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很闲
“群星”小队。
纳迷次只觉得自己强制使用能力的行为遭到了报应。
他竭尽全力想要稳住自己,最起码保持“坐着”这个姿势,但还是软趴趴地瘫在了沙发上,起都起不来,只能羡慕地看着窗户外面的一只黑猫敏捷地跳到树梢,庆幸现在闲着。
明明当时没事来着…
布雷特同情地看向纳迷次,问:
“你是昨天让那个变异狗给揍了吗?”
他指的是昨天看到的一只直立行走、浑身腱子肉的柴犬。
纳迷次一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米瑞恩表示理解,毕竟第一次出任务都这样,更何况昨天的“异种动物园”实在掉san,他在上面看都有点想吐,接着又说:
“话说你们看报纸了吗?埃斯坦·亚当斯死了唉。”
纳迷次发誓,他在米瑞恩的语气中听出了喜悦。
“你好像还挺开心的?”
他再次感叹布雷特真是他的好嘴替…嗯?“嘴替”这个词我是怎么知道的来着?
昨天也是,那句话到底是在哪…
纳迷次分神的时候,米瑞恩正在回答布雷特的问题:
“以前有一个邻居和我们家感情很好,就在那个人的公司里工作,被压榨得很厉害,而且我还听说他害死过人。”
“嘿,死得其所。”
布雷特挑挑眉,其实他也对埃斯坦做过的事心知肚明,只是想要闲聊罢了。
布雷特和米瑞恩开起了“批判大会”,而纳迷次依旧对那个不明所以的词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看见了布雷特手边的那本书。
《校园惊魂》。
作为一个乐于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他也买过那本书,因为它作为新兴的恐怖小说很出名,但纳迷次翻了几页之后觉得一点都不恐怖,甚至能当纪实文学来看。
也是他自己工作性质的原因,不能怪作者不懂恐怖。
那本书的里面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又合理的词语,让人不禁感叹作者的奇思妙想。
纳迷次终于解决了让他晚上睡不着的难题,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咣当”一声落下了。
我记得那本书的作者是叫…灰鲭?脑子灵活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连笔名都这么独树一帜。
布雷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唉,纳迷次,你上过学吗?”
你们是怎么聊到这来的?!纳迷次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反转,回答道:
“大学,大二就辍学了。”
他的回答换来两声惊呼。
于是他了解到布雷特从小就在打工,没上过学,米瑞恩初中毕业就因为爆发的黑雾加入了“群星”。
所以我才是队里除了队长之外年龄最大的人?
纳迷次算了算,布雷特他知道,马上过二十一岁生日,米瑞恩应该在十九岁左右,而自己都快二十四了…
嘶——
没看出来啊…
布雷特上下打量着纳迷次,一脸认真地说:
“居然是高材生,这发量,这脸,没看出来,我一直以为大学生都是秃顶戴眼镜的书呆子。”
在你心里大学生到底是什么样啊!
布雷特接着说:
“你更像是戏剧演员之类的,那种言情剧里的男三什么的。”
纳迷次终于明白自己在布雷特心里是个什么形象了。
艾丝翠曾经说过,有一段时间,言情小说里的男主永远是霸道总裁,男二永远是温柔暖男,男三永远是傲娇学弟。
我真的这么幼稚吗…
纳迷次决定不再往下想,几句话打发了布雷特,又开始躺尸。
…
伯格今天非常开心。
他终于如愿进入了“群星”,成为了一名保家卫国的战士。
他的父亲是在银崖,乃至在整个迪斯王国都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但不愿意涉足政治领域,即使是这样,在外界也因为慷慨与诚信足够受人尊敬。
伯格作为安德家的长子,从小便享受着优越的待遇,即使是黑雾出现后,他也非常安全。
但他不满足于只让自己安逸闲适,而是想让所有人都能像原来一样毫无顾忌地在地面行走。
所以,在成年后,他义无反顾地加入了“群星”,好不容易通过了考核,可他的父亲居然因为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托关系把他换到了最安全的区域。
于是,伯格立刻朝上面提交申请,希望能够调到前线,今天就是批准下来的日子。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这里。”
说到这里,伯格·修·安德露出坚定而又骄傲的笑容。
娜织·泰克斯特雷坐在伯格对面,只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
她听说过很多人在加入“群星”的第一天就申请换岗,但都是因为太吓人想往安全的地方换,从来没听说过嫌弃不够危险的。
一个富家少爷,能有如此觉悟,少见,太少见了。
想到这,娜织心中的钦佩油然而生,问道:
“你不怕那些变异生物吗?”
“我看过很多纪录片,对它们的弱点还是有点了解的。”
听着伯格迷之自信的发言,娜织只觉得自己刚刚太天真了。
他无畏,那是因为他无知啊…
不过,虽然这位伯格先生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他依然值得敬佩,毕竟很多人没有这个勇气。
伯格回答完问题,回问道:
“那这位小姐,您为什么选择调岗?”
