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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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凶手(求推荐!)

    深夜,三个人影在屋檐上穿梭着。

    温让的武功不高,真对打起来他不会是谢三宝的对手。但他的轻功很高,可入十方榜,虽然只是榜尾,但也足够甩掉一大批人。

    谢三宝很不幸地就是其中一个。他练就了一身的横练武功,在轻功上自然差强人意。

    仅仅一个呼吸间的功夫,温让便远远拉开了与谢三宝的距离,再两息过后,温让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谢三宝的视野中。

    对此,谢三宝早有心理准备。但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那个叫阿七的家伙居然也有这么高的轻功,竟能跟着温婆娘那么紧?

    温让对此并不感到十分惊讶,然而他仍旧使出了十成功力。无它,只因阿七脚上穿着一双磨平了鞋底的破鞋,温让不愿意就这样还赢不了阿七。

    好在路程不远,很快,温让抢先而入,翻墙进到了黄四举那间三室一厅的院子里。

    阿七紧跟其后,温让忙掏出烟袋枪,大口大口地吞吐着,似乎在以此来掩盖他有些急促的气息。

    反观阿七,神情自若,面不改色。

    “如何?”温让开口问道。他这话也不知是在问什么。

    阿七绕着院子缓缓踱步,细细地打量这个院子的布局,那破碎的盆栽,那倒地的花架……一一对应在他脑海中。

    他缓缓闭上眼睛,眼盲心灵地将腰间障刀拽至另一边,伸手握刀。

    他握住了刀,左手刀!

    只一瞬,阿七整个人的气场突变。若说他之前的举止是一潭平静的湖水,那么此时此刻,他便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豺狼,于黑暗中紧盯他的猎物。

    刀光乍现,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爆发出浓烈的杀气。一刀,由上往下;再一刀,脚步前移,上撩至右胸。

    阿七这两刀的速度不快,砍的也只是面前的空气。可一旁的温让却皱起了眉头。

    而刚刚从墙角攀爬而入的谢三宝,竟被这刀光惊得滚至一旁。

    他慌一起身,挥出一掌,掌中带风,风朝阿七急射而去。

    温让举起烟袋枪,堪堪挡住了这一掌风。

    “别打扰他。”温让说。

    谢三宝此刻已惊悟过来,原来刚刚的刀光不是冲自己而来,幸好温让眼疾手快拦下自己,否则掌风一出,他很难收回。

    温让对此并不见怪,他很清楚谢三宝的脾气。

    “什么感觉?”温让说。他这话却是对谢三宝说的。

    谢三宝搓了搓脸上的横肉,不屑地瞥了阿七一眼,道:“第一刀乍看之下有些精妙,但后继稀疏平常,只能算二流中等;第二刀就更不值一提了,三流货色。”

    他的评价很是中肯,不枉他遍访各地名师。

    阿七也点头附和,道:“与我先前的判断一样,凶手的刀法不快,也不强。”

    谢三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在评价你的刀法吗?怎么扯到凶手身上了?

    温让的武功虽不精,却很清楚此间深意,他说:“既如此,凶手又是如何能偷袭成功?莫非……”

    “第一,凶手是黄四举的旧相识,故而他未有提防。”阿七说。

    谢三宝闻言却皱起了眉头:“不曾听过黄四举在燕云关有什么旧相识。若说有,那也就只有我们昔日西北七狼了。”

    说完,他自己又摇头否决道:“可当初一战,我们七人各奔东西,虽早已断了联系,但据我所知,他们都未曾回来过。”

    温让思索片刻,而后问道:“那这第二呢?”

    阿七一个恍惚,差点没站稳身子。

    他语气沉重地说:“那一夜……黄四举身边无刀。”

    “那他的刀呢?”谢三宝急声询问。

    阿七转过身来,表情已如初,不露神采。

    “被我事先拿走了。”

    谢三宝一听顿时大怒,抬手便是一掌,直扑阿七面门。温让好险没能挡住。

    “住手!阿七先生是我请来的贵客。姓谢的,你不得如此无礼!”

    “你请的?”

    谢三宝脸上横肉怒得形成一个可怖的模样:“这么说黄四举是被你们联手害死的!”

    “放你娘的屁!”温让第一次没了好脸色,

    “阿七先生是我请来为黄四举疗伤治病的,他们两人也是老相识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谢三宝咋咋呼呼:“什么误会?他前脚拿了黄四举的刀,后脚黄四举就遭人砍死,连妻儿都不放过,你倒跟我说说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温让闻言也转头看向阿七,希望阿七能给出个解释。虽然他很清楚阿七先生的为人,但以谢三宝的脾气,若是今晚没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怕他和阿七两人都得横着出去。

    于是,阿七便把当天的情况一并告知了二人。谢三宝听完,怒气虽未消,但好歹收起了死斗的架势。

    温让则点了点头,沉思道:“黄四举已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他欲封刀,只恐寻不到传人,埋没了他的刀法。如今他把刀交给你,让你去寻,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谢三宝没好气地白了阿七一眼,道:“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就这三脚猫的功夫。”

    温让也不与他争辩,只问阿七是否有怀疑的凶手对象。

    谢三宝再次白眼,不想阿七竟认真点了点头,说:“有的。”

    “谁?”

