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回来了!
“可惜他跑得太快了……”卢卡奥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我在后面叫了好几声,结果我叫得越大声,他跑得越快……”
看着卢卡奥悲伤的神情,苏叶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忙安慰他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tm还用你说……”卢卡奥给了苏叶一个大白眼。
“啊……”苏叶现在确实有点儿体会到何为疯狗了。
为了避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苏叶主动询问道:“您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人类的清道夫!”卢卡奥自豪地说道。
“清道夫?”苏叶在嘴里咂摸这个词。
突然,他神情一震,指着卢卡奥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您是以那个为食?”苏叶在脑海中斟酌着用词。
“你猜的不错……”没想到卢卡奥竟然非常大方地承认了。
“不过我是清道夫中的智者……”卢卡奥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推了推戴在脑袋上的金丝眼镜。
“这有什么区别吗?”苏叶反问道。
“当然有区别!”没想到苏叶的这句话仿佛触及了卢卡奥的逆鳞,使他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手中的木棍再一次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你可以将其他的清道夫理解为凡人,而我则是清道夫中的爱因斯坦……”卢卡奥朗声说道。
“不不不,我问的是你们之间的食物有区别吗?”苏叶好奇地盯着卢卡奥。
“啊,那当然没有任何区别……”卢卡奥非常惬意地说道。
苏叶明白了,假如有一天土地能够开口说话,对人类说你们吃的粮食其实是我的排泄物,估计人类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反感,因为味道毕竟是好闻的,而且最主要地是,已经习惯了,当然最最主要的是,不吃会饿死……
想到这里,苏叶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能带我出去吗?”
卢卡奥一愣,随即点点头,说道:“当然,我如果不送你出去,你怎么帮我把纸条带给那个真正需要它的人?”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的时间不多……”苏叶兴奋地说道。
卢卡奥听到这句话,神情顿时又变得有些哀伤,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说道:“好吧……”
不知为何,苏叶看着卢卡奥,竟然产生了一丝不忍,他知道卢卡奥确实太孤独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多陪你一会儿……”苏叶注视着卢卡奥的背影,轻声说道。
没想到卢卡奥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即使能够再多留你一会儿,也不过是将离别的时间稍微延长了一会儿而已,对于那个注定的结局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他们离开了那间小屋,依旧是卢卡奥走在前面,苏叶跟在后面。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苏叶在后面轻声问道。
卢卡奥的身形微微一顿,可是很快他便开口说道:“为什么要离开?”
苏叶也是一怔,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当然是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再然后呢?”卢卡奥平静地问道。
“再然后当然就是可以选择留在外面或者是重新回到这里……”苏叶轻松地说道。
“可是……外面会容得下我吗?”卢卡奥沉稳浑浊的声调回荡在管道中,最终又传到苏叶的耳中。
苏叶顿时愣住了,他看了看卢卡奥矮小的身材和怪异的长相,如果这副样子出去一定会被人当作邪魔打死。
他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即使自己现在可以游戏人间,但是若干年以后呢?自己可以永远地留在人间吗?自己能够彻底舍弃冥界吗?能够舍弃那么多需要自己的子民吗?
他不禁又想到了当初酸菜问自己的话:“苏哥,你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是啊,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呢?自己终究是要回去的……
苏叶抬起头,望着前路无尽头的漆黑,不禁想到了一句话:故乡容不下肉身,他乡容不下灵魂……
于是,苏叶没有再说话,而卢卡奥也非常默契地没有再说什么,两个男人就这样各自想着心事。
“到了……”卢卡奥轻声说道。
苏叶停下身,望着前路依旧幽深的管道,茫然地问道:“到了?出口在哪儿?”
