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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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映影清秋

    秋色依然美得使人无奈,这是一个充斥别离的季节。

    “梅子。”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传来,“村上张大爷去世了,我们要去帮忙操办丧事,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啊。”说完女人匆匆离去。梅子并没回应,类似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无数次,但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如此重视死亡,甚至会特意为这件事损耗资源。

    她也不想明白,小孩子对于死亡向来是淡然的,她也不例外,她所亲眼见证过的死亡,不过是院子内的梧桐树叶潸然下落。

    父母们并不会很忙,但他们每次离开都是很差一段时间,为了表达歉意,善解人意的父母送给了她一只猫作为生日礼物,这使她一个人待在宅子里不会太寂寞了。

    她并不担心一个人时会有危险。

    父母在村内特别受人尊敬,作为他们的独女自然也会享受这一份荣光,但正是这样的尊重,让她一步步走向歧途,没有人愿意告诉她关于世界残忍的真相,这使她在衣食无忧的生活中愈发单纯。

    与时别多日的父母相见,梅子同样会心不由主,父母同样会像做出补偿一般尽心尽力讨好孩子,既然拥有了正品,那么替代品就会被忽视。

    再次发现小猫时,它已奄奄一息,曾经丰硕的身体变得骨瘦如柴,伤痕夹杂在花纹中使人毛骨悚然,梅子颤颤巍巍的靠近它,伸出的手想要安抚它,却因为恐惧动弹不得,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恍若天堑地沟,小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用尽所有气力也只能给予一个温柔的眼神。

    梅子尖叫着跑开,生命,不会如同树叶一般再生,死亡,也不会像落叶一般重复,没有亲身经历,不会让人刻骨铭心。

    人们无法反抗自己畏惧的事物,但他们能够让自己接受它。

    “灵魂?那是什么?”

    “灵魂啊,那是生命在离开自己身体后的另一个生命,他们拥有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票,那个世界没有痛苦,没有害怕,只有安心和快乐啊。”

    “那他们在那边还会死亡吗?”

    “当然不会,那边没有任何痛苦哦,爸爸妈妈我们的工作就是引导他们前往那个世界。”

    “这么说爸爸你们很厉害吧?”

    “当然了,也不看看我的女儿是谁。”

    这是一段父亲安慰女儿时产生的对话,这对靠操办丧事维持生活的凡人父母没有受过任何魔法教育,他们并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灵魂,他们所需要的,是让别人相信这份答案,无论对象是谁,包括自己单纯的女儿,但他们不会想到,他们意味“保护”的话语,将女儿隔绝在了外部。

    “嗯,身体素质良好,法力径流正常,测试通过了。”听到这句话,两位夫妇如释重负,他们也没想到,凡人出身的他们生下的女儿居然拥有正常的法力径流,他们喜极而泣,看着刚满十岁的女儿内心涌起自豪感,是啊,无论他们现在生活如何美好,都不如一个二流法师地位高,有着这样一个女儿,以后的生活何尝不可高攀。

    但他们并没有利用女儿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吧。

    拥有资本,自然要给孩子最好的学习条件,他们狠下心来,将梅子送往莱尼主城学院,这里的条件放眼莱尼全国各地都是望尘莫及,在这里,梅子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学习正常魔法,以及寻找有关灵魂的信息。

    “看书时间太长,对眼睛不好哦。”

    “你是?”梅子显然有点不开心

    “我是你灵魂中的那一枚梧桐叶。”说着男子从空中夹住一片梧桐叶,塞进书缝中,将其合上。

    “每天从这里经过时,都会看见你抱着一本关于灵魂的书在看,想必你一定会喜欢关于灵魂的知识吧。”

    “你特别了解吗?”梅子突然产生兴趣,她对灵魂的渴望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当然,学校餐厅,要一起同我来一场灵魂之间的深入交流吗?”男子发出邀请。

    “求之不得。”梅子毫不犹豫拉住他伸出的手,同他一起离开。

    就这样,他们两人交流了一晚的《灵魂杂谈》。

    男子也是灵魂狂热粉丝,至于其他的?哪能有知识重要。

    但处于懵懂中的少男少女,显然无法抵挡青春的气息,长期共处的两人最终还是相爱了。

    此刻梅子的心理也开始成熟,曾经如饥似渴般追求的知识现在已经不大重要了,或许,平平淡淡才是她所需要的。

    但他不这么认为。

    那是她第二次接触死亡。

    眼前的父亲倒在血泊中拼命挣扎,右手极力向梅子伸去,梅子看着眼前的父亲心急如焚,只可惜她要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

    “尤特里,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当初说好了一起生活的!”

