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空有些好笑地看着对方。

    玉怜棠微微回复清醒，才解答道：

    “准确来说，我们是他的祭品才对。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神尊本人。”

    祭品？殷空听得眉头紧皱，同时又有些意外。

    “连你们也没有见过？”

    玉怜棠轻点了点头。

    “尊主从未在外面露过面。平日里有什么命令下达，都是四位宫主代为通传。我们只知道，他的来历极为古久，是十万年前一个超级大派的掌教，后来人皇平定天下，他们之间发生大战。尊主与人皇两败俱伤。从此之后，人皇不知所踪。只剩下他的这些后世子孙收拾他遗留下的烂摊子，事实证明，他的这些子孙无法守护住他的这份基业，以至于被别人夺了江山，而尊主同样因此而陷入重伤垂死状态，在这近十万年间，他一直躲在暗处养伤。当年他被人皇的皇龙始气入体。一直未曾复原。后来他不知想出什么办法，便召集了四位宫主，为他广寻天下，四处搜寻拥有绝佳修行资质的女子。神玉宫，也由此而创立，在这段时间，他便一直呆在宫中沉睡。估计是伤势实在太重，后来，便创出了这明玉经。试图以我们为炉鼎来调养恢复。虽然他如今依旧没有醒来。但也要不了多久了，据几位宫主所说，尊主已经恢复了一部份，要不了多久便能行那炉鼎之法。到时候，我们都会死。”

    说到此处，对方不禁幽幽一叹，似是有些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十万年？殷空听到妡椽在这冥罗殿呆了三千年就觉得够离谱的，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离谱的。从神土文明有历史记载至今，也不过才不到十三万年。对方的寿命几乎可以说是贯穿了神土人类文明的修行史。而且当初还和人皇打到两败俱伤，这样的老妖怪真不知道会强到什么程度。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吗？”殷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眉心的神鸟纹案。

    既然明知必死无疑，那还不如趁早寻个快乐的方式自我解脱。

    对于她这番选择，殷空也不好置喙。

    玉轻棠起初有些歉疚，许是想到什么，不由有些激动。“你是不是找到了明玉经的破解办法？不然为何，你......”

    听着对方激动之下，有些口齿不清的话音，殷空当然知道对方指的什么，明知道会死，他为何这么执着？那肯定是......

    看着对方神情中的那抹期盼。殷空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但又不想骗她。最后只得实话实说。

    “没有。”

    玉轻棠不由一脸失望。

    “那你为什么？”

    殷空轻叹一声。“只不过是我练的功法有些特殊。”他斟酌稍许，便又解释道：“我只是用这种功法模仿了你的元气属性。”

    玉轻棠不由有些失魂落魄。

    见对方失落，殷空不由安慰。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明玉经的破解办法。”

    玉轻棠不由缓缓收起面上神色，轻轻将头靠在他胸口。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虽然对方话间淡然之极，但殷空明显能感觉出对方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上。只是将刚才的话当成是安慰之言。这是自然，在外人眼中，他依旧是个筑元境的小武修，谁又会把他的话当真？不过他也不欲解释。目前他对启源术的推衍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不太想对外泄露太多信息。

    二人就这样静静相拥在一起。

    “那后来呢？你们又是怎么加入神玉宫的？”上次二人谈话，殷空问到关于三姐妹后续时，对方便不再往下说，明显是有关着三人的私密事情不愿意透露给殷空这个外人知道。

    “后来？”玉怜棠目光不由有些失神。

    “后来......上次你已经知道了小翎与萝儿的性格，她们的行为很快就让我们与那些我们所得罪不起的人交上了恶。那些人开始百般刁难我们。一开始还仅仅是明面上的较量。后来更是开始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若非我们足够机警，早就已经着了他们的道。为此，我和小翎还有萝儿不得不躲起来努力修行。以期能够改变自己的处境。她们也确实足够争气。在短短时间内便突破了无我境。当时正值五十年一次的龙凤双榜轮换之日。我们三姐妹便想去见识一下。”

    虽然对方说的仅仅是见识，但殷空觉得，以三姐妹的傲气，应该是很想与那些人一较高下才对。

    “事实证明。咱们三姐妹的天赋虽然不差，但比起真正双榜上的人物，还是弱了这么一点点。那些人的修为，无一不是无我第三境以上。而咱们姐妹当时才刚刚突破。翎儿为此一直很不服气。虽然我们没能上榜，但名气确实有所提升，所以很多人都认识了我们。当时汉州一位大家族的传人更是扬言说是要我们做他的侍妾，翎儿气不过，一怒之下便杀了他。我与萝儿都知道她闯祸了。因为那个大家族中的老祖宗，乃是天命三境的存在。面对那人的追杀，我们三人不得不躲了起来。就在那时，那个女人找到了我们。”

