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钟楼(三)
钟声的余韵悠悠进行着,任何一个专门强化过[智力]的玩家,都一定感受得到。如果说最开始钟声敲响是对理智大刀阔斧地削减,那现在就像是被蚂蚁们蚕食消磨,速度虽慢但非常危险。
文羽打开装具包的盖子,暗绿色的火苗在猹的怀里升腾。无热无痛、无形无声,在一阵幽燃的绿焰中,留下的只有猹的苍白的身体。
羊的天赋,是“即死”类……
“猹,留意一下我的理智,这下有点麻烦了……”文羽将猹托在手心,长刀倒手甩掉血渍,“看我的眼睛,里面有‘暴食纹’吗?”
“没有……主人。”
“那就分担负荷,不要让我疯掉。”
呵,这还真是讽刺,竟然把理智稳到了将要崩溃而未能崩溃的临界点。文羽将猹放进身侧的护具内,左手切出手枪,迅速朝着廊道的方向跑去。
主要是在这个临界点上,神庭“理智”版块的[异常适应]抗性恰好达到最高,加之天赋[梦之契]对梦境负面状态的抵抗,使得承受负荷的能力获得了极大的抬升。
只希望能够多撑一会吧,得赶快找到boss房才行……
脚步忽然停止。
黑色的火焰,升腾的灰烬,自下方燃烧而上。这并不是一般的火,里面蕴藏着清晰的魔力波动,也就意味着下面可能存在有其他玩家。
也是冲着boss来的吗?
沿着楼梯向上,这段路线被人为地破坏过,文羽目光投向旁边。
窗户的位置外没有着力点,这附近还有什么道路吗?
可恶,还能被困死到里面了……
文羽从内袋里拿出地图水晶,水晶中这一段道路是完好的,虽然这里已经到了边缘的位置,但好在依然勉强可以看清。
虽然附近房间没有被搜刮过的痕迹,不过一路的战斗痕迹和死去的小怪,却显然是有人来过的样子。这就意味着至少有其他玩家……
卡卡夕?!
“啊湫!”
天花板上散落的粉尘进入鼻息,令女孩不禁打了个喷嚏。她垂下头轻轻咳嗽了几下,而后又仰起脸,将撬棍砸进板层间的缝隙。
借助自身的体重,很轻易就扳断了上方固定的金属片。
依靠着墙壁的支架很高,附近也没有很好的发力点,她丢下撬棍用掌心撞击。
一下、两下,更多的尘土从头顶落下来,板层间的结构也开始松动。腰上缠着的绷带渗出血液,伤口重新裂开了,卡卡夕皱紧眉头,持剑的右手反折,用手肘用力向上砸。
在楼顶的天台中央,沉闷的撞击声从地下传来。泥土上的长茎植物震颤了一下,像是下方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细碎的沙粒滚落根系。
土壤出现裂痕,一条条纤小的根须断裂,然后随着一阵碎裂的声音,活板门猛然掀开。
女孩的双手先是伸出,而后猛然起跳。两臂撑着从缺口中钻出来,她起身平复紊乱的呼吸,手掌按住腹部的伤口。
较之与文羽分开的时候,身上又多了几道新伤。
翻过的手心略微染血,她抬头环顾了一圈周围,理了理胸口弄乱的蕾丝。
扭曲的植物伫立两旁,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它们在长茎顶端开出的大花有些类似向日葵,只不过花心是怪异的螺旋状,光斑诡异透过粗大的藤蔓,从花瓣中那灰色的螺旋开始,向外的空间都有种奇异的扭曲感。
“终于……找到了。”卡卡夕做了一个深呼吸。
雾色弥漫,藤蔓在此刻已经铺天盖地,有些已经超过了她的身高,但唯独在中间留下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小路。
光影的色泽,仿佛带着某种诱惑的魔力一般。
卡卡夕取出一瓶烈酒,当然里面可能装的什么别的东西。酒瓶脱手朝着下方的支架,耳边响起玻璃砸碎的声音,她随即擦燃一根火柴扔了下去。
脚尖轻挑将活板门关上。
视线随着蜿蜒的小路蔓延,卡卡夕抬起头。透过巨大植物间仅存缝隙,高耸的钟塔和苍白色的月光,模糊得像是在海底。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联想呢?卡卡夕摇了摇头。
细剑拨开茎叶,花蕊中心仿佛裂开了倒垂的口子,又有几分像是被挖去了眼睛的空洞。天空的色泽在贴近地平线的地方变得猩红,连同着建筑物们高耸纤细的哥特尖顶,刺向由深蓝和墨绿组成的璀璨繁星。
扭曲的月亮像是罹患了群星的病症,伴随着闪烁的星辰开始变得黯淡无光。
卡卡夕沿着道路向前,灰白色的丝网飘过发梢,旁边植物中隐约可见爬动的蜘蛛。
不同于楼下那些寄生的食肉蛛,这些小蜘蛛通体漆黑,看起来安全无害,只是腹部长着色泽瑰丽的暗红色纹理。
