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不带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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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从前的那些事儿

    “徐⋯⋯哥哥⋯⋯”

    那微弱的呼唤随着融化的冰水流出,夹杂着鲜红,令徐元本就苍白的脸孔更显失色。

    答、答、答⋯⋯徐元来在鲜红之上,看着血魄中的身影,干巴巴的睁着眼。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

    徐元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欲言又止,只觉喉咙被掏空。

    “快⋯⋯醒来啊哥哥⋯⋯”

    那番话引爆了徐元的思绪,徐元立即扑至那孤零零的少女身旁,瞳孔地震,手伸了又收,最终只能吵哑的喊道:“雪儿你撑着⋯⋯来人啊!快救救她!老师快来救她啊!”

    “不能⋯⋯再潜了⋯⋯一定⋯⋯要⋯⋯醒来⋯⋯”

    徐元哑然的含着泪,默默抓起雪儿的手,雪儿终于起了反应,以那已不能视物的双眸看向徐元。

    “好暖⋯⋯是哥哥吗?雪儿有⋯⋯帮上忙吗?”

    少女勾起的嘴角带着微微的抖震,但徐元知道她已不能听物,故即使口头应了,还是颤抖着尝试在她的手上划字。

    “有⋯你很棒⋯坚持住⋯不要死⋯”

    “这样⋯⋯吗⋯⋯”

    看着少女的莫名释然的表情,他以为自己的意思传达到了。

    “对不起⋯⋯结果⋯⋯还是没有帮到你⋯⋯”

    徐元呆住,她连最后的感觉也没了。

    “但是⋯⋯我好想和你们⋯⋯一起前进啊⋯⋯”

    少女另一边的手微微抬起,徐元接住了,并见证了少女最后,那月牙般的笑颜。

    “如果有来世,雪儿不会再拖哥哥后腿的了!”

    ⋯⋯

    啊啊啊啊!好痛啊!那个贱女人⋯⋯要不是那个贱女人⋯⋯这到底是什么啊!

    被钉在大门上的阿蛮痛苦的呻吟着,原来一条赤红小蛇从刀上缠来,环绕并勒住了自己的阴身,下一秒已烧穿了自己的阴神外壳,让部份元神暴露在物质界中,即将要消融自己。

    “阿蛮!”

    化成黑烟的天煞星已赶至,却对那魂火束手无策。

    “阿玛!救我⋯⋯好痛⋯⋯好痛啊!”

    ⋯⋯

    苍昭雯与子素随后赶至,只看到了钉在门上的刀身,与那浑身燃着赤火的天煞星。

    “这是⋯⋯魂火?不死不灭⋯⋯你这是在引火自焚?”

    看了眼苍昭雯难以理解的表情,天煞星又看回自己手中,那极度微弱的一丝残魂,轻轻的叹了口气。

    “恭喜,你们赢了。”天煞星疲倦的声线中带着古老的气息,已失去曾经那带着骚气的活力,“你似乎有问题想问呢瑶池之女⋯⋯在我被烧死之前赶快问吧。”

    苍昭雯一阵沉默,子素自觉的离开了,却仍在不远处观望着。

    “家母曾自言自语的说过⋯⋯为什么还要反抗?从天庭陨落至此地的那一刻你们早就输了⋯⋯就算你现在真的成功了,我们就此覆灭,数以万计的天兵还是会下来剿灭你们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煞星忽然忆起从前的那些事儿。

    那是他在地球刚醒来的记忆,那是一个不见天日的暗巷之中,只见一个肮脏的、鼻青瘀肿的小乞丐拿住了自己,傻笑不断的,令以为自己早已死了的天煞星一阵莫名奇妙。

    “小乞丐,这是哪里啊?”

    “什么小乞丐!我可是公主!这里是我的宫殿!”

    小乞丐为他展示了自己的“宫殿”,看着那非常靠近的傻乎乎模样,天煞星莫名奇妙的被抖笑了。

    “哦,那真是冒犯了呢公主,那敢问公主尊名?”

    “公主就叫公主啦!那有什么尊名啊?”

    “⋯⋯那好吧,那公主你以后就叫阿蛮好了,就当是作为你叫醒我的回报,让我为公主你建立一个王朝吧。”

    “真的吗?那⋯⋯你就做皇帝啰!那阿蛮以后就叫你阿玛好了!”

    “⋯⋯你个小乞丐,那来学会这些说辞?”

    “不要叫我小乞丐!要叫我阿蛮公主!”

    就这样,万魂之主便莫名奇妙的成为了一个叫花子的父亲。

    想到此处,天煞星忽然笑了。

    当时那小乞丐挺有资质的⋯⋯他自己也没想到,当年的心血来潮,竟会令自己亲自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从未孤身一人⋯⋯可一直孤身一人。”阴神外壳已被烧毁,天煞星已不能保持人形,化成了阵阵扭曲丑恶的黑烟。

    “其实没什么大道理,或许由此至终我都只是害怕被人忘记,然后孤身一人死去⋯⋯”

    赤焰已烧尽了最后一点黑烟,天煞星的声音彷若被燃尽了一般忽然止息,独留苍昭雯站在原地一阵失神。

    她轻叹了一声,便转身收拾残局。

    “⋯⋯至少这种感情,人类还是能相通的。”

    ⋯⋯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成功了啊雪儿你不能死啊明明好不容易才从那地狱中解放出来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你还未享过福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不是说等你出山之后一定要去闯荡江湖锄强扶弱吗你现在还什么都没开始你不能死啊⋯⋯

    思绪被绞成了一团浆,徐元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甚至不记得自己在何时走出洞天,以刀作拐的来到这片浓密阴森的森林之中。

