什么时候多了自动关门的服务的?

    不过,他也没做多想,今晚过后,他张三,将不再是法外狂徒,而是彻底成为一个千万富翁了。

    “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把钱藏的到处都是。”

    “今晚,我,张三,要劫富济贫。”

    一楼临街,是一家从不开张营业的饭店,名字叫“酆都有间小店”。

    酆都,也是房东固执,不允许房客改的名字之一。

    张三早就借口进来过,老房东每天都会开门,虽然不会营业。

    所以小导演不可能把钱藏在一楼,二楼莫名的被张三忽略,他径直向三楼跑上去。

    张三没有使用手机手电筒照亮,试问,漆黑的房子里面,突然亮起一道手电筒的光。

    这不比此地无银三百两还傻?

    他拨开灯,滋滋。

    白炽灯,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电压不稳?还是风太大,吹得电线摇晃导致的。

    爱咋滴咋滴,张三没有在意,反正他又不在这里长住。

    毕竟,他身为一个零元购职业技术操作人员,对于这些不吉利的数字,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吱吱。

    头顶走廊的白炽灯闪烁了几下,逐渐趋于平稳。

    三楼不大,只有两间主卧。

    三间次卧,两间客房,一间书房,一间工作室,一间育婴室还有一个杂物间和小型的衣帽间而已。

    张三直奔小导演住的主卧而去,他早就调查过了。

    推开卧室房门,张三就这走廊里的灯光,只看了一眼,就呆立在原地,眼神都有些恍惚。

    入眼的,是一口涂着金漆,捆着金色绳索的棺材。

    棺材盖半张着,大头落在地板上。

    小头跟坐跷跷板似的,向半空高高翘起。

    一双绣花鞋,俏生生的,就这么踩着棺材盖翘起来的小头上。

    张三站在门口,脖颈上的汗毛根根炸起。

    这家人别不是都油饼吧?

    房东,是个老精神病,房客难道也是一家子深井病?

    太不正常了吧。

    谁家?

    特么没事干在卧室正中间,摆一口棺材耍?

    卧室内,一缕阴风拂过,屋顶上空,簌簌作响。

    张三昂起头一看,两腿战战兢兢,裤裆一暖。

    一个身着彩绣龙凤对襟大红袖衫。

    内穿红色长裙、云纹革带云肩,肩披花开富贵霞帔,鲜红色金缕祆子的少女。

    明眸皓齿,肤若凝脂,长发飘飘的吊在水晶灯架底下。

    风一吹,少女悬在半空中的身子,咯吱咯吱转动方向,直勾勾盯着张三。

    得,得得。

    得得,张三,上牙打下牙,下牙顶上牙。

    啪——

    摸索,张三找到了开关。

    灯光一亮,原本昏暗、晦涩,阴森、可怖的氛围,依旧很恐惧。

    不过,比起刚才已经要多的太多。

    “啐。”

    “特么深井病啊,我淦,(;´༎ຶД༎ຶ`),”

    (╯‵□′)╯︵┻━┻。・゜・(ノД`)・゜・。

    水晶灯上,吊着的不是什么少女的尸体,卧室正中摆着的,也不是什么金漆棺材。

    水晶灯上,吊着的不过是一具塑胶人偶,卧室正中摆着的,是一张仿棺材大床。

    淦。

    张三抹了一把,脑门上沁出来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他,练习了两年半的,法外狂徒张三,今天就是吓死,被小导演堵在卧室门口。

    也不可能靠近这张仿棺材大床的。

    无他,唯太晦气而。

    地板太凉,湿漉漉的裤子,就好像黏在了屁股上。

    张三想起今晚上班的时候,好像忘了打卡,他出门的太匆忙,没有看黄历。

    “还是,抓紧时间吧。”

    张三呼吸稍微平复了一点,爬起来。

    揪了揪滑进股沟里的苦茶子,开始找小导演藏钱的柜子。

    入眼的是,琳琅满目的大大小小的漆红木柜。

    红的像血,印的张三裸露在灯光底下的半张脸上。

    就好像是浸泡在猩红的血液当中。

    “你再找什么东西呢?”

