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誓和邱鸿云就来到了马长老的住所。

    那是一间带着院落的屋子，样式和方誓的师傅邱堰的相仿。

    都是四房两厅的格局。

    马长老是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人，一身青色道袍穿在身上。

    方誓二人先是以晚辈之礼向马长老拜见，接着又寒暄了几句后，开始进入了正题。

    方誓首先说道：“马师叔，听闻你曾去元滁县县衙替我们讨公道，后来怎么就没了下文。”

    马长老听到这句话，眼中闪露一丝惊恐：“方师侄啊，我劝你不要再问，这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回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这种事情不是你能够接触的。”

    方誓直接道：“总要给我们透一些底吧，不管是什么也好，这样我们才能断了念想。”

    马长老摇了摇头，直言道：“不可说，不可说。”

    方誓接着道：“有什么不可说的，这里只有你我三人，保证不会落入他人之耳。”

    马长老还是摇头，无论如何就不肯透露一点消息。

    方誓直接大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里是吴河宫，是供奉六位道尊的道观，百位正神在这里均有牌祀。”

    “师叔你不言不语，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我看就把你交予宫主，申请驱邪仪式。”

    马长老直接震怒，一拍桌子道：“你敢？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想些歪门邪道。”

    为什么马长老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盖因为这个驱邪仪式，说是仪式，实际上是骗乡村愚夫的把戏。

    崇尚以秽制秽，什么黑狗血，妇人的经血，香炉灰，足底泥等等物品给人灌服。

    不知道真假的人还好，为了驱邪，忍一忍就过去了。

    像马长老这种知道内情的人，可是一点都受不了的。

    当然，道宫中也有上等的仪式，那些事给贵人用的，没有这些鬼东西。

    但是马长老知道，凡是宫内自己人被施展驱邪仪式，绝对不是所谓的上等。

    而是污秽的事物在等着自己。

    原因很简单，这些东西道宫自己都不信，怎么还会真做的。

    说是驱邪，实际上是内部人员的一种惩罚。

    道宫之内凡是走上一遭的人，具都身败名裂，革职降级。

    方誓冷哼一声：“马长老这是心虚了，我只是说要将你交予宫主。”

    “但你为何如此肯定自己真的会往驱邪仪式中走一遭？”

    方誓这么一说，马长老也发觉了自身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惊恐，害怕呢？

    自己行的端，坐得直，即便方誓申请驱邪仪式又如何？

    马长老越想越不对劲，正欲仔细思考下去，突然惨叫一声，以手扶额。

    方誓两人见此变故，心中一惊，转念一喜。

    不怕没有事情，就怕不出事情。

    只要有变故，就会有相应的线索。

    邱鸿云连忙道：“马长老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马长老咬牙道：“没什么事，有点头痛，我缓缓就行。”

    刚一说完，马长老双眼一红，突然起身，朝着方誓扑去。

    方誓早就严阵以待，看见马长老朝自己扑来，直接一个闪身，避开了他的冲撞。

    然后一个手刀击打在马长老后颈之上。

    马长老受了方誓的攻击，哪怕是习武之人也立马晕了过去，就要倒在地上。

    邱鸿云连忙过去接过：“小师弟，你这样不好吧，你将他制住就行，何必打晕过去。”

    方誓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懒得跟疯子沟通。”

    实际上，在刚刚短短一瞬间，方誓就察觉到了，天地之间的某种物质，迅速地涌进马长老的脑子当中。

    然后马长老就像疯了一样，朝着自己攻击。

    这些物质就是方誓突破破限者后，感知到的某种未知事物。

    换做没有加交感之前的方誓，对于这种物质的感知，只能在入睡之时。

    而现在，方誓在日常生活中都能感受到这种物质。

    虽说还要集中注意力，但比之前懵懵懂懂好得太多了。

    难道这种物质是传说中的天地灵气？

    无怪乎方誓那么想，马长老的异变就是在这种物质主动吸入脑中。

    比平常自然流动还要快速百倍。

    就好像施展法术前的积蓄能量一样。

    方誓对此大感兴趣，自己既然能够察觉控制这些物质，那么能不能运用呢？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的，只不过如今这种物质只能在体内进行控制。

