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个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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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帅府

    顾淮衣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笑:“多谢田大人指点。您说得对,符帅以空饵相诱,自然有心人也可以用假玉骗人。”

    任田不归养气功夫再好,被她不冷不淡地刺了一句,也有些不悦:“姑娘本事大,自然可以去军狱司验证一番,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他也踩到顾淮衣的痛处,她在北地无人无权,上一次阿月出手也并没有探出什么有用信息。现在又得知左惊梦生死未明,愁肠暗结。

    且不说消息是真是假。是假,她无从验证。是真,她也一筹莫展。

    总之,就一个字,难。

    顾淮衣处境不利,只能示弱。

    “我没有怀疑田大人的意思。”她歉然地笑:“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一时乱了我的心神。奴出言无状,得罪大人了,请大人见谅。”

    田不归面色稍缓。

    顾淮衣孜孜求教:“大人见识深远,您觉得此时我该如何行事?”

    田不归笑了笑:“一动不如一静,姑娘不妨再登上一等。若不嫌弃,我这边也可派人搜寻黑水崖,一有消息,立马通知姑娘。”

    “多谢大人,奴感激涕零。”

    田不归摆摆手道小事一桩,又和煦地说:“姑娘若信得过田某,我在京城有一处外宅,虽不大,胜在干净整洁,倒可供姑娘落脚。”

    顾淮衣暗自好笑。李田一党自然不希望她为符冲解毒,若牵机引真解了,只怕朝堂上君帅党就要压弹不住了。

    所以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这一招釜底抽薪,却在她面前装好人呢。

    顾淮衣嘴上客气,婉转地拒绝了他的建议:“大人也知道,我自小长在太白谷,第一次来北地颇有些不习惯,只想早早地把这桩事了结好回去。怕这几日,少不得要亲自去黑水崖探一探。”

    “无妨无妨。”田大人也不生气,笑着道:“且不谈这些俗事,会仙楼的美酒天下闻名,这坛金波液已经开封,可莫辜负了这十年佳酿。”

    他倒了两杯,做了请饮的动作。

    顾淮衣饮了一口,入口柔醇,少了几分辛辣,不由笑道:“比眉寿更柔和,确实不错。”

    两人对饮了十几杯,顾淮衣越喝眼睛越亮,一抹鲜艳的娇红自脸颊腾起,偏偏没有半分醉意。

    田不归叫来女侍布菜,几位侍女鱼贯而入,有人手捧玉盘,有人换下新盏,还有人加置汗巾,衣袖添香,看得出来训练有素。

    “这条大黄鱼虽不大胜在新鲜,是专门从松江口运过来的,姑娘尝尝。”

    顾淮衣挟了一口:“不错不错,果然丰腴肥嫩。”

    “还有西口贝和黄金蟹,味道不错,是这家的招牌菜。”

    顾淮衣平时海鲜吃得较少,不由大快朵颐,直到八九分饱,这才擦了擦嘴边油花,端了杯酒起身:“奴敬大人一杯。”

    田不归也举起杯子,正准备满饮的时候,顾淮衣却把酒泼在香熏玲珑炉里。

    “啧啧,好浪费,这可是百金一坛的金波液呢!”顾淮衣满是惋惜。

    阿月肉痛地盯着熏炉,对她败家子的行为大加谴责:“这一倒,起码倒去了十两白银。”

    田不归面皮一抽,豁然起身:“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淮衣笑得甜柔,却叹息了一声:“我以为,但凡有脑子的人,就不会在太白谷的人面前下迷药。”

    “没料到,真有人不长眼。”

    田不归见被她识破,面不改色心不跳:“田某只是仰慕太白谷高徒,想请姑娘入府一叙。”

    顾淮衣摇摇头:“不仅如此。一开始你还在我酒杯杯沿下了少量软筋散。”

    真是宴无好宴。

    田不归盯着她看:“但你并未中招。”

    “那是,都说是太白谷高徒了,这么容易中招,岂不是坠了我师门名声?”顾淮衣毫不羞耻地自夸。

    既然被点破了,田不归索性脱了那层温煦的皮:“不管姑娘中没中招,这屋子周围一丈布满了我的人,就看姑娘是要文请还是武请?”

    顾淮衣定定地看着他,忽地一笑,对田不归道:“我在帅府,是因为我想留在帅府,不是因为他符冲胁迫我困在帅府,懂吗?”

    “姑娘好大的口气,这是自信能走得了?”田不归与她拉开一桌的距离,举起酒杯正要摔碎。

    阿月刚想冲上去擒贼先擒王,被顾淮衣拦住,她好脾气地劝阻田不归:“先别摔杯为号,听我说句话,不耽误事。”

    田不归犹豫了一下,手上举动却是停下来。

    顾淮衣笑着说:“田大人十分觉得足下发麻,舌苔发苦,跖趾关节红热肿胀?”

    田不归凝神感受,忽地脸色一变,竟全被她说中。

    “我师门的九寒散发作,就是这个症状。”顾淮衣笑得十分温柔:“不知道这会子我们可走不走得了?如果不行,还有十日恨、蚀心骨和百窍绝,双双出门匆忙,暂时只带了这么些小玩意,让您见笑了。”

    田不归面色铁青,眼见功败垂成,竟被这小娘子摆了一道,不由大怒。

    “一动不如一静,您教我的。”她笑了笑,好心提醒:“动起来发作得更快。”

    田不归强忍了怒气,冷冷地道:“留下解药,我放你们走。”

    顾淮衣摇摇头:“留下解药,我怕走不出这会仙楼。”她也无心与田不归作对,却也不想他那么好过:“三日后我会把解药放到帅府后门的槐花树底下,你派人自取。”

    田不归虽不悦,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两人全须全尾地从会仙楼离开,阿月不禁佩服:“小姐这毒下的越发神通广大,连我都没有看出来。”

    顾淮衣点了点她的额,嗔道:“平日里叫你多看几本医书,非要痴迷于习武。跖趾关节红热肿胀,这是典型的痹病症状,他饮酒又吃了海鲜,不发作才怪呢!”

    她又问道:“痹病有风寒湿痹、风湿热痹、痰瘀痹阻等证型,我问你,白虎桂枝汤该怎么配?用在热症上还是湿症上?”

    阿月最怕背记医书,见顾淮衣今天闲起来考较自己,她环顾四周,终于见了一个转移话题的东西,阿月指了指抱恩寺塔的方向:“小姐你看,那边有人放孔明灯。”

    天道好轮回。当年她被大师傅抓着背书的时候,也顾左右而言他,拖拖拉拉不肯用功。

    顾淮衣终于感受到业果的神秘力量,只好叹了一声,抬头看灯。

    太白谷的夜晚没有这么热闹。尽管宵禁已经开始,但酒楼妓馆的生意长夜不歇,上京晚上灯火通明。几盏孔明灯悠悠升起,又飞到高处,慢慢隐入夜幕。

    阿月心大,她只要在顾淮衣身边,万事也不用多想,只需要问:“那小姐,我们今晚住哪?”

    顾淮衣收回目光,脸沉了沉:“回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