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走？”

    柳怀歌摇了摇头。

    “走？这普天之大我又能走到哪里去？”

    “去越国，去逐月王国！”殷空有些心急道：“还有刹罗国，对！难道你就不想回刹罗国，回到你的老家去看看吗？就算你不想回去，但哪个国家没有你的栖身之地，为什么非要留下？”

    “我身上的仇还未报，是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的。”

    见他略显焦急地样子，柳怀歌便接着道：“而且即便我能离开，但青鸟部怎么办？我的同门师兄妹又怎么办？”

    殷空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以对方的修为，若是愿意独自离开，隐藏下来。夏国真未必就能找到对方。

    不过他也明白，青鸟白凤二部中很多人都是当初两个宗门中幸存下来之人。

    虽然并未明说，但他能感觉到柳怀歌对她母亲心存愧疚之意。这些人几乎便等同于她心灵的寄托。

    想让对方抛弃这些人独自离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柳怀歌又道：“你不用自责，你跟他们非亲非故，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若是你说要和他们同生共死，我反而会因此看轻你。”

    见他不说话，对方便转身离开。声音却再度依稀传来。

    “城外驿馆有马匹，你会用得上的。”

    殷空看着对方背影，想要出言挽留，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看着手中的戒指，他一开始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自己的遣散费。

    ......

    安静的房间中，殷空正襟危坐，双手不停结印，他闭上眼仔细感应着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过了片刻，却不自觉地有些失望。因为他的身体依旧如一道牢笼，紧紧的将元气拒之门外。

    他眼神一阵闪烁，却复又闭上。他准备实行一个犹豫了很久，同时，也是极其危险的举动。那就是打通一百零一处穴窍！

    这是他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敢付诸于行动。不过如今的情况容不得他再等。他必须要尽早尝试。

    随着他的运功，仅仅片刻，第一百零一处穴窍便被打通！那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据跃迁录上记载，这样的行为并非说是马上就会让人暴毙，而是会随着打通穴窍的数量，逐渐加深。起初只是一些身体不适，再后来，随着元气入体越来越多，会出现一些异状，对身体造成创伤，直至完全走火入魔，医无可医。

    但他却尚未停下。随着运功，他打通的穴窍越来越多。

    一百零二处！

    一百零三处

    一百零四处！

    转眼，又是三处穴窍被打通。殷空感觉身体中的血脉一阵躁动。那是受到元气冲击的结果。

    他手上不停，又是一处穴窍被打通。

    这时，他再也坚持不住，噗嗤，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中涌入的元气更是在他经脉中四处冲击。他手脚一阵发抖。如狂流般的元气在他身体中一阵横冲直撞。犹如老鼠般在他皮肤下蹿来蹿去。

    殷空大骇，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入了死地。若是任由这些元气冲击下去，他的身体就废了。他必须将这些元气引导出来。

    但人皇筑元篇上的功法都是将元气引入丹田，没有说往外引的道理。但他并非是毫无准备！

    因为灵海境的修为都需要学会元气的使用，也就是说，这个阶段有把元气从丹田引导到身体外的方法！

    简单点来说，他就是现在提前去学灵海境的修行口诀！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不好的后果。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做。筑元境都没有修满，就去修习灵海境的内容？

    但他此刻却必须这样做。因为若不将这些元气引导出来，他的整个身体都会炸开！而且这样的修行方式他已经推导了很久，并非是无的放矢。现在，就是验证的时候！

    不过片刻，他眼中的血光渐渐黯淡下去。感受着身体逐渐恢复常态。殷空顿时一脸欣喜。

    竟然真的成了！虽然他依旧没能开辟出灵海，但他此时赫然打通了一百零五处穴窍！而且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殷空定了定心神。灵海篇的方法用来排出他体内的元气没问题，但多少有些地方并不合适。因为那些行功路线是给灵海境施展战法的，所以他如果下次再使用这样诡异的修行方式，必须要自己设计一套行功路线，能够安全高效的将这些多余元气排出。

    数日的时间转瞬即过。这一日，殷空正在房里修行着。就在这几天时间，他已经规划出了新一套的行功路线，与筑元境的功法配合着使用。感受着这些时日来身体中多打通的穴窍数，他不由暗喜，虽然目前还没感受到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但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又是十数日的时间过去，这些天里，他除了白天指挥手下操练，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里修行。又是一日，殷空猛然睁开眼睛，虽然他还想继续修炼下去，但他必须要出门了，因为今天就是众人商定出行的日子。