    而且自己对这种物质的感知精度不够。

    看来，这就是所谓精神控制的方式。

    不，或者不能说是精神控制。

    应该叫做精神暗示，马长老在提起县衙时候，有一种恐惧感。

    像是前世恐怖症的失忆之人。

    有人采用了某种手段，使接触到县衙之人对于某种事物产生恐惧，进而主动回避。

    马长老之所以对驱邪仪式敏感，就是因为他潜意识知道自己真的中招了。

    但思维上又在主动回避，害怕上面来人之前，真的去驱邪仪式走一遭。

    只有最后马长老的疯狂才算真正的控制。

    可应该有什么条件限制，不然就不是现在才采用了。

    幸好不是什么全程控制或者洗脑，这让方誓大松了一口气。

    如若只是精神暗示的话，相对于控制来说两者并不是一个等级的。

    如果幕后之人能做到直接控制一个人的思想行为，那么方誓只能重新评估这次行动的安全性了。

    “现在怎么办？”邱鸿云向方誓问道。

    虽说方誓年纪偏小，但这一连串的行动下来，邱鸿云已经以方誓为首。

    “等吧，等马长老醒来看看情况再说。”

    方誓想看一看，这个控制是持久还是短暂的。

    以此推测施术者的能力水平。

    过了一会儿，马长老在床上清醒了过来。

    他刚一醒来直接说道：“邱师侄你怎么在我的屋里？”

    这话一出口，方誓和邱鸿云对视了一眼。

    最终邱鸿云首先开口道：“不是师叔你邀请我们过来的吗？”

    “刚才我们正聊着天，你突然说自己有点累了，自个回房间休息一下。”

    马长老哦哦了两声，觉得不对劲又道：“不对吧，我即便累了也应该是你们走了我在休息。”

    “而且我有点不记得，我为什么我睡前发生的事情。”

    被控制者会有短暂的失忆？方誓心中暗道。

    自己的手法自己清楚，绝对不会将人打到失忆。

    方誓直接道：“马师叔，你这是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容易忘事。”

    马长老不知为何，看见这个英俊的少年道士就生气：“你瞎说什么，老子正直壮年，怎么可能老年痴呆。”

    方誓又道：“老年痴呆的人，不会觉得自己老年痴呆。”

    这话一出来，马长老更生气了。

    直接怒道：“如此无礼的小辈，我这就教训教训你。”

    说完，就要起身教训方誓。

    邱鸿云一看这阵仗，哪能让马长老乱来，到时候是谁教训谁都不一定了。

    他急忙阻止道：“我师弟年幼，心肠耿直，容易说错话，还请马长老消消气。”

    马长老看见邱鸿云阻拦，不知为何竟然顺势接下来：“算了，老子不跟你这些小辈计较，你们赶紧走吧。”

    邱鸿云又说了几句好话，安抚了马长老。

    “马师叔，你还记得我拜托你去县衙的事情吗？”

    县衙，什么县衙？马长老很是疑惑？

    直到邱鸿云说起事情的经过，马长老还一脸诧异，似乎完全不敢相信。

    “有这回事？”

    邱鸿云肯定道：“那当然，不信你可以去问宫前值班的弟子，你是否那时出去过。”

    “或者你也可以去县衙里问问他们，你是否来过这里。”

    马长老间邱鸿云言辞确凿，还摆明了证据，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我真的老年痴呆了？”

    方誓见火候够了，用眼神示意邱鸿云该离开了。

    马长老在方誓两人离开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左想右想也想不出睡前到底发生了，还有县衙我真的去了吗？

    难道真的如同邱鸿云的师弟所说，老年痴呆的人不知道自己老年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