“我没有申请换岗,只是服从安排。”
娜织想了想,回答道:
“东南区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需要人手。”
她也听说了一些东西。
希望不要遇上什么大事…
…
太安静了。
纳迷次从早晨一直瘫到黄昏,心中一直惦记着那个“动物园”,期间还给一起留下来执勤的米瑞恩做了两顿饭,愣是没等来一个任务能让他有理由去地面的。
这种宁静反而让他不安。
不应该是这样的。
银崖的危险他这个“执行官”是最清楚的,就算是坠落会的那些法外狂徒,提起银崖也是充满了提防,即使是这样,成员汇报的银崖的极端案例和死亡报告也是层出不穷,让人不得不担心突然出现的可怕变异。
可情况似乎和坠落会的认知不太一样。
无论是少得不正常的事件,还是现在只留下两个人执勤,其中一个还是名义上的“新兵”的官方行为,都让人有一种“银崖很安全”的错觉,甚至银崖的民众也都十分放松,甚至比卢塔的民众都放松。
而昨天布雷特对“动物园”的反应也不像被变异“洗礼”过的样子,明明那些动物身体上的异变都很常见。
只能晚上去了吗…我想睡觉啊…
纳迷次很久之前就想吐槽了,为什么小说里的那些人能在晚上各种作妖的情况下白天上班不困,生物的极限真是不可思议呢。
于是,在结束执勤之后,纳迷次回家补了个觉,把自己的脸用围巾与风衣兜帽遮得严严实实后,去了地面。
艾丝翠告诉他有一封举报信很有意思,而那封信的寄信人住在地面。
准确的说,是贫民区。
那是从黑雾出现之前就存在的地方,黑雾出现后更是被视为半个弃子,只在周围安装了最基本的隔离装置,而没有把里面的人转移到地下,因此感染死亡率居高不下,但还是赶不上自杀率。
正因为这些,贫民区又有一个很形象的别名。
暗城。
…
松草已经三天没有吃好饭了。
不仅是因为这片废墟一样的区域没有称得上美食的东西,更是因为一封信。
那天她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发现一座从来没有见过的房子,在破破烂烂的灰色建筑中,它干净玻璃窗中透出的暖橙色光芒特别显眼。
其他人好像还没发现它。
抱着不去也要饿死的想法,松草敲开了那座房子的门。
里面奇异的装修让松草忽略了害怕,空气中没有一粒尘埃,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人类坐在柜台后看着她,让她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那人的目光。
那个穿着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衣装的男子笑眯眯地说道:
“欢迎光临,小客人。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你,你是谁?”
“原谅我没有做自我介绍。”
男子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别的情绪:
“我是鸥,是这家杂货店的主人。”
杂货店…是那种卖很多种东西的地方吧…
松草在黑雾出现之前就没有去过城里,黑雾出现后就更别提了,每天的活动除了设法维持生命体征外就没别的了。
“我,我想吃东西…”
一说出这句话,松草就开始后悔,她身上根本没有钱,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衣兜里的一支钢笔,那是以前偶然遇见的一位很漂亮的小姐送的。
那名自称“鸥”的男子仿佛看出了松草的担忧,笑着说:
“当然可以,小姐,不过我要您帮我做件事。”
说着,他用手指从外衣的内侧口袋中取出一封信。
“这是我的另一位客人的请求,她希望我可以把它寄出去,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完成,不知您能否帮帮我呢?”
寄信…松草犹豫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鸥低了低头,表示感谢,伸出手朝右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么,就麻烦您了。那边的食物您可以随意取用。”
松草学着以前看到的贵族小姐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拽着衣角想行一个提裙礼,却尴尬地发现自己上衣的长度并不能支持她完成这种高难度动作,只好作罢,红着脸捏着裤子的布料说了句“谢谢”。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朝鸥指的方向小跑过去。
各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高档食物放在一个个淡雅的白瓷盘中,充满光泽的酱料淋在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上,蔬菜即使已经做熟仍然青翠欲滴,精致小巧的蛋糕整齐地放在托盘中,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味。
松草觉得,即使这是个陷阱也无所谓了。
她看向仍无动于衷的鸥,又把目光投在那些食物上,放下所有戒心,狼吞虎咽起来。
自那之后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回过神来,她正站在废墟中,只有手边的一封信和饱胀的肚子能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她按照约定把信投到了欧露教堂的信箱中,后知后觉地祈祷着不要因此遇到危险。
可还是出事了。
松草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黑色风衣,围巾遮住脸的男子,余光瞄着他背后的剑鞘,开始后悔自己三天前草率的决定。
“你知道一封匿名信吗?”
完了…
…
纳迷次纳闷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害怕自己。
于是,他半蹲下来与她平视,语气柔和了几分,再次询问道:
“请问是你在三天前寄了一封匿名信吗?”
收效甚微,甚至更害怕了。
不过,这么一折腾,那个小姑娘反而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包括那个奇怪的杂货店和自称“鸥”的老板。
这事比我想象的要更复杂啊。
纳迷次和那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询问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
“松,松草…”
“几岁了?”
“十,十四…”
十四?
纳迷次目测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孩发育状况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也不像正在上学的样子,明显的严重发育不良,标准的贫民区的孩子。
最近怎么总是能勾起不好的回忆。
他摇了摇头,松草却以为是自己的回答没有让面前的这个人满意,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那支钢笔也被带了出来,滚到纳迷次脚边。
松草把那几个硬币双手递了上去,那是她这几天起早贪黑在一家餐馆刷盘子挣的,本来是想买黑面包给自己改善伙食的。
纳迷次看了看松草脏兮兮的小手,取出一枚银币放在那几枚硬币旁边:
“我代表‘群星’感谢你的配合,这是辛苦费。”
纳迷次捡起那支钢笔,重新放到松草的外衣口袋里。
“再见。”
…
艾丝翠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满桌的文件发愁。
自从纳迷次去了银崖的消息流传开来,银崖的那些成员就异常敬业,毕竟他们中的很多不像总部的这些人一样见过纳迷次,生怕摸鱼的时候哪个不起眼的路人就是来钓鱼的上司。
要艾丝翠来评价,这种担忧属实多余,毕竟上司本人真的很希望员工都是摸鱼怪。
当然了,上司本人也不怎么勤快。
现在纳迷次应该已经见到寄信人了吧。
话说回来,那个寄信人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松草…松草…
…
纳迷次快步离开贫民区,正想着如何绕过守卫,突然在漫天灰尘中看到一间房子。
干净整洁,灯火通明。
他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
柜台后笑眯眯的男子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