    殷空早早就换好衣衫在城主府外等候，柳怀歌看到他时，是意外的，对方有些意味难明道：“你没走？”

    殷空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柳怀歌问道。

    “不为什么，你就当我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吧。”见他依旧笑着，柳怀歌只是轻轻抿了抿嘴。

    “那就快些跟上吧。”

    就如同一行人商定的那样，丁氏父子带着其余没有战斗力的人远避深山，而他们率领其余人去攻打鹿羽城。这段时间二人已经将诸多事宜都准备妥当，人已经撤离得差不多，营中就剩下有战斗力的。

    殷空也是第一次得知对方的具体计划。

    除了已经全数覆没的归元部，其余二部的人尽数倾巢而出。连黑炎军总部与附近的驻防地带都不要了。

    殷空由此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心知黑炎军这是准备破釜沉舟，若不能一举拿下鹿羽城，这数十万人将会成为无根浮萍。

    整个队伍一共分为七路，而后按照约定时间在鹿羽城外汇合。

    这段时间当中，殷空虽然心中忐忑外加憋闷，但收获是可喜的。十余天的时间，整整打通全身三千六百七十四处穴窍。这是一个令正常人疯狂的数字。

    据跃迁录上记载，筑元境之后的灵海境武修打通的穴窍数最高为七百二十处。天门境上君打通的穴窍数最高为三千六百处。以他现今打通的穴窍数，已经是属于神启境范畴。

    最奇怪的是，他如今依旧是筑元境。本境界最多只能打通一百处穴窍这样的话放在他身上，似乎成了一个笑谈。

    这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难道我的外挂其实是‘一辈子的练气期’？只是我没发现？”

    殷空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他知道自己这情况都是他那种奇葩的修行方式造成的。为此，他还特意去修订了一套行功路线，这是以启灵篇上的内容修改而来，可花费了他不少心思。

    相对那些施展战法的行功路线来说，仅仅将元气以最快的方式引导出体外，无疑简单得多，这难不倒他，关键在于，他发现随着自己的开窍数越多，往后想要开窍竟越来越难。以前他一天能通数百窍，现在一天仅能通数十窍，这种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再过不久，想必还会更少，封神练窍术上记载的穴窍多达十二万余处，粗粗算来，他想打通所有穴窍，至少也是数十上百年后，他都不一定能活到这么久，这才是让他为难的一点。

    骑在马上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望着前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队伍。他心想柳怀歌虽然嘴上说着让自己走，其实还是很信任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安排自己和她同行。

    与此同时，殷空也终于见到了他们门中的两位长辈。对方正和柳怀歌与卓别龄二人骑马走在队伍的前面。

    那二人一人是个身穿青袍的枯瘦老者，手中提着一柄造型古怪的纤细弯刀。另一人则是一名身穿黄衫的儒雅中年人。

    望着前方苗条的身影，殷空不禁有些走神。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柳怀歌便回过头望向他。枯瘦老者见对方转头，也跟着望了过来。对着殷空打量几眼，似乎皱了皱眉头，又对她说了句什么。柳怀歌便又转过头继续前行。

    殷空有些搞不懂对方都说了自己些什么。但他估摸着不是什么好话，因为那老者皱眉的举动便是最大的证明。

    大军出征两天以后便有探子传来消息。周边夏国驻防的军队已经察觉到黑炎军异动，正在出兵接收黑炎军留下的地盘。殷空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数十近百万人同时消失，对方最多只需要几天时候便能打探出已方动向，到时候多半会出兵尾随。

    黑炎军最多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利用对方军队接手地盘与打探消息的时间差攻占鹿羽城，否则就会面临前后夹击的窘境。

    又是数天之后大军终于到了此行目的地。

    鹿羽城，这是一座位于北云偏西北方的巨大城池，距今已有六千余年历史，前后经过十七次扩建。

    鹿羽城兴建之初，时值夏国第十二任皇帝北巡云州，因为临时行宫就座落在附近。夏帝于山中打猎，逐一白鹿数时方得。心中甚喜，又见此城气象，遂命名为鹿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