    …

    李涯,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文化人。而燕云关里,这位被唤作李涯的年轻男人也确实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秀才。

    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刚踏上青云路的秀才,会到这个破败的边关当一个师爷。县令大人也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他只知道自打有了这位师爷,自己省下了一大堆烦心事。

    在这位师爷的得力辅助下,我们的县令大人腰包一日比一日鼓涨。这对他而言,便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县令大人是个人精,这一点我们早就领教过了,所以他从不吝啬于对这位师爷的“器重”,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带上他,这在衙门里,别人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李涯搀扶着,把县令大人从青窑里扶回府上,而后寻了条巷子,在墙角吐了吐酒水。

    他今日很高兴,故而多喝了两杯。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驾前……”

    他哼着小曲,学着今晚青窑台上的江南女子手舞足蹈起来,好不快活。

    突然,一个身影从他头顶跃过,而后便是一阵烟雾缭绕,差点没把李涯呛出痰来。

    他气得破口大骂,不想那人竟停下身子,冲他微微一笑。

    那人躲在烟雾后头,雌雄难辨,只依稀瞧见轮廓。

    李涯只觉得此人好生漂亮,像极了今夜唱台上的“女驸马”。

    那人脚步轻盈,徐徐而去。李涯慌不择路,连连跟随。

    二人就这样来到一条巷子深处。烟雾突然散去,墙头骤然出现了三个人,惊得李涯头皮发麻,酒意已去了大半。

    “你说的就是他?”

    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冲身旁一个瘦小的年轻男人问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

    李涯眼神一眯,随即陪着笑脸,讨好地拱手说道:“三位好汉,可是想要钱财?好说,好说。我家中无老小,你们可与我一同前去……”

    他正说着,一旁那个长得十分漂亮的人却出声打断了他,李涯这时才听出对方原来是个男人。

    “李师爷,黄四举托我给您问声好。”

    李涯大惊,额头上已渗出汗水,好在此时正值深夜,没人瞧得见。他也没有蠢到去擦拭,而是语气如常,道:“好,好,好。额……敢问,你们哪位是黄四举?”

    见诈不出李涯的话,温让不再言语,只是本能地看向阿七。谢三宝也是一样的动作,他本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不用指望他能诈出什么来。

    “李涯,男,三十八岁。原名李黑炭,燕云人氏,曾是西北七狼之一……”

    此言一出,不止李涯震惊,连带着墙头上那两人也是大惊失色。

    他?三十八?温让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涯的模样。

    虽然天很黑,可底下这家伙明显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样子。而且就凭这白皙的脸蛋,哪里像个黑炭?

    温让转头看向谢三宝,此时的谢三宝整个人都与黑夜融为一体,若不是没穿黑衣,只怕谁也瞧不见他。隐身的功夫独一枝,可也只能在夜晚才能挤进十方榜里。

    “这样的才叫黑炭嘛。”温让如是腹议道。

    而谢三宝则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身为西北七狼的头狼,又哪里会认不出其他六人的模样?可底下站着的这个不管是从脸蛋还是肤色,就是身材也一点也不像昔日的李黑炭。

    李黑炭,人如其名。少时不读书,只爱舞刀弄棒,也是家境窘迫的原因,故而才会起这样俗气的名气。

    他惯用左手,一把左手刀舞得密不透风。

    在谢三宝还未寻访名师之前,对于李黑炭的刀法,谢三宝总是大觉精妙。但遍访名师之后,谢三宝才恍觉李黑炭的刀法只是初见吓人,实际一点效果都没有。真遇上个会武功的,不用三合就能把他打趴下。

    所以当年与黄四举那一战,李黑炭是舞得最起劲的那一个,也是倒地最快的那一个。

    你让谢三宝相信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家伙能偷袭成功黄四举,而且仅凭两刀就能夺去黄四举的性命,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你没认错吧?他怎么可能是李黑炭?”谢三宝出声打断。

    阿七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当年与西北狂刀一战后,你狼狈出逃,在天池山偶遇一童颜老者。卑躬屈膝,擦屎端尿,终得其秘术,习得易容之法,可改自身容颜,但难以持久,需靠人血维持。

    后不慎摔下悬崖,得崖洞老人秘传,但学识不精,不得要领,只悟得一招半式。之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偷得坊间一宝刀,名曰‘合宜’,取天地合宜之意……”

    阿七的话还没说完,李涯的脸色已经大变,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惧,大声喝断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七愣了愣,乖巧地回答:“阿七,陈阿七。”

    谢三宝却是急了,他对着李涯大声吼道:“你真的是李黑炭?”

    李涯并不做声,只是轻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