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很快便从刚刚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当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恢复如常，之前的一切仿佛就是众人的幻觉。老者十分自然地挣脱了赫尔弗森与菲尔在一旁搀扶着的手，对赫尔弗森说道：“女王陛下，我们叨唠了挺长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现在？”赫尔弗森脱口而出问道。

    “是的。”老者点点头，“宜早不宜迟。”

    “其实可以不必这么着急的。”赫尔弗森一方面是担心老者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还想再跟老者请教一些问题，于是挽留道：“您可以再多住几天，修养一下身体。我还没有以雪国的名义宴请过您呢。”

    “宴请就不必了，我不喜欢热闹。休息的其实也已经够久了，我这外孙虽然嘴上说不喜欢野外的生活，但是离开野外太久，他也会感到不适的。”老者笑着看向了菲尔。

    菲尔虽然想说自己从没这么觉得过，但是迎着老者的目光，最后还是强提起一丝笑意，不情不愿地说道：“是...是啊。”

    老者歉然地看向赫尔弗森与蔷薇道：“就是要麻烦女王陛下提前给蔷薇殿下准备下行李了。”

    “这个倒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是事发突然，有点...不舍。”赫尔弗森看向自己的女儿。

    蔷薇也看向自己的母亲，她也意识到了分别就在眼前。

    老者顺便询问了一下关于比格·帕斯的去向，得知对方在前一天就离开了雪国，踏上了前往坦帕斯都的船只，还特意让人传话说自己回乡心切，就不等他出来了。老者对此也并没有多少不满，高低不过一步闲棋，不用费他太多心思最好不过。

    “一小时后，王宫门口集合吧。”老者领着菲尔朝着赫尔弗森告罪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内。

    回到房间后，菲尔才开口问道：“老头，你到底什么情况？刚刚是有外人在所以不方便说么？”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向菲尔，叹了一口气道：“不要问那么多，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你从那个盆地回来后就一直很奇怪，比从精灵墓国回来时还要奇怪，是因为末日的事么？”菲尔眼含关切地问道，他确实比较担心老者的状态，刚刚老者浑身冰凉的情况真的吓到他了，虽然他在老者面前总是没大没小的，但是归根结底他只有14岁，而老者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老者从菲尔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真情实感，欣慰笑道：“是。不用太担心，最近事情太多了，让我压力比较大而已。”

    “我担心什么了？！”菲尔听到老者的话，嗓门忍不住大了起来，带有一丝羞恼意味地嚷嚷道：“我是怕你死了还要我给你挖坑，麻烦得要命！”

    老者朝菲尔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小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听到老者这句斥骂，菲尔这才露出点笑意来，转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物件，其实自己携带的行李没多少，就一身一副跟匕首，只不过在雪国呆了一段时间，跟赫尔弗森明里暗里讨来了不少“赏赐”，比如王宫守卫们佩戴的制式长剑与铁制护腕，再比如从赫尔弗森地方讨要来的一把精制速射弓与20支附魔箭矢等等。他一边收拾一边低语道：“可千万别给我添麻烦，老东西。”

    尽管难听，但是老者也能听出菲尔话语中的关心意味，笑骂道：“你先管好自己吧！添麻烦的永远是你！”

    菲尔立马回怼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有事干么？”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老者针锋相对。

    “不客气。”菲尔嘻嘻笑道，之前爷孙间的短暂温情荡然无存。

    ......

    一个半小时后，老者与菲尔慢慢悠悠地出现在了王宫门口，老者略感不好意思地向赫尔弗森道了个歉，表示菲尔非要在离开前再吃一顿王宫的大餐，结果吃多了又跑厕所蹲了将近半小时，这才迟到了。

    赫尔弗森早就从侍者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在惊叹菲尔薅羊毛功力之余向老者表示了理解。她看着菲尔身上多出了一倍的行李，几乎全是从自己这薅走的，不禁有种扶额的冲动。她看向自己的二女儿蔷薇，将一本有些老旧的小册子交给了对方，说道：“这是妈妈年轻时游历大陆的时候记录的一些要点与注意事项，路上多看看，对你应该会有帮助的。”

    蔷薇翻开册子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准则一：远离姓艾德里安的家伙！”她愕然抬头看向自己母亲，赫尔弗森略显尴尬地帮其合上了册子，淡定说道：“仅作参考。”

    赫尔弗森轻轻拥抱了一下蔷薇，随即向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四月与樱桃，这三姐妹同样有话要说。

    众人告别结束，老者劝住了想要将他们送到雪国城墙边的赫尔弗森，挽留道：“古代精灵们常说，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告别与重逢的过程，而告别正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就到这里吧，女王陛下，您也还有属于自己的‘旅途’。保重。”

    老者委婉地拒绝了赫尔弗森想要提供马车的请求，转过身，朝着雪国外走去。菲尔朝赫尔弗森众人挥挥手，快步跟了上去。蔷薇则不舍看向自己母亲与姐姐妹妹，一步一回头地跟上了老者与菲尔。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赫尔弗森怅然若失，她不清楚老者此番匆忙离去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但是却给她一种似乎有什么正在追赶着老者的感觉。紧迫、沉重。

    赫尔弗森凑到四月耳边说道：“查一查2天前他们爷俩去了冰原哪里？还有那堆失踪案文件也让人查阅一遍，看看有什么疑点。”

    就在昨天，关于精灵泉石碑上新增文字的解读文件已经传达到她手里了，那并不是什么事件记录，而是一堆根本毫无意义的文字与符号。

    冰原上，菲尔一行人已经远离了雪国相当远的距离，天色也即将变暗，他们需要尽快找到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菲尔还在为老者拒绝马车的行为而不满，随后看着同行的蔷薇，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低声冲着老者问道：“老头，这丫头要跟咱们到什么时候？”

    “不用这么小声，她听不见你说话。”老者说道。

    “额...对哦。”菲尔恍然大悟。

    “对方要跟到什么时候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教她。”老者头也不回地说道。

    菲尔侧头看了眼跟在一旁的蔷薇，他还记得对方当初撞见自己窘迫的一面，这让他觉得与对方相处十分不适。他抠了抠鼻子朝蔷薇挥了挥手，引起对方注意后，用夸张的口型问道：“你会做饭吗？”

    蔷薇皱眉看着对方刻意的口型，点了点头。

    “好！以后你做饭！”菲尔一下子开心了，觉得自己肩上少了个担子，顿时轻松了不少。

    蔷薇理会了对方的话语后，皱起了眉头，但是也并没有反驳。老者对此则并没有表示，任由菲尔分派任务。

    “老头。”菲尔再次开口。

    “又干嘛？”老者平淡回道。

    “有个问题，你懂手语吗？”

    老者闻言转过头就看到菲尔苦着一张脸，而蔷薇则不断比划着什么，然后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

    老者朝着蔷薇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纯白的雪地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鼓包，鼓包中透出一抹不和谐的灰蓝。

    “那是...人？”老者不确定地自语道，他的感知中没有任何触动，那只有一个可能，那是个死物，或者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