飘动着就像一只只猩红的大眼睛,千瞳的巨兽隐藏在四周,将女孩包裹其中。
脚步蓦然停止,巨大的钟楼伫立身前。
金属的门扉如同精心编织的金丝雀笼,卡卡夕拂去尘灰。她的左手轻抬,一把中空的短剑浮现手中,通体为淡金色的花纹金属,却将剑脊的部位全部去除,从刃内的凹槽像是连续的钥齿。
自上而下插进角形的锁槽,卡卡夕用力下压,伴随着“咔哒”的声响,身前的金属门扉被链条缓缓拉开。
直面向前是一个低矮的门洞,右侧有一个持灯女神的木雕像,女孩翻转手腕将细剑正握在手中。
剑锋的流光比拟月色,鞋跟在木制的地板上敲出音阶。门洞之中漆黑只见堆积的瓷坛,她的视线转向两旁楼梯,片刻后选定了右面的过去。
脚步的声音小心压低,转过折角后又踏上几个台阶,能隐约听到细微的声音。她的视线来到板层之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圆形的直立高台,在两旁环抱的楼梯中央,那镂空巨大的透光圆窗之前、那座更锐利更繁美的方形石台之上,灰色的女神像背对着她。
而在女神的脚边,那团灰色的阴影将目光冷冷瞥来。
[“医生”阿尔弗雷德•海格],他手捧着漫溢血浆的高脚盘。
四周环绕着不遮光线的矮书架,地上铺展着绣有白花的暗蓝色地毯,他冷冷开口,向着这个没有受到邀请的闯入者。
“你……从哪得来的这座钟塔的钥匙?”
身后圆窗的一圈开有八个正圆,从满月到全食,将所有的月相镶刻其上。海格医生放下手捧着的高脚盘,转身从后面拿起一张染血的链锯,然后猛拉月相盘底部的拉杆。
铿铿铿!连续颤动的机械音。
巨大的月相盘开始转动,盘身的图像也随之变化。层层叠叠不知多少盘面的叠加,华丽而繁杂的镂空透过光线,将那人的面容拢进黑暗之中。
视线越过栏杆,灰色的身影猛然袭来!
卡卡夕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但又随即旋剑迎着冲上去。海格自高台落下,链锯接踵而至甩向女孩站立的方向,那是一把固定了锁链的沉重锯骨刀,另一头缠绕在海格手心。
天文仪器、星象仪、还有半球形的如同星轨的灯架,锁链如鞭横扫一击,地板连同着器物的碎屑崩飞数米。女孩脚尖点地又是一个加速,黑色的后盘面吞噬了第一个月相。
仿佛有着某种无形之物压了下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卷起的链条贴着腰身飞过,卡卡夕单脚偏移旋身就是一剑,铁音一刹锐利铿锵。海格扯起链条,缠绕锁链的手臂撞上剑身,掷出的锁锯借着收力回砸而来,目标正是女孩的后颈。
短暂的接触,在卡卡夕斜身躲开的刹那,链锯砰然落入海格医生的手中。
几根玻璃针管掉到地上摔成碎片,女孩的眉头略微皱起。
黑色的盘面吞噬了第二个月相。
“有意思,一个契子,凭什么能找到这里。”海格医生拿起手边的灯架放平,猛然如一柄投枪般扔出。
卡卡夕后倾侧身,灯烛下固定蜡柱的尖锥擦着胸脯,但还是被轻易就躲了过去。
身后的草药台被轰然命中,破碎瓷罐之中散出黑色的固体,粘稠怪异、散发着艾达米亚草独有的苦腥味。
“我听说在这里的是一位令人敬重的医生,对治愈的魔药有所造诣,所以才到这里的。”卡卡夕的目光只是向后一瞥。她的视线回转过来,银色的剑锋斜指向下,“那位将钥匙托付给我的女士也是如此……”
声音被锁链的响动猛然打断,金属的摩擦声自那柄钢锯传来。
“不过是被那猩红垂怜的野兽,真是聒噪。”海格掰开锯骨刀后沉重的手柄,“自从被逐出学院,我没有一刻不想将生命从血的束缚里解放出来,没有一刻不是如此……”
他抬起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布满血丝、写满渴求、无限傲慢、极端疯狂,这目光逐渐落在卡卡夕身上,落在女孩的左胸。
“呵,契子的心脏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一瞬间海格医生伸出左臂,脚下同时发力突入卡卡夕的近身。这爆发远比卡卡夕想象中的要强烈,她银剑下划甩出风暴般的魔力,脚下位移同时后撤,在短暂的音爆声后,烟尘下那双眼睛暴虐猩红。
星盘上的月相已经被吞没半数。
暗红色的血液自左手的指尖滴下,海格的链锯扬起朝着卡卡夕砸来。女孩避其锋芒细剑朝着死角刺去,锯背折回砸在腿上,她的剑也刺中海格的胸膛。
砰!这是……枪声?