卢卡奥用木棍轻轻地敲了敲脚下,说道:“搬开它……”
苏叶便蹲下身子,用双手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这块儿铁板的边沿。
苏叶用手死死地抠住两边,用力向上一抬,一整块儿铁板便被苏叶轻而易举地端了起来,放到一边。
卢卡奥有些吃惊地看着苏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身材单薄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力量。
“下去吧……”卢卡奥用木棍向下一指。
苏叶站在大洞边缘,探头向下看去,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便映入他的眼中,而且非常漆黑,里面还不时地传出一些类似动物吼叫的声音。
“还要下去?”苏叶有些为难地说道。
卢卡奥已经爬进了枯井中,只露出一个脑瓜顶。
没办法,苏叶只能跟在卢卡奥的身后,钻进那口枯井中。
当苏叶的身体彻底没入枯井之中时,一股奇异的感觉让他仿佛从头到脚都经受了一次洗礼。
他明明是在向下爬,可是空间给他的感觉却是在向上爬。
一瞬间,大脑仿佛也受到了欺骗,让他有一种明明是在倒退,但感觉是在前进的错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你坐在车上,背对着车辆行驶的方向闭上眼时,你就会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车辆仿佛正在倒退的错觉。
“感受到了吗?”卢卡奥在苏叶的身下问道。
“感受到了,好强烈的错觉……”苏叶惊奇地说道。
没想到卢卡奥却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错觉,我们确实是在向上爬……”
“什么?!可我们明明是在向下……”苏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急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一次卢卡奥没有卖关子。
“你不是号称人类清道夫中的爱因斯坦吗?怎么会连这个也不懂?”苏叶揶揄地说道。
“我只能理解我这个维度所能理解的东西,即使是真的爱因斯坦,也无法理解更高维度的东西,他只能猜测,并希冀未来会被得到证实……”没想到这一次卢卡奥竟然罕见地没有发火,而是非常诚恳地说道。
看来只要一提到科学,他就会变成一个非常严谨认真的人。
他们在中途只休息过一次,苏叶感觉可能过去了几个小时。
终于,当苏叶的头顶碰到一个铁盖子,他知道出口应该是到了。
这真的是非常神奇,他明明在卢卡奥的上面,两人一直在向下爬,虽然感觉上是一直在向上爬,结果苏叶却先撞到了顶。
不过苏叶现在却没有心情去纠结这些,他将盖子小心翼翼地顶开一个缝隙,只露出一双眼,观察着外面久违的世界。
蓝天白云飞鸟,清新的空气,带来远处泥土的气息,还有清香的野花和不知名的湿润草香,混合在一起飘来。
苏叶贪婪地呼吸着,鼻翼上下翻飞,像一只在沙漠中行走多日渴极了的骆驼,狂饮着面前的清泉。
当他从一种类似醉氧的微微眩晕感之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开始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对于他来说非常陌生,但是远处那道熟悉的铁网也让他意识到自己仍身处改造营之中。
“卢卡奥,卢卡奥……”苏叶轻声呼唤着身下的卢卡奥。
但是身下却没有任何回应。
苏叶低头向下看去,才发现卢卡奥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苏叶的心中顿时产生一种惆怅凄凉。
“既然早晚注定要分离,那么告别与否又有多么重要呢?”
苏叶一直在这里待到了天黑,看着暮色渐沉,夕阳晚照,飞鸟投林,他才重新盖上井盖,按照原路返回……
……
老四蹲在水泥板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攥着纸,发出“哼嘿哼嘿”的低吼声,一张脸也憋成了猪肝色。
老八则站在他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老四瞥了老八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拉shi吗?”
“不拉……”老八摇头说道。
“不拉你tm瞅啥啊?!”老四咧着嘴,歪着头骂道。
“咋地?你还怕看呢?”老八蹲下身子,笑吟吟地看着老四。
“怕!你tm赶紧离我远点儿!”老四像是驱赶苍蝇一样地驱赶着老八。
可老八仍旧不为所动,饶有兴致地盯着老四。
“你tm的怎么回事?”老四将烟头弹到老八脚下,冲着端坐在土炕上的中年男人喊道:“老大,老八他看俺腚!”
老八闻言立刻站起身,满脸嫌弃地说道:“谁tm愿意看你腚?!”
“你不是看俺腚,那你蹲在这儿干啥?!”老四反问道。
“我是为了……”老八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水泥板的大洞中传出响动。
“来了!来了!”老八兴奋地冲着土炕上的人喊叫道。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老八吸引过来。
老四再次连屁股都没有来得及擦,提起裤子就跑。
水泥板下面的响声已经越来越大,大家都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
“哗啦啦……”
终于,伴随着一道芙蓉出水的声音,苏叶从水泥板中探出一个脑袋,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笑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