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夜
雨水沿着两人的帽檐连聚成线,形成一个雨帘。
两人走进破庙,在火光的照耀下,木有心才勉强看清两人的脸。
一老一少,全都背着背篓。老人身形有些佝偻,少女将将够到老人的肩膀。虽然两人穿着厚重的蓑衣,不难看出两人的瘦弱。
老汉摘去斗笠,露出满脸的皱纹。老汉挤出笑容,双手作揖说道:“两位先生,老汉和孙女上山采药,碰到大雨,想在山神庙暂歇一晚,麻烦两位先生行个方便。”
走进庙内的两人带来一摊水渍,老汉瞧见了被绑着的苏安,作揖的手有些颤动。苏安看两人的装扮,的确像是附近采药的农户。
苏安和木有心的谈话被两人打断,他们两人正说到要紧位置。
木有心想着苏安说的的确有道理,她一个人前来抓捕苏安,是冲动了。现在离湖州城有上百里,若是碰到什么问题,也无法向镖局求救。
而且现在是雨夜,再激烈的打斗,一夜之后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即使是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的两人,木有心也不放心。可又想着这么大的雨,把两人赶出去,也不太合适。
木有心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可以进来多雨。
老汉向门边上的孙女招了招手,让她赶紧进来。
两人把身上的蓑衣解开,放在了干燥的神像边上。露出完全被打湿的外衣。
木有心拔出了插在柱子上的长剑,看了苏安一眼。
这是暂时相信他的意思,更深一层意思就是,允许他离火堆近一点,木有心允许苏安烤火了。
少女似乎有些怕生,也许是瞧见了被绑着的苏安,担心两人的身份。
老汉对着木有心拱手道:“先生,老汉的孙女玲儿,衣服都湿透了,能不能让我们烤火,暖一下身子。”
木有心看向一边说道,“那边也有火堆,干柴就在墙脚。你们自己再生一堆火吧。”
破庙地上有许多火堆燃烧过的痕迹,老汉作揖谢过后,抱起干柴放在木有心眼神示意过的地方。
老汉在木有心面前的火堆中拿出一根燃着的木柴,自行生起火。
他在神像后面捡来几个土块,在干柴堆中捡来一根稍微长一点的木柴,做了一个简易的晾衣架,放置在火堆边。
老汉把两人湿透的外衣晾在晾衣架上,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确不太好受。
少女开始不太愿意,但见到老汉的外衣正巧隔开了两人,也脱去了外衣。其实两人内衣也打湿了大半,那也没办法了,只能靠着火堆将身上的衣服烘干。
苏安和木有心一直在悄悄的打量两人,不论从长相,动作都符合老汉说的那样。但只要没有回到湖州城,两人还是处在危险之中。
木有心将苏安的绳索解开,小声的说道:“等下雨停了我们就走。”
屋外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这么大的雨还要下一会儿,等雨停了估计已经很晚了。现在的情形,无论往何处走也比呆在一个地方的好。
看来木有心没有苏安想的那么蠢。
逃亡了三天,其实宜通镖局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那里有一堆经常锻炼的武师。
绑了一天的苏安,手臂肩膀十分酸痛,他扭动着身体各处关节来缓解不适。
老汉身体已经被烘干了大半,背上还没有被烘干的地方,颜色要深一些。他怀中还抱着一些柿子,这些柿子在火堆旁被烤了好一会儿,现在又热又软,全都用衣服兜着。
老汉发现被绑着的苏安已经被解开了绳索,有些吃惊,问向木有心:“你们这是....”
木有心说道:“我是湖州城的镖师木有心,这是我捉拿的贼人。老汉不必担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苏安低着头摆动着火堆,心中轻哼一声。没有回到湖州城说明真相之前,他还是木有心抓捕到的贼子。
“额...,好吧。既然是湖州城的镖师,身手一定很不错,老汉我就不担心了。木镖师,我这里有一些烤柿子,拿来一点给你。”
底下苏安悄悄碰了一下木有心,木有心给了苏安一个肯定的眼神。
“不用了,谢老汉的好意。镖局规矩,外出只吃自己带的干粮。”
你肯定个毛线,苏安的意思是赶紧接过来给他吃一个。一整天就吃了一个干巴巴的馒头,衣帘外的少女已经开吃,香味飘到苏安的鼻子里。他口中的津唾就要溢出来了。
“那先生喝一点我在山上打的山泉水?”
木有心把包袱拿到自己身边,从中拿出一个水壶,冷淡的说道:“镖局规矩,喝水也只和自己带的。”
见是如此,老汉也不好再说什么。抱着柿子回到衣帘的另一边。
苏安没好气的抢过水壶,对着壶口泄恨般喝下了一大口,不管这水壶是不是木有心用过。
先是一脸不悦,木有心然后悄然得给苏安一把匕首,压着声音,说道:“老汉好像不太对劲。”
苏安皱起了眉头,回想着老汉刚刚的举止神态,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木有心虽然是个镖师,但总归是个女子,心思也许比苏安更细腻一点。
他把匕首藏在屁股下面,隔着门帘看着爷孙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苏安只是炼气一层,对灵力感知能力太弱了,木有心炼气三层其实也不会比苏安强多少。
除非打斗时,运转灵力才能准确的知晓对方的境界。平常是看不出来的。
平常的毛贼决不是木有心的对手,况且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少女。
能让木有心小心认真对待的,说明两人至少有一个是修士,而且实力还不弱。
木有心和苏安两人闭眼休息,就算两人没有危险,等下赶夜路也是个吃亏的活儿,下了大雨的山路可不好走。
反而老汉和孙女那边倒是传来零星的话语,大抵是老汉问孙女衣服有没有干呐,还想不想吃柿子呐,在这里将就一夜明早在回去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两人虽然是在闭目养神,但破庙内一旦风吹草动,两人会立即反应。
终于,雨停了。
但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