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窗户外的怪物
殷枫家住五楼,客厅另一侧的落地窗外墙没有任何可以攀爬上来的支撑物,可是此时此刻那个人形一样的怪物却好像蜘蛛一样趴在他家的落地窗上。
那只怪物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贴在玻璃之上,勉强能够被称之为头部的地方像是个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西瓜,它错位的五官在那张残破的脸上蠕动,外突的眼珠死死盯着坐在屋内沙发之上的殷枫,接着咧开了破碎的嘴角。
说是咧开嘴,倒不如说它咧开了半张脸,露出了其中翻腾的诡异血肉,它贴在玻璃上像是在笑,却也好像是在哭。但比起那只是看上去恐怖的表情变化,更让人为之心惊的是它在此之后很快又在玻璃之上移动自己的肢体,接着开始用那颗本就破碎的头颅撞击殷枫家的窗户玻璃。
这下敲门声和撞窗声同时从客厅的两侧响起了,殷枫坐在客厅中央看起来像是待宰的羔羊。
厚重的防盗大门暂且不提,落地窗玻璃可是很脆弱的东西,即使是钢化玻璃也不能太指望它的防护性,毕竟窗外的家伙看起来即使是撞坏了那个四分五裂的脑袋也会换个部位接着撞。
所以殷枫先没有去管身后被敲击的大门,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阳台的玻璃上,他听着那一道又一道撞击玻璃的砰砰声响,接着转身脸色阴沉的走进了厨房。
对方似乎确实拥有很明显能够影响现实物体的能力,可以物理上对现实的事物造成破坏,但是它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很高级的诡异物种,所以殷枫根据自己过往的一些见识和经历判断对方可能并非鬼,而是“怪”。
在殷枫对这些东西的认知里,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分为两种,一种是低阶时没有什么实体的鬼,那种没有实体的家伙似乎是有些忌惮他的体质,一般都不会主动找到他头上来;而另一种,便是由现实里的某种实体异化而成的怪,它们常是各种死去或者接近死去却又再度活动了起来的怪物。
这两种东西各有各的危险之处,其实殷枫更擅长应付第一种,毕竟不太强的鬼会对他避而远之,强到会主动招惹他的鬼他还没碰上什么。
至于第二种“怪”他也见过,知晓它们大多是对血肉充满贪婪性格凶残的主,但事实上他几乎没有和怪正式交过手,过去常是有人帮他解决,毕竟他一个看着身体就不怎么健康的死宅大学生和那些拥有实体的凶残怪物正面交手等于羊入虎口。
不过在一些情况下他去交手是送死,另一些情况下不一定见得,比如此时此刻他在自己的房子内其实还算是有主场优势,拥有实体的怪虽然凶残危险,但是有实体这回事是有好处也有坏处,毕竟拥有实体就意味着即使是普通人类也能够用现实的物理手段限制对方行动或者将其彻底杀死。
趴在五楼外墙上的怪物,即使是被从五楼踹下去,再爬上来也需要费些功夫。
于是殷枫看了一眼阳台上还在撞击玻璃的怪物,从厨房的厨具柜里抽出了一把切菜用的短刀,接着他提着这把刀走进了房中的内廊,又推开了与客厅阳台面属同一侧的主卧门。
主卧之内还有一个可以站上去的外阳台,与客厅的阳台相隔不算太远,殷枫打算从那里把挂在他家窗户上的怪物给弄下去。
说实话他其实对自己身手和实力都没太大把握,会选择这么做纯粹只是因为他不想在房子里等死,如果客厅的玻璃真的被撞破,那么这间房子将会成为一个让他无处可逃的囚笼,就算他那种情况还能侥幸杀死怪物存活,出现了一个漏洞的房子也将会失去庇护所的意义。
殷枫认为自己最好在维持这个房子安全性的同时在这里待到天亮。
他在如此思考着的过程中,他已经提着短刀走到了卧室阳台反锁的阳台门前,在推开阳台门前他还刻意回忆了一下自家阳台放置物的布局,终于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他伸手推开了卧室阳台的门。
原本还能听到的墙侧敲击玻璃的声响戛然而止。
怪物好像能够察觉到人类的气味,所以殷枫在卧室阳台出现的那一刹那它便立刻停止了砸撞玻璃的行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转过了四分五裂的头来,那颗面前能被称之为头的东西旋转了近乎一百八十度,错位外凸的眼球盯着从阳台走出的殷枫看着像是即将要掉出来。
正面面对这只怪物带来的冲击感远比隔着一层玻璃窗对视要大,殷枫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飘散而出的血腥味,它身上散发的每一缕气息都好像在搅动他本身就觉得翻腾的胃。
不过大抵是因为并非第一次见到这种恶心的东西,殷枫没有因为打上照面就慌乱,他只是强压着自己身体的不适感行动迅速的一手抓住了靠放在阳台边侧约莫一米多长的不锈钢管,那是之前租客说想修外防盗窗时留下的余料。
趴在窗台之上的怪物也没多犹豫,如殷枫所希望的那样放弃了那道里面不再有猎物存在的落地玻璃窗,它好似一只灵活的爬虫一样从玻璃上翻跃起,转身扭曲身体扑冲向殷枫所站的阳台。
没人知道这怪物到底是何种身体构造,它那具像人形又像爬虫一样的身躯好像既僵硬又灵活,它从玻璃上翻跳起的那一刹,殷枫看清了它后背内脏被掏得空空如也骨架也残缺不齐的身躯。
虽然看起来可怖,但是对于殷枫而言怪物的身体空荡是好消息。
下一秒他抬手转挑手中的不锈钢管,发力逆着怪物扑下的方向刺去,那根不锈钢管居然在两种力道下刺穿了怪物糜烂的血肉,将其插挑在了钢管上,此时的距离恰好怪物还未跃进阳台之内的范围,它悬空于近阳台护栏的外墙外,身躯被钢管的阻力一堵就要后坠。
殷枫顺势放开了手。
怪物发出一声尖叫声同那根滑下的钢管从阳台边缘落下,可是在它的身体整个下掉前那两只好像对建筑物有着奇怪吸附力的手臂抓住了阳台的护栏。
于是它悬吊在阳台边上,带着那根半截刺穿了它躯体的钢管,一下又一下的用身体向着墙壁晃荡,似乎是希望自己能够重新攀上那面外墙。
而殷枫则俯身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短刀猛然砍向了那两只黏附在阳台护栏上的手臂,仿若剁掉腐朽的碎肉一般切断了那只怪物最后的攀附点,接着看着它在夜幕里从五楼的外墙直直坠下,砸到楼下楼栋与绿化带相间隔几米的中央水泥地板上发出闷响。
此后一片死寂,即使是殷枫还花时间停留在阳台上用刀刮剜去了那几块粘在阳台上的碎肉,他也没有在整栋楼栋看见任何一间房屋的窗户内的灯亮起。
发出这么的动静却没有住户有任何反应,殷枫现在开始怀疑这栋楼是否已经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