    除了找到徐夕,他的脑海已经思考不了任何事情,直到一阵重物拖地而行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门。

    徐元止步,抬起昏沈的脑袋,一道稀疏的月光把森林划分成两半,只见对面那丑陋的树根之上,一道身影自阴影中缓缓迫近,右手持着长刀,左手拖着一个人的头发走来,上半身仍是笼罩在黑暗之中。

    正常的情况下以徐元的视力是能够看清整片森林的,但现在的他头疼欲裂,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撕裂胸肺,更不要说对敌了,所以他拿正横公,微微退步,将自己隐藏黑暗之中以保持距离。

    可当那人松开左手时,左手上那人的脸孔暴露有月光之中的那一刹那,徐元青根暴现。

    那倒地之人正是竹虎。

    “你⋯⋯你竟然⋯⋯”

    一股热血上脑,徐元主动迈前,与黑暗中的身影对峙。

    “是吗⋯⋯师傅他们也失败了⋯⋯”那是一把低沉的男声,只见他双腿展开,侧身对着徐元,微微蹲下,摆出霞刀构,刀尖稳稳指向徐元,在黑暗中形成了一道瘆人的寒光。

    看见那微微露出的鸟喙,徐元已知晓那人的身份便是六煞之一的渡鸦,于是他握起横公,摆起胁构,将刀身隐藏于身后。

    面对那比横公长出六呎的狭长苗刀,用不了真气、筋骨发麻的徐元根本没有信心能敌过这名六煞之一的高手。可徐元知道,那人在不早前已被沈清洞穿了气俯,如果状态良好的话这名金丹也不可能拖着竹虎在这里施施而行。而且他相信竹虎,在竹虎脸前无人能全身而退,犹其是纯粹武夫临死前的反扑。

    所以他决定一搏,他那名为理性的弦线早已崩断。

    月下对侍,两两无言,静得连树叶飘落的声音也清晰无比,两人都没敢轻举妄动,连呼吸也压到最低,没有一丝起伏的迹像。

    徐元试探性的探了一步,脚板与地面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渡鸦不为所动。

    徐元不自觉的咽了啖口水。

    渡鸦动了,从零加速到最快不过半息,已穿过月光,仗着极长的剑围刺向徐元。

    徐元猛的俯身,钻入了长刀下方,想要冲入渡鸦的怀下。

    渡鸦明显早有预料,那一刺不过是虚晃,只见他刀锋一转,长刀已劈落徐元的头。

    徐元立即出刀架在上方,然后火光一闪,接住了渡鸦的刀。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一刀极为沉重,原本打算在接住后利用体格优势拼气力的他竟是被压制得双腿绷紧,一时反抗不能!

    精疲力尽的他反应极为笨拙,现在他仅余的节奏也被打乱,正要六神无主之际,一阵急切的呐喊声却直轰脑门。

    “转刀面走左路!”

    徐元精神抖擞,毫不犹豫的转刀走左,在锋刃的星火之中御开长刀。重击不成的僵直已令渡鸦反抗不能,被徐元转刀反斩,深深的砍中左肩。

    那一刀并不利落,卡在血肉之中,徐元毫不犹豫的弃刀出脚,踢得渡鸦长刀脱手,跌回阴影之中。

    徐元乘胜追击,扑到渡鸦脸前,就要补上最后一拳时,却被眼前倒在地上的男人脸容震住,只因那倒在血魄中的男人没有任何反抗,脸具左眼至额处竟全是一片空荡!

    以那凝血的伤痕判断,那是被一拳轰烂的,不是竹虎的杰作是谁?

    为什么还能动⋯⋯甚至爆发出那股力量⋯⋯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驱使他拿起刀?

    徐元被眼前的一幕震撼良久,最终他收回拳头,拔出横公,一拐拐的走去竹虎身边。

    “为什么⋯⋯不杀了我⋯⋯”

    徐元住步,回望了男子一眼,疲倦的道:“就算我不出手你也快死了。”

    男子无言,徐元背起竹虎,又瘸着走了几步,忽然停住步于月光之下。

    “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大义值不值得你战斗至此,我已不想去管谁对谁错⋯⋯”

    静待死亡的男子睁开早就视线模糊的右眼,似乎是徐元的身影折返而来,一道寒光格外清晰。

    “我只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无论代价,我不会再有任何犹豫了。”

    男子对徐元回头杀死自己一事并无意外,只是徐元最后一番话却令男子忆起从前。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为什么走着走着⋯⋯却是愈来愈少人了?

    渡鸦感到迷茫,开始数起还剩几个。

    叶蓉、邹实、不⋯⋯他们最近也死了⋯⋯好像只剩下姚作、许昌、颖由、徐文⋯⋯咦?

    “少年啊⋯⋯”

    那枯干的呼唤无力的响起,又走出几步的徐元缓缓回过头来,注视着他。

    “你知道⋯⋯穿山甲⋯⋯最后说了什么吗?”

    徐元睁大眼眸,跌跌撞撞的来到渡鸦身边,放下竹虎,然后便猛的抽着他衣领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喂!答我啊!这番话你是从谁口中听回来的啊!”

    渡鸦没有回应,满布裂痕的脸具随着徐元摇晃而碎开,露出那嘴角上扬的苍白脸容。

    没想到真的是他们啊⋯⋯算了⋯⋯也不赖⋯⋯

    渡鸦,在徐元手中安详的冥目而逝。

    月光自散开的云朵中透射而出,徐元已松开他的衣领,跪在月光之中,状若痴呆。

    现在的他,什么也搞不明白了。