怎么会?
眼前的场景轰然一暗,一把精巧的手枪被丢到地板上,锯短的枪管还冒着硝烟。
痛感还未传来,视线的余光中已经看见飞溅的血花,那是被链锯撕开的伤口。银色的剑刃穿膛而过,却并未带来有效的阻击,在视野盲区的那只左手迅速上抬,猛然扼住卡卡夕的脖子,将她掀离地面。
如果说在基础人物属性中有什么是容易忽视却又非常影响战斗的,那就必将是体重。这东西不在属性栏,而是在创建角色之初的外貌栏,数值大小直接由人物的体格决定,且是后期无法直接调整的信息之一。
重量轻就意味着容易被撼动,毫无疑问,这场战斗卡卡夕处于绝对的劣势。
背部着地的同时,一丝鲜血自女孩嘴角溢出。仿佛不只是这次攻击所承受的伤害,而是身上旧伤累积的结果,腹部再次穿了尖锐的痛感。
“我知道你们契子的身体只是躯壳,就算死去也会被神庭召回,是那猩红永恒的奴隶……”海格医生将一把短刀插进卡卡夕侧腹的伤口。
墨绿色的刀身包裹着反光的氧化层,但在下一刻刀刃就浸没在暗红色的血液中,刀柄旋转不断施加疼痛和压力。
“你才是,你贪婪欲望的奴隶!”
卡卡夕切出的短剑猛然抡向海格的脖子,却被后者下砸的手臂猛然拦住。
“但如果能在你活着的时候取出心脏,呵……”他狞笑着晃动着胸腔,又是两只手臂自衣袍下伸出来,按住了卡卡夕双手的手腕。
“那就必然能得到契子的‘眼’了吧?”
卡卡夕用鞋跟勾动锯骨刀的链条,可是短刀就插在她的侧腹,她的右腿使不上力气。两只枯瘦的原生臂扣合住女孩的喉咙,缓缓地将她提起来。
在身后巨大的星盘之上,所有的月相已然化作全食。光线透过刻意留下的镂空,宛若一整片烂漫的银河,星座和星群散布盘面璀璨生辉。
“无论是猩红魔药还是黑魂精粹,在真正的再生神力面前都微如蝼蚁。”
高塔上的丧钟已然长鸣,十一声震颤的敲击,天堂之水为之倾溃。
“但那种力量早已化为恐怖……无人能及。”
Tobecontinued...
后记:
新一线,一般指物价对标一线,工资对标十八线的新型城市。说真的于我而言,这里不是很益于人类生存,会觉得人群像是工蜂或者蚂蚁。
听了很多故事,薄情的、深情的、纸醉金迷的、关于梦想和生活的……是那些写成书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不合逻辑的、隐藏在舞台边缘的东西。
——灰猫,后面忘了
这热煞猫猫的天气暂且不提,记录下最近干的事情。
跟着运营去装直播间,下午面试了一个舞蹈老师、一个模特。前者就是个很普通的丫头(虽然不高但比我大这么叫好像不太合适),扎麻花辫;后者倒是印象深刻,面试的时候在场,她懂得太多了,这是委婉的说法,所以我不喜欢。
顺带一提,那模特开的辆宝马。
——灰猫,于2023.07.08
又是一年七月下,淋雨真的会很冷。
现在第一个台风刚过去,第二个马上就要来了,今天是短暂的晴天,大概算晴。
约了朋友想一起去漫展,希望能去吧。
——灰猫,于2023.07.31
喵就在刚刚面试了个……空乘方向,刚毕业的女孩?看简历就比我大两岁,凭这丫头的身高颜值得单独补一条。
——灰猫,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