    一道幽怨的女生从张三背后传来。

    “嘶嘶——”

    “沙沙,沙沙。”

    “嘶嘶。”

    电流的摩擦声混合着雪花音,在张三背后响起。

    张三慌乱转身,脚步一个踉跄,额头就撞在了仿棺材大床翘起来的“棺材盖小头上”。

    原来是背后的电视机亮了。

    “时辰到。”

    “到到到到到。”

    “神诡人,人诡神。有诡有人,格外留神。三分像诡,七分像人。九成是好人,一成是坏人。是诡还是人?浪费精神。”

    “呸,呸呸呸呸。是牛诡蛇神。”

    “各位听众,冤诡大使马后跑又来了······这一集的主角就是怡红院的飘红。她在一个很静很静的晚上······从此,每当月黑风高凄迷飘零的夜里,她就从······飘荡出来。”

    “飘红一生为男人而生,也为男人而死,而且她死的很凄惨,很凄惨。”

    “就算你是——”

    电视里,老一辈电影演员无码的作品正播放到了关键时刻。

    “如果说,被窝是天堂开在人间的分店。那么半夜还不回家,就是隶属于我们和各位观众之间,营业在深夜十二点的地狱。”

    “各位,观众,你们准备好了和我一起品味这道······”

    嘶。

    鲜血顺着张三的眼角划过,踉跄中,他的脚步乱了。

    先前,踩过大头钉的脚掌,也一齐表达出强烈的疼痛传达到大脑神经当中。

    沉浸在痛苦里面的张三那还有心情听电视里播什么节目。

    “漫长的等待之后,我们终于迎来,今天晚上的第一道开胃小菜。”

    “夜幕下的长留街,终于迎来了第一缕阴风。风里裹着的是贪婪、色欲、嫉妒、懒惰还有暴食。”

    “所以,各位观众,我们都知道的,属于玫瑰的盛夏,永不缺席。”

    “就让我们一起,赞美食物,赞美至高无上的‘祂’,是‘祂’带我们远离永恒的苦难和饥饿折磨,‘祂’让花成树,让树成‘人’,让人成······”

    “吸溜。”

    “咕咚。”

    贪婪的口水吞咽声响起。

    张三疑惑的望向电影,他刚刚好像是从电视机里面听见了吞口水的声音。

    “而今晚的故事和美味,都要从一个自以为是找到了美好明天,做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的可怜儿,身上开始的。”

    “您好,这里是和平街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的吗。”

    “您好?”

    ······

    忽明忽暗,闪烁着的路灯底下,暗红色火光一亮,一道人影在柏油马路上被扯的老长。

    “嘶——哈。”

    张三痛呼一声,下意识松开手指,将一根已经烧到过滤嘴的烟头,丢在马路牙子上。

    他甩甩手,缩到嘴边哈气。

    “喂?先生您还在听吗?”

    “您现在是不是正处于不方便讲话的情况?”

    嘟嘟——

    张三直听得浑身战栗,哆嗦着掏出手机,按下拨号键。

    “嘟嘟——”

    ““您好,这里是和平街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我有事。”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您的吗。”

    “求求你,快点救我,救救我,我好怕,求求你快来救我啊。”

    “您好?”

    “先生请您先冷静一下,注意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长留街444号,对吧?”

    “我们已经派距离您最近的同事火速赶过去了。深呼吸,冷静先生,请和我们保持通话状态。”

    “我们这边记录一下,请问您是遭遇了什么危险?”

    “小偷?劫匪?还是色狼?”

    “还是其他威胁到您个人的人身安全的事情?”

    “呼——吸。”

    “呼吸——。”

    “对,就是这样先生,我们的同事正在赶去救您的路上,深呼吸,冷静,把您的遭遇告诉我们。”

    “我,我,我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只是想干一票就收手,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

    “长留街444号,我们的同事马上就到了。”

    “先生,先您保持冷静,要相信科学,这个世界上曾经是没有诡的。”

    “嗯?曾经是没有诡的?”

    张三蜷缩在角落里,捏着电话的手,险些拿不稳手机。

    什么?

    他,忽的想起。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跟电话那头,说过自己现在在哪里吧?

    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长留街444号里呢?

    “嘻嘻。”

    电话那头,那道一直都在劝自己冷静的女声。

    突然奸笑起来。

    “啊呀,糟了,被你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