    虽然对方话中是用的“那个人女人”指代，但殷空知道，应该就是神玉宫四位宫主中的一人。

    他一直觉得这样有些逞强斗狠的心态只会出现在男人身上。没想到玉盈翎看似柔弱的外表下，也会有这样一颗不服输的心。

    “她告诉我们，我们之所以落榜，并非是因为天赋不行，而是因为修习的功法有问题。只要我们能改修她的功法，便能弥补上与别人的差距。翎儿因为没能上榜，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加上被人追杀，一时激奋，利欲熏心之下相信了她的鬼话，先一步改修了明玉经。咱们姐妹发现时已经有些晚了，但又不忍心抛下她一个人，便一道改修了这明玉经。初时我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后来我们知道以后，才悔不当初。”

    对于人皇典的情况，殷空也比较了解，确实如对方所说。分为多个版本，但其实都大同小异。其中真正的区别在于，有些版本优化了其中的一部份细节。那些天赋差的人修习起这种经过改良的版本，要稍微容易一些。但所花费的资源却会更多。

    也即是说，以资源弥补修行天赋上的差距。本质上几个版本都是一样的，可不存在谁强谁弱的问题。

    玉怜棠的声音还在继续。

    “宫中的姐妹在进入神玉宫以前，全都是天下各处家族与宗派中最优秀的，其中有大部分还都曾经名列凤榜之上。后来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几位宫主看中，便通过各式方法引进宫中。有的是因为好奇，有的是不服输，有的仅仅是稀里糊涂下便着了道。”说着这话，对方不自禁的露出一丝自嘲之色。明显最后那个就是指的她自己。

    “其中就数无量星宫的玄羽天女最为莫名其妙。”玉怜棠面上露出一丝莫名之色。“这女人在当年的修行天赋也是无与伦比，不过她比妡椽晚出道很多年。自妡椽隐入冥罗殿后，年轻一代中，便以她最强。”

    这个无量星宫殷空也知道，那是越国境内的超级大派。每五十年一次的龙凤双榜，便是这无量星宫在排。

    又听玉怜棠接着道：“后来那女人也不知哪里想不开。当四位宫主中的一人找到她时，她二话不说便改修了明玉经。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天下没有什么结是她解不开的。结果学了明玉经便永远也没有回头路。”

    殷空不由听得脸色有些古怪，这女人似乎是自信过了头。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想想看，这样的人肯定是集才华、美貌与修行天赋于一身，心高气傲是自然的。而且作为同时代中的无敌存在。所有同辈人都是她的手下败将，自然会想要尝试着挑战一些高难度的东西。

    只不过就不知道她现在后不后悔。

    与此同时，殷空的目光已经透过玉怜棠的身体看到她内部情况。如同一片碧蓝汪洋的灵海。高悬眉心之上的命火。三枚如同烈日般的大星发出亿万道璀璨光芒照亮了对方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随着光芒的照射。灵海翻腾得更为剧烈，元气更为活跃。命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这是无我第三境，气魄归一！也即是修行正典上的“幽墟境”！

    包括玉盈翎与玉清萝也是这个修为。

    只能说，对方能进入神玉宫这天赋真不是一般的高。比起平一叶那样龙榜上的人物也差不了多少了。神尊真不是一般的狠。话又说回来，他是为了恢复伤势才将明玉经散播出来。而四位宫主为他挑人时，当然是找修行天赋越高的越好。

    又听玉怜棠道：“尊主所修的‘葬龙天书’乃是我们修行功法的总纲。它算是明玉经的母功。我们修行的功法都要受到它的控制。一但有人试图脱离它独自存在，便会被自己的功法自焚而死。在很久以前，宫中有一位姐妹便试图创出一门新的功法顶替‘葬龙天书’。与明玉经合二为一。只不过她的下场并不好。后来还是四位宫主合力将她救回来。现在她也不想那些了，整日就养花种草。”

    “葬龙天书？”殷空不由微微眯起眼睛，他这算是第一次了解到神尊的功法。而且了解到这些女子的来历后，殷空更为惊叹。

    当然，除掉玉钰这个凑数的以外。

    想到这点，他便问起了玉钰的情况。

    神玉宫的女子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由四位宫主自小便收养进宫天赋高绝的幼女，另一种就是如同玉怜棠这样，因为种种原因进入宫中的。

    很明显，玉钰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