    尤特里眼神飘忽,心不在焉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梅歇,你要清楚一些事情,我答应你的是以后一起生活,但是怎么样的生活我没有说过,其次,我做的这一切因你对灵魂不忠所赐予的惩罚,你的本心已经偏离了,现在只有我能让你醒悟。”

    “那你为什么要对其他人下手!”

    “他们是障碍,无论如何都是。”

    “控制灵魂的阵法我已经布下了,服从我,你仍然有一线生机,反抗那你也将被视为障碍。”

    尤特里森冷的语气刺透了梅子的内心,他实在想不到,面前这位曾经与她天作之合一般的爱人,如今会如此冷酷。

    “又是一年秋季啊,小尤,你看院子里的梧桐树又开始落叶了。”梅子已经冷静下来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使用的阵法是我们联合研发那一套吧。”

    “不错,虽然你并不会识时务,但你的天赋确实无可比拟,那么你决定好了吗?”尤特里摊开手掌,等待着梅子的答案。

    “抱歉,这次我拒绝。”梅子撇开他的手。

    “那就很遗憾了。”

    “那确实很遗憾。”梅子迅速冲上前抱住尤特里,在他耳边低语道“那个法阵的启动需要一个主阵眼和出口五个副阵眼吧,如果失去副阵眼会发生什么你应该明白吧。”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呃……你居然……”尤特里难以置信的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你怎么会知道……”

    “对不起,小尤,可是……可是我就是知道啊……”不知何时,眼泪已从梅子眼眶中涌出,“我已经让妈妈带着他们离开了。”

    “即使你现在攻击我也来不及了,阵法已经启动了,即便我不能继续操纵副阵眼,我依然能够……什么!”

    尤特里惊慌失措的看向四周,数米火浪铺天盖地般卷起,将周遭房屋焚毁殆尽。

    “你居然用这种方法!”

    “在法阵完全启动之前若灵魂失去容器,那么将脱离法阵,这个致命缺点我应该同你说过吧。”此刻梅子已是脸色苍白,但她依然笑着回答尤特里的问题。

    “你应该清楚会发生什么吧,这样下去,不论是你我,还是这里所有人,都会魂飞魄散的!”尤特里根本没想到,梅子居然会使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来反抗他。

    “在我小时候就听我父亲说过,生物死亡后,灵魂会到达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迄今为止,我依然相信这个故事,并且致力于实现他,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难道,空间魔法,这不可能!”

    “抱歉,小尤,你好像,没有通向新世界的门票哦。”

    一片死寂……

    “梅子?梅子……”睡梦中,梅子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呼唤着她。

    “梅子,醒了吗?”

    “嗯,醒了,你是……?”

    “怎么不记得了,我是你的姐姐啊。”

    姐姐?我好像不记得有个姐姐吧,但面前的人却给我一种熟悉感……

    “嗯,姐姐。”梅子(小)回答道。

    还好,梅子(大)松了口气,在进行空间跨越时,尤特里突然抓住她,将阵法部分控制权转交到她手上,这使受到阵法影响的她没有顺利让灵魂脱离身体,造成现在这幅局面——灵魂撕裂。

    与此同时,她的一场大火并没有完全解脱村民,依然有不少村民被拉入法阵中。

    她其实也不清楚法阵的实际情况,也不知道尤特里为什么会启动法阵。

    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较少那一部分灵魂特别脆弱,再加上灵魂记忆容量较小,所以现在的她(小)几乎是一张白纸,但梅子(大)并不打算将她融合,或许只是心理上的歉意吧。

    单纯的如同一张纸的小梅子,要骗骗还是挺简单的。

    法阵一共有五个出阵眼,其中分别为母亲同两个出逃村民,尤特里和自己身上,但尤特里已然消失,自己身上的一个肯定不足将整个世界带出去,那么只能等待前来村子探险的倒霉鬼了,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她的心境也愈发成熟,也清楚了世间的险恶,眼下要成功,只能不择手段了。

    希望那一天尽快到来,在梧桐新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